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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门已退,营盘多倒。又要讲西门开处,挂下吊桥,冲出一标人马,踹踏营来。尉迟宝庆、段林各执一条枪,杀散小番,冲进营盘,只见周氏弟兄大战二将,数十合不定输赢。室庆把枪一挺,拣个落空所在,插一声响,挑将进去,把个俞绍先穿透后背,死于非命。梅文见伤了一将,叫声:“阿呀,不好!”却被周武就拦腰一刀,砍为两段,结束了性命。两条枪在左乱伤性命,两口刀在右乱砍小卒,尸骸堆积,倒幡旗衬满地,坍皮帐践踏如泥,西城又得破了。
单表尉迟宝林、程铁牛带兵冲出南门,杀进番营,见李庆先、姜兴霸与番将战有三十冲锋,未分胜败。恼了程铁牛,纵马上前,手起开山斧,把栾光祖连头劈到屁股下,战马皆伤,身遭惨死。孙祐心中又苦又慌,被庆先一刀将头砍落尘埃,一命归天去了。这番乱杀番兵,大踹辽营,番人料想不能成事,多抛盔卸甲,弃鼓丢锣,四散逃命。三门帐房,踹为平地。骸骨头颅,堆拦马足。血水成河,到处涌流,尸身马踹,踏为泥酱,四下里哭声大震,多归一条总路,逃奔东行。唐朝人马鸣锣擂鼓,紧紧追杀。
又要讲到罗通、秦怀玉,领人马到东门,发炮一声,开城堕桥,卷杀番营,两条枪胜比蛟龙一般,番兵不敢拦阻,让唐将直踏进营。抬头看见盖苏文同偏正将,围住了薛仁贵厮杀,番兵喝采。明知元帅不能取胜,正欲要接应,但见左右两旁,杀声大震,战鼓不绝。罗通一马冲到,左边见二员番将,战住周青,足有数十回合,番将渐渐刚强,恼了罗通,一马冲到,手中攒竹梅花枪,嗖的一枪刺将进去,把个陈应龙挑下马来,一命休矣。张格见了,魂不在身,手脚一乱,周青量起铁锏,照头一下,可怜一员猛将,脑浆并裂,死于非命。右首怀玉见番人双战薛贤徒,不问根由,纵马上前,把提炉枪一紧,到将过去,石臣架在一边,怀玉手快,左手把枪捺住,右手提起金装神锏,喝声:“去罢!”当夹背上一下,石巨大叫一声:“我命休矣!”翻鞍坠马,鲜血直喷。复一枪刺死在地,马踏为泥。鄂天定见了,心中惨伤,兵器略松,贤徒紧一枪,挑中咽喉,阴阳手一反,扑通响跌在苏文圈子内。吓得偏将心慌意乱,却被怀玉、罗通上前,不是枪挑,就是锏打,可怜二十余员将官,遭其一劫,逃不多几名,死者尽为灰泥。竟把盖苏文围住居中,杀得他马仰人翻,呼呼喘气。一口刀在着手中,只有招架之功,并无还兵过去。
被五位大将逼住,自思难胜,若不用法,必遭唐将所伤。苏文计定,把刚牙一挫,赤铜刀往周青短锏上一按,周青马退后一步,闪得一闪,却被苏文混海驹一催,纵出圈子,远了数步,把刀放下,念动真言,一手掐诀,揭开背上葫芦盖,一道青光,飞出一口三寸柳叶刀,直望唐将顶上落下来。罗通、周青等一见,心内惊慌,望后边乱退。仁贵纵上前来,放下戟,左手取震天弓,右手拿穿云箭,搭住弦上,望青光内一箭射去,一道金光冲散青光,空中一响,飞刀化为灰尘。把手一招,箭复飞回手中。恼了盖苏文,连起八口飞刀,阵阵青光散处,仁贵也便一把拿了神箭四条,望上一齐撩去,万道金光一冲,括喇括喇一声响,八口飞刀尽化灰尘,影迹无踪,青光并无一线,把手一招,收回穿云箭,藏好震天弓,执戟在手,四将才得放心,一齐赶上。
盖苏文见飞刀已破,料想不能成事,大叫:“薛蛮子,你屡屡破我仙法,今番势不两立,与你赌个雌雄。”纵马摇刀,直杀过来。仁贵舞戟战住,四位爵主围上前来,使枪的分心就刺,用戟的劈面乱挑,混铁锏打头击顶,大砍刀砍项劈颈。杀得盖苏文遍身冷汗,眼珠泛出,青脸上重重杀气,刀法渐渐慌乱,怎抵挡得住五般兵器。却被仁贵一条戟逼住,照面门、两肋、胸膛、咽喉要道,分心就刺。苏文手中刀只顾招架方天戟,不防罗通一枪劈面门挑将进来,苏文把头一偏,耳根上着了伤,鲜血直淋,疼痛难熬,心内着忙。
周青一锏打来,闪躲不及,肩膊上着了一下。那番慌张,用尽周身气力,望贤徒顶梁上劈将下来。薛贤徒措手不及,肩上被刀尖略着一着,负了痛往半边一闪,盖苏文跳出圈子,拖了赤锏刀,把混海驹一催,分开四蹄,飞跑去了。后面仁贵串动方天戟,在前引路,后面四骑马仗兵器,追杀番兵。高建庄王同雅里贞拍马就走。众番兵一见元帅大败奔走,多弃营撇帐,四下逃亡。
唐朝人马拢齐,几处番兵各归总路,望东大败。天朝兵将,渐渐势广,卷杀上前,这一阵可怜番兵:遭刀的连肩卸背,着枪的血染征衣。鞍鞒上之人战马拖缰,不管营前营后;草地上尸骸断筋折骨,怎分南北东西。人头骨碌碌乱滚,好似西瓜;胸膛的血淋漓,五脏肝花。
恨自己不长腾空翘,怨爹娘少生两双脚。高岗尸叠上,底中血水昂昂。来马连鞍死,儿郎带甲亡。
追到十有余里之外,杀得番邦:番将番兵高喊喧,番君番帅苦黄连。南蛮真利害,咱们真不济。丢去幡旗鼓,撇下打腊酥。貂裘乱零落,黄毛撒面飞。刀砍古怪脸,枪刺不平眉。标伤兜风耳,箭穿鹰嘴鼻。
一阵成功了,片甲不能回。人亡马死乱如麻,败走胡儿归东地。从今不敢犯中华。
这一场追杀又有十多里,番兵渐渐凋零,唐兵越加骁勇,杀得来枪刀耀眼,但只见:
日月无光,马卷沙尘,认不清东西南北。连珠炮发,只落得惊天动地;喊杀齐声,急得那鬼怪魂飞。四下里多扯起大唐旗号,内分五色,轰轰烈烈,号带飘持。何曾见海国蚣幅彩色鲜,闹纷纷乱抛撇路摇。唐家将听擂鼓,诸军喝采,领队带伍,持刀斧,仗锤锏,齐心杀上;番国兵闻锣声,众将心慌,分队散伍,拖枪棍,弃戟鞭,各自奔逃。天朝将声声喊杀,催战马犹如猛虎离山勇;番邦贼哀哀哭泣,两条腿徒然丧失望家园。刀斩的全尸堆积,马踹的顿作泥糟。削天灵脑浆并裂,断手足打滚油熬;开膛的心肝零落,伤咽喉惨死无劳。人人血如何似水,人马头满地成沟。闷自己不生二翅,恨双亲不长脚跑。抛鸣鼓四散逃走,弃盔甲再不投朝;逢父子一路悲切,遇弟兄气得嗷号。半死的不计其数,带伤的负痛飞逃。这番踹杀唐兵勇,可笑苏文把祸招。数万生灵送空命,如今怎敢犯天朝。
这一追杀有三十里之遥,尸骸堆横如山。大元帅薛仁贵传令鸣金收兵,不必追了。当下众三军一闻锣声,大队人马,各带转丝缰,众将领回城去。我且慢表。
单讲那番邦人马,见唐军已退,方才住马。苏文传令扎住营头,高建庄王吓得魂飞魄散,在御营昏迷不醒。盖元帅分付把聚将鼓哨动,有几名损将投到,点一点,看雄兵损折六万余千,偏正将士,共伤八十七员。就进御营,奏说损兵折将之事。庄王大叹道:“元帅,欲擒唐将,反使损折兵将,这场大败非同小可,也算天绝我东辽,孤之命也。”苏文道:“狼主韬安,臣此番:
管叫大仙仗仙法,减去唐王君与卿。”
毕竟盖苏文怎生求救大仙,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