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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抬起头,环视着墙面四壁上悬挂的那些画作,是一幕幕的骑士事迹画,描绘的是英俊的天鹅骑士罗恩格林与美丽的公主埃尔萨的爱情故事。
“我们需要光。”他提高了声调,突然间四壁的灯就亮了起来。她错愕地往后退了一步,那一张张画上的人物在灯光的照耀下,彷佛被赋予了生命,瞬间活了起来。
“这不是魔法,只是一种遥控的设备……”他向着中央的大舞台走去,举起左手的手臂,“这个鬼地方常常让人精神错乱,不是么?”
他在灯光中步入到舞台的中央,升高了语调,舒缓而又郑重地念着:“woherichkamderfahrt,nochwiemeinnam'undart”抱歉,我说的是过去这个舞台上最常上演的戏剧,瓦格纳的《罗恩格林》中的对白。它的意思是‘永远不要问,我来自何方,我的名字和身份。’”
碧云看了舞台一眼,穿着一件黑色的披风的高大男子,站在舞台中央,大声地讲述这个故事,“安特卫普的公主爱尔莎,被指控谋害她的弟弟——公爵的继承者,天鹅骑士罗安格林出现了,他为了保护爱尔莎的名誉而战,击败了诬陷者泰拉蒙伯爵,那个蠢女人,还是因为疑虑与嫉妒,怀疑了他的真诚,问了那个禁忌的问题,伟大的天鹅骑士只能在说明了自己的身份之后,继续回到那盟约之地,永远守护格拉尔圣杯。”
碧云站在观众席位上,没有打断他的话,尽管她非常熟悉整个剧情,因为她也曾经着迷于瓦格纳那些富于浪漫主义色彩的戏剧,这个大厅里,让她遥想到了当年上演这部戏剧的情景,而这座城堡,则带着她进到了戏剧里的世界,让人分不清真实与虚幻,现实与梦境。
舞台中央矗立着的身材高挑、金发碧眼的俊美男子,俨然一位高贵的黑衣骑士。他走下舞台,一步步地向她走来,直到来到了她的面前,低头凝视着她的眼睛,放低了声调,“神一样的男人和人间的女人,一场浪漫的憧憬与邂逅,只是他们的爱情,从一开始就蕴含着悲剧的种子,可他们还是互相需要和渴望,或许只有埃尔萨的爱才能将他救赎,也只有他的爱,才能让她原本就有爱的心里,更加真切真实地感受到爱情。”
“这只是你的理解。”她错开他的眼神,“我对瓦格纳的戏剧并没有深入的了解。”
“好吧,让我们去看看顶楼。”他带着她穿过回廊,驻足在一幅女子的肖像画下面,深深地望向画中女子那蓝色的眼睛,“这是另一个与他有关的女人,也是另一个爱情故事,她是奥地利公主的妹妹索菲亚·夏洛蒂,曾经与路德维希二世订婚。他们是公认的佳偶,经常装扮成天鹅骑士与爱尔莎公主的样子,形影不离,但是最终,她嫁给了一位大公。”
碧云向着这张画像望去,画里的女子与先前高贵的、美丽的、沉静又略显忧郁的褐发女人不同,完全是另外的一种气质,她有着一头浅金色的大波浪的发,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像是大海一样蔚蓝,梦幻般的迷人魅力的女人,更像是一位童话里的公主。
他也凝望了画中的女子一阵子,彷佛有些出神了,伸出左手的手臂,示意她向左边的回廊前进。回廊里黑洞洞的,她有些忐忑的在他的带领下前进着,走过旋转的楼梯,直到他再次推开了一扇门,整个世界一瞬间重新亮了起来,他们已经来到了这座城堡的至高点。
风声在耳边呼啸着,今年的冬季很冷,城堡后面的天鹅湖上,湖面全部结了冰,如同一面巨大的冰蓝色的镜子,在这面镜子上,倒映出了天鹅堡那美妙的幻影。
“多么美丽的地方,可惜关于这个城堡的每一个爱情传说,都是无果而终的悲剧。”他低垂着眸子,凝望着冰洁的湖面和远处山峰上的积雪,皑皑白雪覆盖着的山峰,和他的眼睛,彷佛是一样的颜色。“如果这个世界上的爱情,没有遗憾,该多好……”
碧云被塔楼上的风吹得瑟瑟发抖,他侧头看了她一眼,褪下了自己的黑色呢子披风,轻轻得裹盖在她的身上,这件黑色的毛呢斗篷完全遮住了她娇小的身躯,到他的膝盖,却能到她的小腿之下,那厚重的料质,替她挡住了寒风的侵袭。她垂着头,风刮地她睁不开眼睛,但她并没有抗拒,任他把带子系上,因为她第一次,觉得这种黑色的制服,也能让人有一丝温暖的感觉。
只穿了一件制服风衣的他显得高瘦,甚至有一点单薄,他的胳膊上还缠着厚厚的纱布,渗着点点殷红的血迹,那浅金色的发,被风吹的很乱。
“这里风太大了,我们回去吧。”她说了一句,转身钻进了塔楼的铁门里。
他跟着她,进到了这段回廊里,四周仍旧是黑洞洞的,他突然间停住了脚步,像是对她表白什么,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地说,“或许,我为了利益出卖了许多,可惟独坚守着爱情。”
碧云怔了怔,埋下头,加快了脚步,几乎是小跑下了旋转的楼梯。黑暗里,可以潜藏住内心不安的情绪,其实就在他带着她来到这座城堡的那一刻起,她渐渐开始相信这一切了,她理解了为什么那位始终怀着浪漫主义理想的忧郁的国王,不问政治,喜欢在夜间独自行动,这样一位年轻的与世俗格格不入的君主,竟然能与铁血刚毅著称首相俾斯麦一见如故、惺惺相惜,因为在每个人心里,都有这样一座城堡,如天国般最纯粹、最圣洁的领域。
碧云先他一步回到金色的大厅,他从回廊里轻步朝她走来,望着她说到:“今夜我们将住在这里,管家为我们准备好了房间。一会儿,他会带你去你的房间。当然这座城堡里,还有很多故事,以及很多值得一看的地方……”
“不,我想回去。”她突然开口拒绝。
“你在说什么?”他有些不可置信地眯起了眼睛。
“请带我回去,回到那栋房子里去,今晚我不想住在这儿。”
他伫立在原地,冰蓝色的眼睛默默地注视着,裹着他的黑色披肩的她那娇小的身,一步步地远离,直到消失在金色大厅的尽头。
2315茉莉香16五环勋章
15—茉莉香
火势烧的很快很猛,二楼的房间毁坏的严重,一楼和地下室的情况则要好一些,只是被熏黑了墙壁,经过了一日的抢修,部分房间基本上能够使用了。
碧云再次回到这座别墅,住在这栋房子里,每一个房间,她都能够安心地进入,只是不敢再踏入书房一步,她害怕那架黑色的钢琴,害怕那钢琴清脆的声音,彷佛听到自己的手骨断裂时发出的“咔吧、咔吧”的声响。
可是琴声分明又响起,竟然是《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的旋律,碧云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双手,她的手虽然能保持着基本的活动能力,但是不能再弹琴,因为筋腱断裂,她的十指再也掌握不了那精准的节奏,也跨不了宽广的音域。那乐声优美抒情,不是钢琴的音色,而是小提琴的声音,是什么人,能够在这夜色中,拉动这个故乡的旋律,弦声圆润而含蓄,丰厚又纯净。她被那悠扬抒情的乐曲声吸引,步入这个有着无数恐怖记忆的房间里。
书房里并没有开灯,在寂静如水的月光下,伫立着一道黑色的狭长的身影,他将琴放在锁骨上,下颌轻轻顶住,左肩稍稍耸起,右手娴熟自如地拉动弓,一串串音符,自那琴弦和琴弓的轻柔地磨合中摇曳而出,回荡在这月夜的空气中,像是细碎的茉莉花瓣飘落到水面上一样委婉而多情。
他缓缓把琴从肩头取下,一手握着提琴,一手持着琴弓,直立在窗台下,他并没有说话,只是那样静静的,用那双冰蓝色的眼睛望着她,窗外夜色下,月光的清辉,笼罩着他金色的发,他宽阔的肩膀,狭长的腰身,他的周身都散发着一层淡淡的光晕。
她恍然间想到自己已经定定地望着他太久,是一首曲子那么久,又像是瞬间已经过了千万年那么久,努力地想从他的身上错开视线,却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她的眼睛已经被他征服,不仅仅是眼睛,她的耳朵里,还回荡着小提琴那悠扬的旋律。
他放下琴,对她微笑,启动嘴唇,像是在念诵诗歌,从他口中诉出的却是这首歌的词。
whatabeautifuljasmineflower
whatabeautifuljasmineflower
thisbeautyinfullbloomscentstheair
anddeserveslotsofpraiseforitssweetandwhite
letmepicksomeflowers
andsendtoothers
oh,jasmineflowers,jasmineflowers
他念完了着几句词,唇边露出一丝尴尬的笑,“我知道英语不足以诠释这首歌的内涵,请原谅,我不能把它完整地翻译成德语,而我的中文又不够好,不足以演唱它。”
听了他的话,她抬起头,不经意间与他的眼神交汇了一秒,他敛住微笑,冰蓝色的眼睛里释放出纯白的冷冷的火焰,她知道那火焰的温度可以把她瞬间融化,所以她选择低垂下头,死死地盯着地板的裂缝,也绝不再次看他的眼睛,他却始终凝视着她,手掌轻轻地抚摸上她的脸颊。
“我的天使,你就像是歌词中的茉莉花一样柔弱、可爱、洁白、清香。”他自顾自地说着,“我知道,你内心一定在恨我。”
她别开脸,没有回答也没有否认,但是她的胸膛在剧烈地起伏。
于是他继续自言自语般诉说着,“请原谅我对你做的一切,我让你的双脚布满了伤痕,不能再跳舞,让你的手指断裂,不能再弹琴,可这一切一切,都是因为爱,是的,因为我爱你,虽然那个时候,我并不清楚那种埋藏在心底,却随时都要鼓动出胸腔的,强烈的悸动是什么,……我没有理由接近你,所以只能以暴虐来敲开你的心门,我也不能忍受任何人分享你的美丽,所以我选择杀了一切妄图接近你的人,宁肯也毁了你。”
她低着头,没有看到他说这些话的时候是什么样的眼神和表情,她忽然被他拉到身边,肩膀被他握地发疼,只听到他在她额头上方继续说到:“因为,我意识到我已经爱上了你,我鞭打你、凌虐你,就是为了证明我并不爱你,可是爱情不是数学公式,它无法被逻辑和理性证明,我越是严苛地惩罚你,越是情不可遏地爱你……”
“不!够了!盖尔尼德,我不能接受,这种爱太疯狂了!”她推拒开他的身体,她感到自己再不反抗,就会被他占据,“你这样疯狂的虐待我,却说这是因为爱我,如果有一天,你杀了我,也会说那是因为爱我。”
他没有立刻上前抱住她,或是继续攥住她的手,而是任她逃到几步开外,自己则定在原地,双手向着她平展开,发出低沉的似乎是从黑暗的地底发出来的声音,“不,我不会杀你。当然,依照我的本性,我是会杀了你,可我下不了手……”
碧云慌乱地错开他冰蓝色的眼睛,她相信他此刻说的话是真的,他所倾吐的爱意也是真的。但是她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他可以残酷到极致,也可以浪漫到极致,他的极端的浪漫寓含在极端残酷之中,为什么他给她的总是那么极端的感受。她习惯了中庸雅正,刚柔相济,这不是她内心所向往的文明。“不,不要把我推向这样非此即彼的极端的境地。”
他上前了一步,仍然是眼睛注视着她,双手却没有碰她,“你们中国人做事从来都是儒雅含蓄,我不要像那歌词那样,想要采摘这美丽的花朵,却思前想后、畏首畏尾,那不是我,你是什么种族的女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你,没错,我要你这朵洁白芬芳的小茉莉。”
“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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