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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我每天早晨都要重复的一件事便是要将煮好的茶送到关雎宫去,今天也不例外,例外的是竟然在关雎宫外遇到了好几天没见的皇后和莫愁,以及那个对莫愁寸步不离的冉笙。
走近之后,我盈盈下拜道:“城儿见过母后。”
皇后笑的有些勉强,却还笑着扶起了半蹲着的我说道:“好孩子,快起来,说了多少次不必这么拘礼的。”
“妙晴见过姐姐。”莫愁也勉强扯出一丝笑,不过那勉强和皇后的勉强大概不是一回事。
我急急的上前扶起莫愁的手,高兴的道:“几天不见,妹妹的身子似乎又好了许多了,若是和严世子成婚拖着病体总是不好的。”
说完这话我便偷偷的瞄了一眼冉笙,拳头攥的紧紧的,眼神死死的胶在莫愁的小脸上。满意的一笑,我转向皇后:“母后,今儿怎么有空到关雎宫来瞧父皇来了?”
皇后执起我的双手,轻轻拍了拍我的手背,唉声叹气道:“母后今儿是来等你的,城儿,看在你七哥平日待你不错的份上你去跟你父皇求求情,怎么说你七哥也是在临水立过战功的,不能只看他的过错,不看他的功劳吧?”
我眼珠稍微转了转答道:“母后说的是,无论是哪个哥哥不都是城儿的哥哥?平日了哥哥们待城儿好,城儿自然也是要对哥哥们好的,不过,母后,这次七哥犯的错实在太大,城儿也没有把握能说服父皇的。”
“只要尽了心就好,母后代你七哥谢谢城儿了。”
“母后说的哪里话?我们是一家人呀!”果然在听到一家人时皇后脸上的笑登时就不自然起来,我笑意盈盈的一拜,便转身走进了关雎宫,而照例顺喜已经出来迎接了,看到皇后远远的拜了一拜便没再多礼。
第一百八十三章相煎何太急(下)
“公主,莘闵长公主在里面,正在为七殿下的事情跟皇上求情呢。”过了二门,回廊转角处顺喜对我说道。
我浅笑了笑:“谢公公提醒。”
花厅中,父皇正在作画,不用看我也知道在画谁,而我那姑母则是脸色铁青的坐在一方圆凳上,死死的瞪着一脸温柔的父皇。我拎着衣角迈进花厅,声音甜腻腻的唤道:父皇,城儿见过父皇,啊,姑母也在呀?城儿见过姑母。”
听到我的声音,父皇放下手中的毛笔,抬步向我走来:“不是说过没有那么多虚礼吗?怎么今儿又忘了?”
我挽着父皇的手臂说道:“今儿不是姑母也在吗?对了,姑母今儿怎么有空过来了?不是说姑母和穆尔扎王子情意正浓吗?”
姑母冷冷瞟了我一眼,一副不愿搭理我的样子,继续转向父皇:“皇上,老七虽不是惜若所生,惜若却一直拿他当自己的亲生骨肉般对待,惜若与你去二十多年的结发夫妻,就是看在这一点上你也不能对老七有那么重的处罚。”
父皇没有出声,我自柳烟手中的描金托盘上拿下纯银打造的茶盏,顺喜早就准备好了盖碗,碧绿的茶汤在白瓷盖碗中轻轻打着圈,热气袅袅,茶汤流进盖碗的水声久久不去,倘若身在烟雨庄的竹林之中将是最美的享受了。
我拿着茶盏走到姑母身前,甜甜一笑道:“姑母也尝尝这茶,这是城儿亲自煮的。”
“哼,本宫现在哪有你那么大心,还想着喝茶,你七哥现在被圈禁着你也不帮着求求情。”姑母站起身来,狠狠的一甩衣袖以表示自己的不满。
我将茶盏放回桌案上,才转向姑母问道:“七哥犯的是国法不是家规,如今姑母出面求情,怎么?姑母也得了旨意可以参政了不成?”
“你···”
我笑道:“姑母不要怪城儿说话难听,七哥的命金贵,难道那些为我大祈镇守边疆的将士们就该命如草芥吗?姑母如今不分青红皂白,事态轻重就一味的逼迫父皇放出七哥,姑母虽说是父皇的长姐,可父皇是一国之君,别说七哥只是一个皇子,便是天子犯法也当与庶民同罪。”
姑母冷笑道:“好一张伶牙俐齿的小嘴,难道要本宫像你一样冷血?坐视不理本宫做不到。”
我丝毫生气的意思也没有,慢慢踱步到姑母面前:“姑母觉得城儿冷血吗?如果不是城儿,那么现在关押七哥的便不是长禧宫,而是天牢。不过是在自己的寝宫被禁足,也值得姑母跑到这关雎宫来搅扰父皇的清静?七哥何时变得这般尊贵了?”
一直在品茗赏画的父皇抬起头来看了我一眼,复又低下头去说道:“皇姐,城儿说的对,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老七犯的是国法却只是按家规对他稍加惩罚已经是够便宜他的了,回去告诉皇后,若她还是这样不明事理,那便实在是没有资格继续呆在皇后这个位置上了。”
姑母一听有些急了,腾腾的两步便迈到父皇面前,有些生硬的声音说道:“皇上,二十多年的结发夫妻,难道皇上不知道惜若是个怎样的人吗?这么多年她争过什么?还有谁比她适合皇后这个位置的?”
父皇没有动怒,母亲走了之后父皇就真的鲜少有很大的情绪波动,这次也没有例外,不过父皇没什么表情的瞄了一眼姑母说道:“皇姐似乎忘了,朕不是父王能对皇姐百般迁就,无论是我大祈的国事,还是朕的家事,皇姐还是少干涉的为妙。人要懂得惜福,有那般清闲的日子就要好好珍惜,免得日后福气没了的话就只能空埋怨了。”
我听的出来这是威胁的话,不过是说的比较委婉一些,在听到以上这番话时,我那素来精明的姑母总算是冷静了下来,之下想想可能也觉得比较冤,自己这是图的什么?可能是总算想通了,离开时姑母的语气和缓了很多,难得的对我也没再横眉竖眼。
“咳咳···咳咳···”送走姑母,我还没回身便听到父皇在咳嗽,我的心猛的一揪。
快步走回父皇身边,轻轻拍抚着父皇的后背担心的问道:“父皇一向身体康健,怎么咳嗽起来了?有没有宣太医好好瞧瞧?”
父皇边咳着边伸手拍了拍我的手臂,安慰道:“没什么,父皇年纪大了,有些这样的小毛病也是正常的。”
刚要向着倒杯茶被父皇喝,伸出去的手在碰到银质茶盏时像被烫到一般又缩了回来,我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会有这样的想法,明明月尘告诉过我,只要掌握好了量是不会对人造成任何影响的,难道是我用量用多了?
看着父皇立在娘亲的丹青前的背影,似乎真的佝偻憔悴了很多,丝毫不像儿时记忆中那般高大与挺拔了,那么落寞的一个背影似乎在向我控诉着什么般。憋回去即将要流出来的泪水,我转向顺喜说道:“公公,麻烦公公派人送些雪梨羹来,雪梨止咳有不错的效果。”
顺喜弓着腰说道:“公子真是客气了,还说什么麻烦不麻烦,奴才这就亲自去取。”
看着顺喜走了出去,我走到父皇身边陪父皇一起看着娘亲的画像,除了娘亲所有人都改变了原来的模样,无论是人还是心,都不再和以前相同,就连父皇也不能幸免。想到这里我开口道:“父皇,您要好好保重龙体,娘亲在天之灵也希望父皇能好好的,所以父皇一定要好好的。”
“城儿,你可曾怪憎过父皇?是朕毁了本来幸福的家,如今朕和自己的孩子都无家可归,朕是活该,可是朕的城儿和心儿却要陪朕饱尝这样的辛酸,秀儿,你一个人在天上想必过的也是无比的凄凉吧?”这些话是父皇经常会说的,不见的是对着我说,却一定是对着娘亲说的。
父皇的双眼又有些迷蒙了起来,似乎又回忆起了和娘亲的点点滴滴,每每看到这里我也总是会有些动摇,却也只是有些,不可能没有,也不可能再多。正打算离开,父皇却再度唤住了我,这一次我没有回身,轻轻的应了一声,父皇的声音有些闷闷的:“城儿,父皇又一句话想要跟你说。”
“父皇说吧,城儿听着呢。”
“兄弟如手足,除非必要,不可妄断。”我不知父皇声音中的悲凉是为了什么,但这悲凉有些刺疼了我。
没再搭腔,我出了花厅,细细打量着满园的姹紫嫣红,现在我已经不会再看到关雎宫中的旧物就伤怀无限,如果不是形势将我紧逼,或许这样和父皇一起思念娘亲,日子过的这样悠哉悠闲的也不失一件好事。但是我没有选择了,自打决定回宫那一天起,便再也没有什么所谓的回头路了,这注定是双方在独木桥上的争斗,不是你死便是我死,与其我死不如你死。
因为七哥所造军器的不合格,再加上饷银的亏空,除了斩了一些贪官污吏之外,我便以沈琪的名义,以和九哥交好的由头自沈家拨出三百万两白银以供少府制造军器。在文武百官眼中沈家是因和九殿下交好才愿意出的银子,所以自回朝后便担着闲职的九哥成功接管了兵部,升任兵部尚书一职。军监自然便也落到了九哥身上,南元铁骑的军器便在九哥的监管之下从新打造起来。
而我完全没想到的是,在七哥被囚禁三天之后,第一个到长乐宫来找我的人竟然会是她。
第一把八十四章不禁恨深难绝
我坐在圆凳上,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如今这一身僧袍的袭美人,不,现在应称其为惠洁师太。虽是宽大且毫无款式可言的缁衣却仍然难掩这个女子的娇媚之态,袭美人果然是名符其实的。
“惠洁师太特意到本宫的长乐宫来想来该是有事要和本宫说的,不过本宫奇怪的是,无论是师太出家之前还是之后,本宫都和师太没有多大的纠葛,师太今日来的着实是有些冒昧呢!”我的话说的不怎么客气,语气也不怎么客气。
出家人脸皮果然是薄,我这一句话便叫惠洁羞的满面通红,握着佛珠的手都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几度试着张口都又没来声音,最后竟然一下子跪倒在了我面前,满脸是泪的祈求道:“公主,求求公主,现今能救烨儿的只有公主了,贫尼求求公主了。”
我明知故问道:“谁是烨儿?惠洁师太是在为谁求情?本宫怎么听着那么糊涂呢?”
“公主,公主你救救贫尼的儿子吧,贫尼就是当牛做马也会报答公主的,公主你发发慈悲吧,公主···”
“惠洁师太不是出家之人吗?出家人四大皆空,何来儿子一说?惠洁师太是闲着没事做来这里逗本宫玩来了吗?”
惠洁从地上一路跪行着爬到我面前,抓住我的裤腿哭的愈发凄惨:“公主···七殿下是贫尼的儿子呀!公主,求···”
“大胆,七哥乃是皇后娘娘的儿子,与你有何干系?看来惠洁师太的修行还没到火候,惠洁师太还是快些回去清修吧。”我起身,柳烟和画儿上前拉开抱着我小腿不放的惠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