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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坐商
坐商多由客商起家。钱秀才错占凤凰俦(恒)中之高赞,即为一例。此人“少年惯走江湖,贩卖粮食,后来家道殷实了,开起两个解库,托有四个伙计掌管,自己只在家中受用。”
经常坐商不兼做客商,因两者经营,均须亲身预闻,坐商即不领琐务,亦须密切监视。刘小官雌雄兄弟(恒)中之刘方、刘奇在河西务开有布店。河西务为运河北段商业重镇,此布店当代表一般情形。但业主因店务忙迫,竟不结婚成家,以便专心照管。刘奇云:“我与兄方在壮年,正好经营生理,何暇去谋他事?”又新桥市韩五卖春情(明)托称为宋朝事。新桥巨富吴防御开了个丝绵店,又在五里外灰桥设有分店,势必令子吴山照管。“吴山每日早晨到铺中卖货,天晚回家。”他曾对金奴云:“父母止生得我一身,家中收丝放债,新桥上出名的财主,此间门前铺子,是我自家开的。”此铺店虽有主管一人专理买卖出入,吴山仍须“逐日将卖丝银子账来算”
明代商人除盐商及木商外,罕有批发商。因坐商既不往出产处收购物资,对收购物资之客商又无所统治,则其经营必仍以零星收购零星贩卖为原则。前述盛泽镇绸店,客商则“蜂攒蚁集,挨挤不开”机户则“织得三四匹,便去上市出脱。”则经营绸店者势无批发之可能。上段所叙吴山为当地巨富,但其对主管云:“我入城收拾机户赊账,回来算你日逐卖账。”则其所收丝,仍系零星卖与生产者,或以赊账方式而附行高利贷。此与其他文件记载之情形吻合。如松江之纺纱者“里媪晨抱纱入市,易木棉以归,明日复抱纱以出”原载图书集成职方典松江部。明清社会经济形态的研究,页224又张瀚为1535年进士,后任吏部尚书,其叙述彼祖先在15世纪及16世纪之交以织丝致富,常被若干学者摘录为资本主义萌芽之例证。其实其原文云:“购机一张,备极精工。每一下机,人争鬻之,计获利五之一。积两月,复增一机,后增至二十余,商贾所货者,常满户外”原载松窗梦语,卷6。明清社会经济形态的研究,页36。张瀚既以家境富裕而入仕途,其所叙商人,则又与小生产者机户直接接触,商业经营仍不出传统方式,即织即卖,全部重点为现金交易,无资本主义象征。
三言故事中,罕有提及客商所购物资出售于消费地坐商之详情。但其略有提示者,如前称之阿寄贩漆于苏州及杭州,南昌布商之贩布于赣州石城县,及吕玉之贩布于山西,均以零星出卖为主,暗示当地坐商,亦以极为紧缩之资本,逐日经营,无力大规模收购囤集,以掌握市场。兹项情形,与吾人所知之明代商业习惯相符。因消费地之坐商,逐渐成为批发商,则必管制客商之携货入境者,或放债于后者,或投资而互为契约。若真如此,则商业组织及商业资本必为改观,结果为资金集中,一方面坐商之数目减小而其经营范围扩大,一方面客商失去其独立性而成为坐商之雇员。此情形继续发展,商业资本终必投资于生产。但此诸条件始终未能在中国传统社会成熟,亦即坐商未能蜕变为批发商,以促进资本主义之形成。
明代坐商之资金欠集中,亦可于商税规制中窥及,如北新关在杭州城市内外课税于各行商,至17世纪之初,其所课者为“区船一千二百余只,行户三千五百余名,每名季钞少者仅二三十贯”北新关志,摘录于天下郡国利病书,册32如批发贸易发达,则其税收无待于针对零售商行,有如前述。又户部尚书赵世卿于1602年呈万历帝之奏疏,称税使四出,商人避税歇业。文内称河西务先年布店计一百六十余名,今止三十余家矣。临清关往年伙商三十八人,今独存两人。临清缎店三十二座,今闭门二十一家。布店七十三座,今闭门四十五家。杂货店今闭门四十一家神宗实录,页7073文中称布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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