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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道。
“那里面是凶宅,有怨鬼,不能住人。我亲眼看到好多人惨死,鲜红鲜红的血把毯子都浸透了,又腥又臭,闻着就想吐。”罗朱边说边应景地发出一声满带酒香的干呕,又继续哽哂道,“而且里面的地毯睡着好冷,身体都冻成冰了。还有……呜呜……王会用链子把我像狗一样拴起来,弄得我很痛很痛,流很多很多血,呜呜,我不要被他杀死!不要死!不要当怨鬼!呜呜……我不要待在王宫里……呜呜……我要走……”她的身体微微颤抖起来,双手脱开赞布卓顿的袍襟,抱住他的脖子,头埋在他的颈寓中害怕地小声哭泣。
以往猪猡的颤抖总会让他生出凌虐躏的欲望,但这一次抱着她,感受到她的颤抖,他的心却狠狠地疼了,后悔一波又一波地冲击着酸疼的腔。他从不知道在猪猡惯常的沉寂静默背后埋压着如此深的脆弱与恐惧。最初吸引他目光的本是她身上所具有的寻常女人难及的隐忍、坚韧和勇悍。但此刻,他宁可她没有这样的隐忍、坚韧和勇悍,因为一个天生柔弱的女人只有在无人可依、无人关爱的情况下才会变得强悍,甚至比一般男人还强悍。
“不准走。”他抱紧她颤抖的身体,暗哑的声音温柔中带着刚硬,“乖猪,别怕,里面没有怨鬼的。王以后不会让你睡毯子,不会用链子拴你,也不会弄得你很痛很痛,更不会让你流很多很多血。你乖乖地留在王身边,他会很疼很疼你的。”他没办法保证不会在她面前杀人,但其余的,他能够保证。从今以后,猪猡是他捧在掌心中疼爱的小金雀,是摇曳在他心里的格桑花,她只要快乐地歌唱,欢喜地跳舞就好了。
“不信!我不信!”低声哭泣的罗朱突然抬起头,恨声叫嚷,“我才不信那头禽兽王的话!”
叫嚷一出,驻守宫门的侍卫立刻齐刷刷地低垂脑袋,眼观鼻,鼻观心,一动不动地把自己化成装饰背景。
赞布卓顿脑门嗡地一懵,正在心中暗暗絮叨的保证陡然冻结。右臂霍地就将在怀里叫嚣的东西扯了出去,在脱手甩向坚墙壁的剥那,又及时回神地捉住翩飞的袍角,于千钧一发之际将甩出的东西重新拉回怀中。他后怕不已地抱紧肉嫩身体,浑身都泌出一层冷汗。好险,怀里这具娇嫩肉乎的躯体差点就被摔成肉饼了。
罗朱被霍地拉扯甩出,又被忽地拉扯回来,电光火石间就在死亡线上走了个来回。换做是清醒的她绝对骇得脸色发自,两股战战。可现在挡不住酒劲十足啊,除了脑子里有些晕乎乎外,身子被箍得发疼外,没有生出半点危机感。
“别抱太紧了!痛!”她在赞布卓顿怀里难受地扭动着,很不高兴地接着嚷嚷,“禽兽王的话不信就是不信,你甩我也没用。”
“猪猡,我是谁?”赞布卓顿扳正她的脸鹿,面无表情地看着她,阴森森地问道。
罗朱眯眯眼,睁大眼睛看了看,眼中的焦距始终调不到最佳状态,两张有些朦肫的面庞忽左忽右,总是重叠不起来。她伸手揉了揉眼睛,再认真看去,半晌,痴痴笑道:“有点眼熟,你长得好像古格的禽兽王。”
酒后吐真言,平日她定在心里一直这么叫着自己的。可恶,谁借她的胆子,竟敢将他古格王和低贱的禽兽相提并论。赞布卓顿几乎咬碎一口铜牙,额角青筋狂跳。真怨不得他上一刻才做出疼她的保证,下一刻就生出把她摔成肉饼的冲动!他疼她的前提是她要乖乖的,可嘴贱且不知好歹的死猪猡让他想疼都疼不起来。深深吸上一口气,他压抑着暴怒的火焰,冷声道:“不是长得好像,而是抱着你的男人就是古格王穆赤·赞布卓顿。不管你愿不愿意留下,你是王的奴隶,王的女人,永远都逃离不了这座王宫!”
“呜呜-……我知道我逃不了了……呜呜……”罗朱痴笑的小脸骤然垮下,泪水涟涟地抽泣着,“王……呜呜……王可不可以给我写……写个保证书……写了我就认命留下……呜呜……”写保证书?他堂堂古格王还要写保证书?!撒酒疯也该有个限度!再惹怒他就一掌砍晕,管她第二天脖子痛不痛。
赞布卓顿一口冷气噎在喉管,怒道:“不写你也得认命留下!”犀利阴鸷的眸光如电般扫过垂首站立得犹如石雕的几个侍卫,鼻中发出森冷的嫑告哼声,抬脚迈进殿门,顺手将几乎万年不关的实术殿门砰地一声紧紧关上。
银猊眼明脚快,在木门合上的瞬间,雄壮剽悍的银灰色身躯嗖地射进了寝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