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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是晚上八点半,盛夏正在办公室内绘制工程设计草图。因为暴雨的原因天黑的很厉害,从下午开始雨量就没有减少的迹象,相反风却是刮得愈来愈大,即便是坐在办公室内也能清晰的听到外面大风刮过的声响。
似乎是为了证实强台风的威力,头顶上方的灯在跳跃着闪动了几下后便忽地失去了功效,盛夏眼前的世界在一瞬间变成了单纯的黑色调。突如其来的黑暗让盛夏失去了判断的依据,眼前因为灯光骤然熄灭无法适应而留了一点点不甚明了的斑点,手中原先握着的笔也因握着的手一个细微的颤抖而落在了地上发出了一声突兀的响声。
盛夏僵直着身体坐在座位上,心脏“扑扑”地乱跳,好半天才终于缓过劲来,想来是因为台风的原因导致周围的线路出了什么故障,盛夏心里一边这么想着一边摸索着点开了桌上放着的手机。
手机的光很微弱,但相比之前来说却是让盛夏的心中慰藉了不少,依稀记得晚饭时在茶水间有看到手电筒,倚靠手机微弱的光来捱过这一夜未免有些不大现实,盛夏觉得自己现在就好像是在做一个生存类游戏,需要凭借不断的寻找隐藏着的道具才有可能在这片黑暗中存活下来,而光就是第一件道具。
盛夏一手拿着手机一手小心翼翼地推开了办公室的门,动作轻且缓慢像是生怕惊扰了谁,一路摸索着走到了茶水间,像是完成了一个巨大的工程一般盛夏长吁出了一口气,凭着记忆在柜子中翻找了起来。
因为被耳边东西翻动的声音还有自己那紊乱的心跳声所干扰以至于盛夏没能在第一时间听到字身后传来的脚步声,手机的灯光在盛夏觉察到的一瞬间暗去,周围再次陷入了一片噬人的黑暗中,大脑彻底地失去了判断力,身体僵硬的无法动弹,连声音都被梗在了喉中无法发出。
一只手握上了她空着的左手,似乎是有觉察到声音即将溢出的趋势,盛夏没等眼前的人开口出声便凭着本能将手中握着的手机狠狠地冲着那人影砸了过去。
手上的触感很真实,没有落空后的空虚感,盛夏听到一声闷哼,而后原先被握着的手也被松了开来,就在脱离束缚后的盛夏打算接着去砸第二下时,兴许是上帝感应到了什么,终于大发慈悲地将光还给了存在于恐惧中的人们。
“来,来电了吗?”这是盛夏在灯再次亮起的瞬间开口说出的第一句话,紊乱的心跳终于开始安定下来,盛夏松了一口气待到眼睛适应了眼前的光线后低头去看,却看到了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人影正蹲坐在地上捂着脑袋低着头小声呻吟。
这样诡异的场景却透着莫名的熟悉感,连声音都溢满了记忆里很熟悉的味道。
蹲坐在地上的人因为低着头,面部被隐在了发与手生出的阴影之中,无法看清面容,身上本该透出严谨气质的西装更是因为刚才的混乱而露出了一股狼狈的气息。
盛夏瞪大了眼睛几乎要忘了去呼吸,刚安定下来的心跳又一次无规律地跳动了起来,不是那种因为惊吓而产生的紊乱,亦不是那种因为某种疾病而产生的心悸,只是因为脑中某个深到连自己都无法触及的角落,忽地便就因为这个某明奇妙出现的人而触动而引发的连带效应。
亦或者可以称之为——心动。
“商……左。”那是先于大脑凭借本能便可以喊出的名字。
☆、第五章
“商……左。”
“是……盛小姐吧?”不确定的语气配以疏离的称呼,连抬头望向她的目光都透着不解和凉意,记忆被打回了原型,这让盛夏终于从那恍惚中脱离出来,撇开心头漾起的苦涩再抬头已经恢复如常。
是了,若是真的认得才是不正常的吧?毕竟与那个记忆相匹配的应该是一个死人才是。
最后商左带着受了惊吓的盛夏回了十六层他的办公室,路上同盛夏夸耀了一番商氏自带的电力设施,可盛夏一路上却沉默异常,商左在耳边絮絮叨叨地介绍着什么她却好像是什么也没听见。
因为陈林被商左打发了去送林珑回家,偌大的十六层静的只能听到商左的说话声和两人的脚步声,被安排着在沙发上坐下,趁着商左去里间的功夫盛夏抬起头开始打量起周围的环境。
干净且简洁是盛夏看过后的第一印象。
白色的墙面,浅色的实木地板,右侧靠窗的地方摆着一张大型的办公桌,桌下铺着一张深灰色的地毯,配着浅色的地面形成鲜明的色差,办公室的左侧是被两扇移动玻璃门隔开的里间,玻璃是磨砂型的,刚才商左的进去的时候只关上了一扇玻璃门,盛夏坐在靠窗的沙发上可以看到里面存有一个摆满了书籍的金属书架。
而商左此时正站在书架边,原本穿在身上的西装在刚才进门的时候被他随手扔在了茶几上,如今只穿着一件白衬衣,明明不过就是一个侧影却让盛夏情不自禁地生出了“商左这样穿很好看的念头”。
不同于西装革履时的严肃与认真,白色的衬衣随意地穿在身上,没有过于松散也没有过于紧致,配上随意的站姿和那由内而外散发出的悠闲气质。
确实是比在穿西服时更加让盛夏觉得顺眼上许多。
原本站着的不动的身影忽然便毫无征兆地动了起来,这让盛夏忽地就慌了神,连忙将目光转移到墙上挂着的画上,可还是挡不住面上突然泛起的一股热意,只能将注意力愈发集中在墙上的画上。
身后是玻璃门推滑的声音,然后是渐进的脚步声,本该是会让盛夏再次热度上升心慌意乱的声音却忽然失去了吸引力,只因为这偌大的办公室墙上挂着的,唯一的一幅画。
是一副油画。画上近处是一大片一大片盛开着的蔷薇花,背后是一座两层带阁楼的混合风格的建筑,建筑的颜色以深蓝色为主,白色为辅,同前方的蔷薇花相得益彰。虽然画笔尚显稚嫩,但构图和色彩却掌握的不错,即便是隔得那么远的距离盛夏仍然可以记起这幅画清晰的面貌,太熟悉了,熟悉到甚至是每一笔的落处与转折她都能一一道出。
身后的脚步声停住,而后是陶瓷杯轻碰玻璃茶几的声音以及身旁沙发陷落的触感,未等盛夏转头商左的声音已经从左侧穿了过来,也许是应了夜色的渲染那声音竟意外带上了一丝玛格丽特的醉意。
“盛小姐似乎对这幅画很有兴趣?”没等盛夏开口商左便自顾自地说了下去,“这是我从前的一个朋友画的,盛小姐觉得如何?”
盛夏愣了两秒,目光又在那幅画上逗留了一会儿便重新将目光收回,神态也恢复如常,端起商左给她泡的热可可喝了一口而后用一种评估的语气说道:“是典型的草原风格建筑融合了中式风格,虽然在结构的处理上还有些不妥的地方,但就这个年纪来说已经很不错了。”
商左听着盛夏极具专业的点评不知为何忽然便笑出了声,惹得盛夏侧目,完全没有诚意地道了两句抱歉,手抚着额角掩住了眼中流淌出的神色,很温柔,很怀念,亦很欣喜。
低沉带着笑意的声音传出,从盛夏的角度仍然可以看到商左勾起的嘴角,心下微异,耳朵却已经将商左说出的话完整接收:“盛小姐,难道不会觉得人生过于无趣了些吗?”
盛夏抬手抚了抚额前的刘海,发丝滑过额头的触感带着一丝微痒,但也不过转瞬便就消失了,就像盛夏刚才被墙上那副画撩拨的心情一般,在听到这句问句的瞬间便就像手指停止抚弄发丝后一样,没了异样。
觉得无趣吗?可有趣又有意义吗?
如果人在刚出生时是一张白纸,随着时间的推移岁月会在纸上染上不同的颜色,那么在这八年之间盛夏的纸张早已被周遭的一切染成了单纯的黑白色调,人生于她而言存在的意义也只剩下“将失去的成倍的拿回来”这一项意义而已。
所以有趣或者无趣对于她来说早就没了意义,所有的一切不过是支持她继续存活下去的养料罢了。
****
兴许是真的累了,商左不过是去接了个电话的功夫,等到回来便看到原本坐在沙发上翻看杂志的盛夏已经歪着脑袋在沙发上睡着了,手上的杂志也因为握力不足而落在了地上。
外面的狂风暴雨依旧没有停歇,天空也呈现出一种异样的橘红色,透过办公室的落地窗可以看到商氏楼下被大风刮到了的香樟树,外面那般喧闹里面却安静的异常。
商左轻手轻脚地将西装盖在盛夏的身上,然后抚着她的肩膀在沙发上躺下。女子的睡颜很是安静,如果不是那微微蹙着的眉,应该会好看想到。也不知道她的梦里究竟出现了什么会让她在现实中都皱起了眉,这让看着的人也忍不住觉得心揪。
抚着盛夏肩膀的手舍不得松开,记忆中本该圆润带点婴儿肥的身材经过八年的时间洗礼竟变得意外的瘦弱,掌心托着肩膀依然可以清晰的感觉到骨与肉明显的接触。记忆中那个尚且圆润的少女总是会在夏天来临的时候叫嚣着终有一日会瘦成白骨精,如今终于得偿所愿了。
掩饰了许久的情绪终于释放了出来,商左看着盛夏的睡颜想着记忆中她曾经的模样便不觉想笑,笑着笑着到了最后就化成了嘴角的一抹苦笑还有那心里的依恋。
八年的空缺,不仅仅是时间的空缺,连记忆与身份都缺失了一大块。其实早就可以见到她了,可却还是因为心中的惶恐与不安而一再推迟。
他会害怕,害怕他费了那么大的劲才迫使她回来结果却会因为他的唐突而逼得她再次逃开,他也会怕他温柔细腻可她却冷着眼推开,他还怕时机尚未成熟他所做的一切到最后会成为再次要了她性命的利刃,即便是第一次在没有爷爷的帮助下赢下竞标时他也没有那么多的顾虑。
他没有多少个八年来去筹划等待。也再没有一个她去丢失了。
他本来是想着利用今天台风的时机恰当的、合适的、顺理成章的再次出现在她的生命里,结果却被陈林那个笨蛋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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