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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语澹已经不是那个在夏家闭塞不知外事的夏六姑娘了,夏家人好心瞒着她没用,她已经知道谷家人来过了。
‘谁是我舅舅,我舅舅年下才升了九省检点,哪里又跑出一个舅舅来。’夏语澹知道,这会子她得向探丫头学习:“谁是我舅舅,我舅舅们都在淇国公府守孝,哪里又跑出一个舅舅来。”那一句‘我只认老爷太太两个人,别人我一概不管。’在后来男人只能娶一个妻子而不能纳小的时代,没有了嫡庶,多少人指责了探丫头不孝。其实探丫头不孝了什么,她的言行符合那个时代对孝道的要求就够了,她和她娘主仆分明的关系,所以现在夏语澹也可以毫无负担的舍弃谷家,那真不是舅家。
为了和谷家撇清关系,就要记在乔氏名下以作强调。乔氏是那么想的吧。
时移世易,乔氏想要以皇太子妃的母亲自居,可是她之前那么厌恶夏语澹,她现在还在厌恶夏语澹,她不能低下头来,放低姿态来当这个母亲,所以她让谷家来闹,让夏语澹羞愧,让夏语澹认下她这位母亲来遮羞。
夏文衍还是没有明白夏语澹的意思,五百两银子至于皇太孙妃的体面真是小钱。
夏语澹的语气冰冷:“谷家,谷长溥,一个三十好几有手有脚的健康男子,若是懒到养不活老母妻儿,一家人活活饿死,也是他们该死!父亲为什么要给他们五百两银子,父亲现在就去告谷长溥不孝之罪,先夺了他的秀才功名。还想教书育人,他休想祸害别人。”
谷老娘的腿摔断了,是因为她做了馒头拿到运河码头叫卖,回来的路上滑倒跌断的。大夫交代过谷长溥,谷老娘的腿要好好休养,该补的要补上,不然骨头没有长好就要瘸腿了。结果,谷长溥还是让她吃稀饭配咸菜。
谷长溥没有刻意虐待他娘,他也一直吃稀饭配咸菜。自从几年前他看中的白鹤洞书院的差事被同窗顶去了之后,他觉得自己的才华被埋没,愤世嫉俗起来,心里想着干件大事让人大跌眼镜,又没有本事做出那种事,就憋在家里,举家陪他食粥度日,等待哪日天下掉下馅饼。
可悲可叹,他老母亲也是心甘情愿陪儿子过苦日子的,这个儿子,谷老娘是从小捧在手心,几十年如一日,饭盛好了端到他手里,那不是儿子,是她的祖宗,是她的信仰,若那一天谷长溥要吃她的肉,她也能割下一块来,问儿子一句:够不够。
寻常小民就算了,谷长溥可有秀才的功名,秀才难道只是在文章上知道忠孝礼仪就够了吗?谷长溥不止是让谷老娘做馒头挣钱,陪着他一起吃咸菜稀饭。谷长溥人前一副读书人儒雅的模样,人后性情暴躁,稍有不如意就摆臭脸打骂,有一回谷老娘做菜忘放了盐,他拿着筷子就打了他母亲的头,打骂一句‘蠢货’。
不孝之罪,民不举官不究,何况谷长溥和谷老娘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为母溺爱儿子如此,他们该过什么日子就过什么日子吧,若没有了饭吃,就全家抱在一起饿死,别人也无需同情和救助。
夏文衍哑然,这一刻他忽然觉得夏语澹冰冷到可怕,气弱的道:“他好歹……算是你舅舅。”
谷长溥这样想当寄生虫的人夏文衍见过很多,谷长溥只是想沾一沾皇太子妃的光,让他一生衣食无忧,继续过混吃等死的日子。夏家还排着队等着沾皇太子妃的光呢,夏文衍有一种兔死狐悲的害怕。
夏语澹就是这个意思道:“父亲这会子怎么说是舅舅了?我十四年来从来不知道我有姓谷的舅舅,我成为了皇太孙妃,舅舅就冒了出来,这样的舅舅不认也罢了。父亲尽管去告。至于你们所顾念的,我的名声,你们不用在意,我之前的名声就不好,我能成为皇太孙妃不是因为我的名声。我当夏六姑娘的时候,都不在意我的名声,没道理我成为了皇太子妃,还要被我的名声束缚,缩手缩脚。”
“同样的,我已经做了十四年庶女,谁不知道我是庶出的,就不需要掩耳盗铃的记在嫡母名下,把自己当成嫡出的,我这一辈子,是庶出的命认了也罢了,请父亲转告太太,不需要她委屈,捏着鼻子认下我这个庶女。”
夏语澹说到这里,反而舒展了眉眼道:“父亲放心,我明白老国公的良苦用心,老国公知道太太不喜我,其实老国公还知道,我也不喜一个,不喜我的人,但老国公还是选了我,我记得我说过的话,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但愿我将来不会辜负了老国公的苦心。可这和现在我记不记名没有关系,老国公的苦心并不在此。”
夏语澹是受了乔费聚的恩果,但是她有自己报答的方式,都是皇太子妃了,她再也不会,皇太子妃也不能,被人踩在脚下。
乔氏想让她低头,办不到!她就顶着庶女的身份入宫,她损失什么,皇上和皇太孙已经承认了她,一些反对之声,就由着他们去说吧。
☆、第一百三十章井匽
夏语澹现在说的话,不是那时候了,不要让夏烟霞来照顾她,没人听她的意见。现在她说的话,即使夏文衍有一种兔死狐悲的感觉,在夏语澹坚定的目光下,也只能寒着心的应下来,还得亲自动手去弄死谷长溥这只兔子。
夏语澹所知道的,谷长溥不孝的举动,都是赵翊歆查了转告她,谷家左右邻舍说的,谷长溥那么不孝,左右邻舍只是说说而已,告官那么麻烦的事情少有人会主动去沾。夏家就不一样了,麻烦已经主动上门来。
谷家有了钱大鱼大肉现成的酒席订在家里吃喝庆祝着,谷娘子也喝上酒了道:“当家的,你怎么还想当个教书先生呢?侯府里的人,就是个奴才生的还能当官吏呢,我可是听说了,来找我们的那个周显,他儿子还预备着要当县太爷。”
周显是乔氏最得用的管事,可还是奴才,谷老娘就只认了那是伺候人的奴才,瞬间觉得自家吃了大亏,道:“诶,怎么不早点听说,县太爷比先生好呢。儿呀,奴才生的都能当县太爷,我儿不比人差。”谷老娘那真是病态的宠爱,自己的儿子鼻涕虫一个,在她心里还是有本事能耐的。
谷长溥读了这么多年的书,知道外面的行势,他突然冒出来的,说是皇太孙妃的舅舅,谁认呢,迫于形势,夏语澹也不会认他,而且他这一次连夏语澹的影子也没有见到就被塞了五百两银子打发了出来。高恩侯府的水深,他鲜活的表妹进去五个月就死了,这次还是侯夫人使人来找他,他懂其中的风险。
事缓则圆,慢慢来,他不会连一个奴才都比不过,他自幼读书,目标何止先生,自然是想拜官拿印的。他心里这样想着,给他娘夹了一块东坡肘子,嘴上却道:“我们对皇太孙妃,一没有生养之恩,二没有教养之恩,也是瞧在血缘的情分上才帮扶我们一把,能这样我们也该满足了,不要和别人比。我只是想,我在哪里倒下的,先在哪里站起来。”
“是了,我的儿子不必彭大用的小子差,你们一起中的秀才,你的名次还在他上头,他怎么就越过了你被白鹤洞书院聘用了?他是走了后门才把你挤了下来。”谷老娘全听儿子的,谷长溥说什么是什么,那年谷长溥说彭大用的儿子越过了他当了白鹤洞书院的先生,是因为他的一个舅舅娶了书院一个先生的女儿。谷老娘不怪儿子没本事,只怪自己没有个好哥哥好弟弟,帮衬儿子一把。全然不想,谷长溥也一想在专研后门怎么走呢。
谷娘子就露骨多了,她戏本子听多了,笑道:“先就这么着吧,我们的好日子才开始呢。皇太孙妃,将来皇后的娘家人,哪得多么风光呀。外甥女一人在九重深宫,外面也要放一个靠得住的人。”
谷长溥没有说话,也是默认了谷娘子的说话,除了夏文衍,夏语澹和夏家其他人在血缘上还没有谷家来的亲近,其他人靠得住?他读书多,后宫和前朝一直是紧密相连的,一个女人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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