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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谈的地点安排在九门提督呼延灼突的将军府中。连负责平阳安全的京师九门提督居然也是杀胡世家的人,这怎能不让靳准吃惊。
靳准没有料到杀胡世家在平阳也有着如此巨大的势力,他的心中暗自警惕道:“也许我首先应该对付的是杀胡世家,而不应该是石勒,刘曜。外患还可以防御,这内变的的确确令人头痛得很。”
靳准的第一感觉是杀胡世家在朝中的势力绝不止呼延灼突一人。第二个感觉便是平日里小看了九门提督呼延灼突。
靳准跨进将军府的时候,第一个出来迎接的便是呼延灼突!
呼延灼突一见靳准便满脸堆笑的道:“恭请司空大人大驾!”
靳准冷笑道:“怪不得祖逖、刘琨敢大摇大摇的进入平阳,原来是与你这司马氏的旧臣早有勾结?”
原来这呼延灼突乃是晋朝的降将,早在刘曜攻破长安之前便降了刘聪。
祖逖微微笑道:“司空大人错了,呼延将军不是与我们有勾结,而是遵从命令。”
靳准不信,摇摇头道:“一个堂堂九门提督,杀胡世家居然也能收罗网中,并随时命令,杀胡世家的势力未免太可怕了点!”
呼延灼突道:“我本就是杀胡世家之人,投降于刘聪,只不过是家主的安排罢了!”
顿了一顿,呼延灼突又道:“只可惜,我没有司空大人那样的胆略,时至今日才只升到九门提督之职,不然也不必麻烦司空大人了!”
其实呼延灼突隐忍了一句话没说,那句话便是:我没有司空大人有那么一个狐媚的女儿,不然,也可以弄上一个司空大人当当,并有机会在刘粲面前一显身手。
靳准何许人也,岂有听不出呼延灼突的话外之意,当下毫不脸红的道:“我能有今日,也多亏了那个阿环,这些年来,倒也苦了她。刘聪,刘粲俱是狠虎之人,我的阿环也不容易呀!”
祖逖、刘琨对靳准之语尚不以为然,而那呼延灼突却深有感触,世间做什么都好,唯有做奸细难。千夫指脊,万口骂背,两面不讨好。
纵如西施、貂蝉那般以身饲虎,到头来也只不过做了一个人们眼中误尽英雄的红颜祸水,实则最后什么也不是。
人们眼中的英雄只有纵横天下的夫差、勾践,甚至于三家姓奴的吕布,从没有一个人赞颂过西施、貂蝉。
以夫差之残暴、伍子骨之精明,西施一病体之躯,却能令夫差猜忌并杀掉伍子胥,其智勇、心计,又哪里差于范蠡,只不过因为她是一名奸细,所使的又是美人计,因而就算杀掉了天下无敌的伍子胥,那也算不得是她的功劳,她只是一枚棋子而已。
貂蝉以一舞妓之身,明于国事大利而长叹,可笑王允尚以为是少女思春之故,是时,董卓之威天下震骇,连曹操也只是有心无胆,拿口宝刀,谋刺不成,反倒献将出去,落个仓皇而逃。文武百官更是相对而哭,丝毫无法。倒是这舞妓貂蝉第一个主动站出来,用尽心计周旋于董卓、吕布之间,终于除去了霸气无双的董卓。
最后貂蝉落下个什么?不知所终!这便是奸细的后果。
在呼延灼突的眼中,靳环无疑是位巾帼英雄——可赞可叹复可怜可悲的英雄,比自己更难做人的女英雄。
男人争于力气、武功、胆略,女人天生便比男人弱一些,因此用上些智谋也无可厚非,女人的容貌本就像男人的武功一样,是雌立于世的资本,可惜,明白并谅解这一点的,世上并无几人。
呼延灼突忽的开口对靳准道:“做你的女儿和做德昭皇后,靳环的确难!”
靳准感激的望了呼延灼突一眼。
祖逖皱皱眉头道:“时间不早了,我们还是讨论一下将做之事吧!”
祖逖话音未落,忽听屋外一个怪声哈哈叫道:“你们做得倒也秘密,如此国运大事,岂能漏掉了我!”
靳准,祖逖等人脸色俱皆一变。
呼延灼突第一个冲出房门,此处乃京师重地,靳准、祖逖,自然要顾忌几分,因此,只能藏在房中暗处,观察事态发展,如果插话之人逃走,靳准,祖逖必将全力追击。
呼延灼突情知事态危急,此时是宁可错杀,也不能放过。能不能复兴晋朝,能不能赶走杀尽胡人,俱在今日一谋,如若事情泄露出去,靳准、祖逖一网而尽的话,恐怕今生今世也休想复国,自己这汉奸便做得丝毫没有意义了。
来人见呼延灼突来得势猛,却也不闪不避,似乎存心和呼延灼突比个高低。
呼延灼突所使之功皆走阴柔一路,是以招式虽猛,却不见任何声响。
两人功力相接,呼延灼突闷哼一声,险些被逼得退了回来,那人也被呼延灼突的掌力击飞,直向将军府的墙头落去。
“不好,此人要逃!”靳准心中之惊最甚,今晚之事如若泄露出去,他所有的努力便付之东流,无论此人是谁,杀之最妙。
靳准一个跨步,便越上了墙头,那人见靳准上了墙头,忽的也向靳准出了一招。
此地乃是将军府,司空大人晚间不在家中享福却跑到九门提督将军府,这件事当然是不让人知道的好,靳准不愿在此地相搏出声,故避而不接。
那人似乎也只是想将靳准引出一见,见靳准避而不接,便轻喝一声:“城外十里短松岗见。”
转身向墙外飘去。
靳准哪里敢放松半步,不急不徐地跟在此人身后。
祖逖、刘琨、呼延灼突更加不会让两人这般走掉,跟在靳准之后,亦向城外掠去。
明月夜,短树岗。
月色凄清,松影憧然,几条箭也似的黑影连番射入这无名小岗之上。
行前者便是在呼延灼突将军府中高喊之人。
射入短松岗,那人忽的停了下来。
靳准见祖逖、刘琨、呼延灼突已将那人围住,倒也不是太急了,冷冷道:“阁下是谁,此来又有何为?”
月光下,几人方才看清那人,那人一手拿钵,一手执棒,蓬头垢面,一付花子打扮。
“连三滔!”
几人之中,唯有祖逖认识这位新任的丐帮帮主。
连三滔向祖逖深深一躬道:“祖大将军,深夜抢了你的贵客,倒真是过意不去!”
靳准身在庙堂,但江湖中事自然也逃不过他之耳目,一听祖逖唤出连三滔之名,便知眼前这胆子奇大的家伙,乃是最近名震江湖的新任第十八代丐帮帮主。
靳准既知连三滔之名,亦明了丐帮的势力,隐隐之中也猜出连三滔的意图,心中道:“这下老子倒是奇货可倨了,等会老子必将价码抬得高高,谁出的价高,老子就跟谁合作!”
刘琨只听说过连三滔之名,而此人的武功高低却不尽知,当下沉声喝道:“你既为丐帮帮主,为何不回帮中主事,千里迢迢奔至平阳做甚?”
连三滔道:“刺史好大的脾气,难道这平阳只有你才能来么?生意人人做得,既然你们能找靳准合作,为何我不能?”
刘琨怒道:“看来,你是故意想与杀胡世家斗上一斗了!”
连三滔道:“非也,非也,只不过丐帮想重振声威,而我更想在帮主位上坐牢点,我这个叫化子头,年纪不大,功劳不高,若不做出几件让帮中兄弟看得顺眼的事,我也不太甘心呢?”
祖逖冷冷道:“连帮主,看在你曾救过司马邺的份上,此事我不予追究,只须你答应不泄露今日之事,你便可以离去了。”
连三滔一颗蓬头直摆道:“祖将军好不明白事理,如果我要走为何在那九门提督的府内出声,为何又逃至这短松岗下便不逃了,连某武功不高,但长年为狗所欺,逃命的功夫却还不差!”
连三滔一语双关,方才刘琨言语向对他不太客气,他可是半点亏都不愿吃,马上就还了过来。
连三滔出身市井街头,这等泼妇骂街,百般厮磨的斗口手段使将出来,出身世家的刘琨、祖逖怎是对手。
祖逖还能容忍,那刘琨的脾气却十分火爆,当即怒喝一声,以一支独臂为剑,向连三滔直刺过去。
靳准心中暗道:“你们打打也好,最好是能打得你死我活,结下不解之仇,日后以丐帮牵制杀胡世家,江湖中的第一大帮和第一组合斗将起来,势必有许多故事发生!很好!很好!”靳准立在一旁,以隔岸观火之心细细看着两人打斗。
连三滔见刘琨独臂刺将过来,捞起土钵,对准刘琨的拇指封去。
指钵相交,竟发出金铁之声,铿铿不绝,刺耳得很。
刘琨拇指被封,小指却在钵外,身子一旋,以整个身子带动小指向连三滔的脉门划去。
这一招乃是从那反手匕中所化而出,招式诡异,委实难测难防,再者刘琨又是以身为力带动小指旋划,力道自是极大,如若连三滔不弃土钵便无法避开此招。
但刘琨似乎忘了,连三滔还有一只手,那只手上还有一杆竹棒,而自己下盘已空,右手已无,全然没有了防守之力。
连三滔的竹棒向刘琨的咽喉点去。
刘琨那招反手匕连三滔虽然躲不过,但若是刘琨不收招的话,连三滔这招穿喉棒刘琨亦躲不开,两相交换,刘琨受伤乃是要害,任何一个正常人也不会去做这个交换。
但,奇事发生了,身为一方重镇的刺史刘琨对连三滔点向咽喉的竹棒视而不见,依然划向连三滔的脉门。
连三滔此时大骇,不及思索便弃钵而退,他本不愿和刘琨性命相搏,只是事关丐帮的江湖声誉,不得不战,但若因此而与杀胡世家结下不解之仇,却非他所愿。
弃钵。
连三滔只有弃钵,饶是如此,他的脉门依旧被刘琨小指的剑锋所伤,一点淡红瘀痕立即浮现在脉门上,连三滔只觉酸痛难忍。
由于连三滔的一骇,他点向刘琨的一棒自然也为之一顿,这一顿却让刘琨躲过了竹棒穿喉之厄,使刘琨有了闪避的时间。
那一顿,时间绝不会超过一眨眼的万分之一,然而,对于高手来说,这一点时间已经足够,已能够决定生死,凭判胜负。
连三滔的竹棒贴着刘琨的脖子刺了个空。
一招便被刘琨逼得土钵离手,连三滔脸上极为挂不住,死死盯着刘琨,仿佛眼前所站之人不是他心中所想的刘琨一般。半晌,方才嘶声道:“你使的是什么指法?”
刘琨道:“不是指法,而是剑法,穷途剑法!”
连三滔一愣,这穷途剑法,他还是首次听说,喃喃道:“怎么从未听说你还会这路剑法!”
祖逖跨前一步道:“这路剑法,我们二人在近两月内才创出,因此,江湖中见过的只有在场诸人!”
连三滔道:“祖、刘二位不但用兵神奇,连剑招也创的妙极,有此穷途剑法,不知是否还有未路剑法!”
祖逖单臂一举,满脸怆然,令人一视心中立即涌起无尽悲意,祖逖道:“穷途配未路,我现在所使的便是末路剑法的起手式,两路剑法合在一起,就是穷途末路绝望剑法!”
连三滔面色又是一变道:“你们这一路剑法乃是拼命之用,以两位将军之尊,这种剑法还是少用为妙!”
祖逖道:“大丈夫生不能复国安民,苟且要这性命何用!不若以死相拼,拼到哪一步是哪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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