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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了贪意,那还拿捏得住?干脆不醉不休!不到半个时辰,这一皮囊马奶酒,还有剩下的半块热牛肉,秋风扫落叶,风卷残云一般,又全部喝下肚儿去。
谁知道,喝时痛快吃时香,小白狐小小胃囊,哪能受的住这三四斤的酒力?不知不觉,困意袭上心头,就歪在炭火边呼呼沉沉大睡。
天晴了,风息了,飘飘摇摇的大雪也住了。
来人一觉醒来,寻思拨一拨炭火,驱一驱雪后的晨寒。蓦然发现身边躺着一只遍身雪白的小狐狸,尚且醉得不醒人事。不由心下大喜,真是想什么来什么,这一张雪白的玉狐皮,那价值可是相当昂贵啦。
原来此人不是别个,却是涿郡皮货大商庞金虎。昨日从漠北贩了一车皮货,路过此地,正遇大雪纷飞,饥寒难耐。因是久走此道,知道这边有间桃花庙。故而,半夜前来躲避风雪。
今见了身边醉酒的小白狐,寻思春节时候,能为夫人添上这么一件玉狐皮裳,不知夫人会有多开心!
于是包裹里抽出一根细麻绳,三下五除二,麻利一捆,就要搬上大车。
这一倒腾,小白狐彻底醒来喽。她睁开惺忪睡眼,心中早已明白,眼前是怎么一回事儿了。可是,太迟了。大醉之后,法力尽失。心里想的清楚,却不能运起那缩骨之功,终究难脱绳索之咎。
小白狐懊悔不已。昨日贪吃,挨了一记闷棍;今日贪吃,又落绳索之困,不由两眼泪下如雨,心中悔恨交加。
正感到万念俱灰时候,庙门外又进来一人,正是距此地二里之遥凌家湾的凌肇机。此人世代书香,忠厚传家。为人慷慨,急公好义。老凌家颇有庄田,平生好饮,交游甚广,每有亲朋相聚,宴客豪爽,常常不醉不快,相谈通宵达旦。今日早早来到桃花庙,心怀一事,只想为三子凌凤求得一桩姻缘。
庞金虎多年漠北走动,常常路经此地。凌肇机乍见此人黑红脸膛,络腮胡须,似曾相识。
于是拱手问道:“阁下莫非是涿郡人氏?”
庞金虎大为诧异:“老兄台如何识得鄙人?”
“阁下常年莫北贩运皮货,多是路经此地吧?平日里见过几次,只是不知阁下高姓大名而已。”
庞金虎一听,朗声大笑:“是的,是的。真是相逢何必曾相识。在下涿郡庞金虎,祖上琅琊郡人士,离此地也不过二百里地。祖父一辈为官,遂举家迁往涿郡定居。”
“鄙人凌肇机,西边庄上。”
二人互通姓名,甚是投机,大有相见恨晚之意。
凌肇机手指地上小白狐好奇地问道:“庞兄,平日里只知道你贩运皮货,怎么近来,也做起这红白生意啦?”
庞金虎连连解释道:“哪里哪里,说来也是巧合。”遂将昨夜经过一一细说。
小白狐此刻酒醒大半,一双蓝莹莹的大眼眼泪汪汪,哀求般地看着凌肇机。
凌肇机平时仗义惯了,乍见了小白狐灵眸明动,瑟瑟发抖的可怜模样,不觉动了恻隐之心。
“兄台,这只玉狐,不知价值几何?”
“怎么?凌老兄看上眼了?您若有意,我金虎拱手相送又如何?钱财嘛,都是可多可少的东西。何必在这上面执着呢。”
凌肇机快人快语,道:“非也非也。我不过看她可怜,有心恳求阁下放她一条生路而已。”
庞金虎爽朗大笑:“凌老兄,堂堂大汉性脾,想不到竟然这般心软。好吧,我答应你便是。”
说罢,熟练解开绳索,大手一拍小白狐柔滑的脊背:“小东西,走吧。今番算你命好,遇着我兄弟二人。记得日后,少贪些杯中之物。”
小白狐翻身而起,后腿人立,一双前爪抱拳作揖,一双大眼睛泪流不止。遽然围着凌肇机二人亲热地蹭来蹭去,恋恋不舍,流连不去。
凌肇机道:“小东西,日后但有缺吃少食,记得有我凌家湾凌肇机,无论白天黑夜,你只管来,饿不着你。”
说罢,又转对庞金虎道:“庞兄,这人情是欠下了。连日来,风劲雪大,道路难行。不如且随我去,到庄上住他个五七八天,再走不迟。”
庞金虎正愁大雪封道,无处存身,见了凌肇机如此慷慨豪爽,就爽利地答应了。
二人一道,将皮货装上马车,说说笑笑,向凌家湾逶迤而去。
回头看时,小白狐立在原地,深情凝望,久久不忍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