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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一丝血色,下唇似是被咬破了,还有一圈牙印。云启宇伸出手摸了摸云寒汐的头发,轻轻地竟带了些怜惜的意味。
云启宇心中一阵抽痛,想要报复的心有了些动摇。毕竟他只是孩子,把当年的恩恩怨怨算在一个孩子的头上似乎太残忍了。
云启宇收回手,站起身。眼中没有了刚才的温情,换上了满满的愤怒与仇恨拂袖而去。
这时,云寒汐动了动身子,努力撑起身子,睁开沉重的眼皮,抬眼看了看,却只看见了一个模糊的背影。他甩了甩头,奋力地想要分辨出那个背影——原来真的是他。不知不觉中竟然望着那个背影痴痴地笑了。
云启宇似是察觉到了某人的目光,回头一瞥,又看见了那样虚弱却又甜蜜的笑容。
冷冷的月光撒在地牢门前,吝啬地不把一丝光亮射进门里的世界。云启宇怔怔地望着那轮月。此时这冷清的月的温度也无法抚平他心中的狂乱。为什么?为什么那个孩子对我能有这么大的影响力?
这位叱咤风云的帝王第一次有了迷茫有了不知所措,哪怕在手刃亲人时都不曾有过,却对这样的情绪无可奈何。
次日朝堂之上众人依旧为如何对待迪亚驻兵归雁关一事争执不下。
“皇上,老臣以为这仗是打不得的啊……”
“皇上,臣以为这是个振奋军心的好机会,为以后……”
“王大人,若是依你之言那咱沧云根基不保!”
“李大人,若是这般胶柱鼓瑟那才危及沧云根基!皇上,这仗非打不可啊!”
“皇上……”
“哼!全都给朕闭嘴!”云启宇坐在王位之上挑眉望着争执不下的众人:“这仗还没开打,你们倒是先打起来了啊!哼!这就是诸位重臣给朕的计划?真是好的很啊!”云启宇有些恼怒,难道沧云帝国就养了这帮饭桶?心里打定主意要整治一番,冷笑道:“真没有人提的出一个像样的计划?”
号称沧云无敌将军的苏风道:“皇上,臣以为山海镇地形狭长,本就易守难攻,只需派重兵把守城门即可。”
“呵呵,苏将军说得容易,这重兵把守固然是好计策,但要是不诱敌深入,趁着山海镇那狭长的地势,敌军用火攻那岂不是不战而败?”
满朝文武皆知尚书大人沈棋与无敌将军苏风向来不对盘,如今二人又争执起来,也不出声阻止。惹恼了皇上自然是吃不了兜着走,而那两位也没有谁是善茬,触怒了自然也是碰到了铁板。
云启宇素来欣赏苏风英勇过人。想当苏风初年方十六,随先皇出征,被敌军包围却临危不乱,硬生生地带着将士杀出一条血路,救先皇于危难之中。而沈棋虽为一介书生,却一点没有那些子的迂腐,反而不拘小节,做事也大胆敢干。而这两人不知为何素来不和,见面总是分外脸红,却又不似其他大臣那般勾心斗角,只是斗斗嘴皮子也无伤大雅,便也由得他们去了。
“那其他大臣可还有意见?”云启宇看着那帮大臣唯唯诺诺的样子便气不打一处来,这帮老家伙争权夺势谁也不让谁,一到紧要关头便说不起话来了,“既然如此,每人扣俸禄一月。”
“谢皇上恩典!”
“苏风,沈棋随朕来,其他人都回去给朕闭门思过!”
云启宇领着苏风,沈棋来到书房,刚坐下便看见两人在底下挤眉弄眼,不自然地咳了咳,两人总算回过神规规矩矩地看着皇上。
“两位对这战事可还有什么看法?”
“回皇上的话,臣刚才思忖着沈尚书的话的确有理,可是诱敌深入之后又该如何埋伏?臣昨晚回去研究了山海镇的地势,若要布阵,恐怕收获颇微。沈尚书向来足智多谋,不知可有高见?”
又来了,云启宇心里想着,抬眼看了看正在一旁瞪眼的沈棋。
“回皇上的话,刚才臣见皇上仅仅询问了诸位大臣的意见,并未表露欲采纳的意思,也未调兵遣将,所以臣斗胆猜测皇上您心里已有定夺。”而叫我和那大傻子来这里,自然是想把这苦差事交给我们。当然,后面这半句话沈棋没敢说出来。
“不错,边疆那帮人野惯了,朕确实信不大过,你二人乃朕的左膀右臂,自然是可靠,朕封苏风为卫国大将军,沈棋为监军,遣你二人带着朕的密旨火速前往山海镇,即日动身。你二人可有异议?”
“诶?启禀皇上,就我二人出发?不带上一兵一卒?”苏风诧异道。
“带上朕的密旨,抵达山海镇再打开,到时你二人便知该如何做了。”云启宇按了按眉角,昨夜一直想着云寒汐的事,竟一夜无眠,到现在也有些倦了。“可还有不明之处?”
“皇上,这一路必然舟车劳顿,边关战事连连自然也相当辛苦,而微臣却是文人出身,这一路怕是……”能对着当今圣上讨价还价的,出来沈棋天下也找不出第二人了。
苏风看着不怕死的同伴,不自觉的捏紧了拳头,额上的青筋也跳了几跳。
“行了,行了,说重点!”云启宇有些头大地望着眼前的无赖尚书。
沈棋似是不觉自己有多大罪过:“非也非也,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一去臣要是饿瘦了便是对父母极大的不孝,可是要吃饱必然要用钱,而微臣并非贪官,仅靠着微薄的俸禄度日,但是方才皇上扣下了微臣这一月的俸禄,微臣吃不饱事小,可不孝之事微臣可万万做不得的啊!”
这次捏紧了拳头,额角青筋跳动的不仅是苏风一人了。
“难道沈家现在穷得养不起一个闲人了?要不要朕下旨请苏大人的父亲来当面领赏呢?”当初沈棋上任之时,他父亲便提起请罪,怕这他触怒了自己,还交代了这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子唯独畏惧的就是他父亲。
“呵呵,呵呵……”沈棋干笑了两声,有些纳闷皇上是如何知道老爹是自己软肋的,不过他也不敢开口问皇上便是:“区区小事,微臣岂敢劳烦皇上大驾。”
一旁的苏风诡异地望着沈棋,待出了书房便出声问道:“真是看不出来啊!原来苏大人如此惧怕父亲。”
哪知一说沈棋便炸毛,口齿不清道:“谁,谁怕啦!谁怕啦!我那是尊敬,你懂不懂?懒得和你这粗人计较。”说完便一阵风似地溜走了。留下背后尚在一脸奸笑的苏风。
待二人走后,云启宇又开始批看奏折。深夜时,终于停下了笔打算歇歇,眼前却又浮现了那个瘦小的身影,云启宇靠在躺椅上,闭上眼,若有似无地叹了口气。
是夜,云启宇独自卧床辗转难眠。
今日还未曾去瞧过他,不知他怎样了。突然心中又泛起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自己何时对一个人如此牵肠挂肚了,更何况他还是自己恨着的人。心软可从来都不是帝王该有的情绪。硬生生地压制住想要去看那孩子的冲动,逼着自己入眠。
可谁知这夜无眠的却不止一人。
阴冷得没有一丝光的地牢密室里,云寒汐蜷缩在角落的干稻草堆上。不过才一个月的光景,比起当初在睿钦王府时越发地瘦了。两颊深深地凹陷下去,双唇开裂,还有一圈深深的牙印,那是在疼得受不了时紧紧咬着下唇咬破了留下的痕迹。
一双眼在夜里格外地亮,却带着痛苦的神色。尽管白日里太医喂了药,烧得不那么难受了,可满身的伤还是火辣辣地疼。双手手指里被钉过钢针,今日上了药包扎好,却仍然疼得钻心。
疼痛折磨着云寒汐的每一根神经,痛得他出了一身冷汗,更无法入眠。
倏地想起了白日里的那抹背影,似是这痛苦中唯一的甜蜜了,不知不觉中嘴角竟也噙着淡淡的笑。
从来没有过的熟悉的感觉在那人身上感受到了,竟还忍不住地想要亲近,尽管那人是高高在上的皇上,尽管那人害死了自己所有的家人,却依旧感到亲切。云寒汐艰难地动了动手,紧紧地贴住藏在怀里的长命锁,感到从未有过的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