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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从未有过面对这种火器的训练,甚至很多人都不知道该趴下躲避弹片,一时之间,血肉横飞,满目疮痍,残肢伤口不再有鲜血冒出,许多士兵都惊恐的看着自己被炸断的手臂或大腿,大声的惨叫。
后方的步兵方阵亦跟了上来,曹成所带的骑兵不再做冲杀之用,而是作为两翼的掩护,将那些试图逃跑的金兵杀死,将其围困在核心。
萧山一挥手,身边的传令兵取出了他新制的铜号。
冲锋号在千百年前的大地上响起,嘹亮的声音宛如雷声隐隐中长龙的呼啸之声,每个人都听的一清二楚。萧山第一个跳出了藏身的山谷,他身后的士兵亦跟着跳了出来。
这个时候已经没法在用填塞火药的突火枪,都取出长弓,一边迅速的跑动,一边射出箭矢。
城楼上的炮兵借助炮口所安装的瞄准器开炮,每当看见城楼上的火光闪动,所有的步兵便会即刻卧倒,停止冲锋,然后便有炮声响起,弹片飞溅。
火力网不算密集,比之后世的战争不可同日而语,但现在漫天的火炮和四处飞溅的弹片,却足够让所有的人心惊胆颤。
金人用来驰骋天下的骑兵,此刻成了最大的攻击目标,每当炮响,必然会有数十骑伤亡。完颜亮到了现在,终于看出了门道,下令让骑兵分散,并且尽可能的下马匍匐躲避弹片,但他的号令声音,只能在炮声轰鸣的间隔时间才能发出。
一些靠近城楼的金兵由于没有任何准备,大多数人都只觉得双耳嗡嗡只叫,根本听不到任何命令,好似无头苍蝇一样乱撞。
炮火持续了一个时辰之后,才渐渐的停了下来,萧山再次传令,所有的士兵都取出预先塞在耳朵中的棉花,开始了冷兵器的厮杀。
战斗持续了半个时辰后,完颜亮的攻城武器终于缓缓的赶到了战场,然而抛石机尚未架好,便被宋军城楼的炮火尽数轰烂。火焰在战场的后方腾空而起,犹如地狱烈火。
战斗一直持续到黄昏时分,完颜亮十万精兵,送去大半,在死士的掩护下,只身逃跑。剩下的金兵纷纷丢弃武器,跪坐在地上,双手抱在脑后,示意自己投降。
这是前所未有过的大胜!
当赵构听闻宋军大捷的时候,一开始还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直到看见成串的金兵俘虏被绳子串着进入城中的时候,他才惊喜万分的在太监侍卫的拥簇下,赶到城门口。
赵构急匆匆的登上城楼,朝外眺望。远处的树木还在燃烧,城外的荒野上,横七竖八的满是尸体,打扫战场的士兵抬回来的伤员不停的哀嚎,那些人身上的铁甲都被弹片刺穿。往日刀枪不入的铠甲,在萧山所制造的新式武器前,比破布还不如。
赵构心中又是兴奋又是害怕,他一转眼,变看见赵瑗等待城门口出,正焦急的等待着什么。
赵构快步走下城楼,对着赵瑗眉开眼笑:“真没有想到,萧正平这一战经能够有如此的威力!”
身为新帝,登基之后便有这样一场胜利的赵瑗,应该是此刻最高兴的人,然而他的眉头却随着抬进来的伤病,变得越来越紧,最后竟不能自控的拉着人便问:“萧将军呢?他人呢?”
躺在担架上的伤病茫然摇头:“不知道,打起来的时候到处都是尘土,根本看不到将军。”
赵瑗朝着城外奔去,赵构在他身后叫到:“瑗瑗,回来,外面危险!”
赵瑗充耳不闻,一路疾奔,冲到倒在地上的士兵身边的时候,不待他身旁的侍卫太监动手,便自己去将那些人翻过来。
不是萧山,不是他。
赵瑗的心越来越沉,夕阳如血,月亮已经和太阳出现在同一片天空,将天空变的一半蓝,一半红。
地面上早就被炸弹炸的坑坑包包,赵瑗脚下不稳,跌倒了又爬起来,身上的袍子早已沾满了尘土。
猛地,他的目光落在前方,一位身穿身穿布衣的青年身上,那人面朝地下,身上的衣服被炮火烧燃大半,露在外面的腿有着被灼伤的痕迹。
赵瑗冲上去,将那人翻过来。
萧山熟悉的面庞突兀的出现在赵瑗的眼前,他脸上满是灰尘,额头有着已经凝固的血迹,双目禁闭,已经昏死了过去。
赵瑗扑到萧山身上,将他的上半身抱起,大声吼叫:“萧山,萧山!你活过来,活过来!”
萧山根本没有任何反映,赵瑗只觉得心中有什么东西碎裂开来,他第一次感到,如果这个人没了,即便赢得了这场战争,也毫无意义。
赵瑗的身边已经聚集了不少士兵,担架正在往这边运送,赵瑗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作为帝王的尊严,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
一名医官上前,将赵瑗拖开,伸手去探了探萧山的鼻息,又摸了摸他的脉搏,最后伏在萧山的胸口,听他的心跳。
片刻之后,医官直起身,大声道:“快,把萧将军抬回去,还没死!”
担架上前,周围的士兵七手八脚的将萧山抬上担架,赵瑗紧紧的跟在担架身旁,握着萧山垂在担架外的手,一刻也不肯放松。
萧山被抬回了府衙他自己的房间,医官进进出出,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四处伤病的痛苦呻吟声不断的传来。
这一战固然杀伤了金人,使得完颜亮当夜便迅速的退兵,但宋军的损伤亦不少。
往日的刀伤箭伤都好医治,然而这一次,弹片飞入人的体内,却无法取出来。
又不少受伤的士兵,因为无法得到即时妥善的治疗,死在这个胜利的夜晚。
赵瑗知道此刻自己最应该做的事情,就是去探望那些伤病,安慰他们,鼓励他们。但他做不到这些,只是守在萧山的床前。
尽管医官已经说过,萧山没有受到致命的创伤,只是力竭昏迷过去了,赵瑗还是无法将自己的脚步移到别处。赵构也一直在赵瑗的身旁,此刻见了,忍不住道:“瑗瑗,爹知道你担心萧山,但你是皇帝,还是该去其它的地方看一下,这里我来帮你看着。”
赵瑗抬头,他已经在竭力的控制,让自己不要过于失态,但赵构还是看到了他通红的双眼。
赵瑗的声音也有些哽咽:“阿爹,已经胜了,让我任性一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