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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死我活的境地呢?严洛,尹玉泽,宇文彩,莫愁莫邪,如果我们的相识注定是为了成为仇敌的话,这算不算是孽缘呢?
轻轻叹了一口气,我坐到床沿上,第一次这般认真的打量起严洛来,我一直不愿意承认严洛长的很是俊美的事实,就连明王我都能如此的不吝辞藻的夸赞,可是对于严洛,哪怕是在心底,我从未曾正视过他姣好的相貌,以及他自身的才干。突然想起一句话,这世上总有一个人你总想跟他过不去,可他却很想和你过下去。
这么静静的盯着严洛看了好一会儿,我想我真的是年纪大了,因为年纪大了,所以总是觉得看到了故人似乎便有回到了从前一般,人,只有老了的时候才会念旧,即便身不老,心却已垂垂老矣。
“唉,若是没有那件事,你我即便成不了朋友,也不至于成为仇人的,终究一切都是命。”正打算伸出手去拂开严洛脸颊上的一缕发丝,殿外却传来一阵沉闷的脚步声,听声音似乎是好几十人一样。
还没等我作何反应,尹玉泽便带着小桃,身后跟着十多个侍卫冲了进来,为首的尹玉泽好看的眉紧紧的拧着,俊秀的脸此刻因为紧张而显得有些扭曲,却平添了几分男儿该有的坚毅。见我一只手正在严洛脸颊的上方,尹玉泽几乎是怒吼道:“你这个妖孽,放开严洛。”
我没有搭理尹玉泽,挑起一边的眉看着站在尹玉泽侧后方的小桃,接触到我的眼神,小桃全身僵了一下,我站起身来,双手负在身后笑道:“早知道糊弄不过你,却没想到你本事这么大,终究是我低估了你,巫族的巫女能得北袁王室拥护这么多年,果然是名不虚传。”
当时为了绊住小桃,我随口便说我点穴的方法很特殊,其实也确实是有这种点穴法,不过当时月尘教我时,我一时偷懒没有认真的听,现在也怪不得别人了。小桃侧首看了看尹玉泽,忽然极有勇气的向前迈了一步,无惧的迎视着我:“夫人还是放开世子吧,建安宫这么大,夫人又身有痼疾,还是莫要讨苦头吃的好。”
我从那一眼中看出的东西太多了,那是情窦初开的少女在面对一心爱慕的男子时才有的眼神,不然就以小桃那种贪生怕死的个性,绝不会傻傻的如此和我分明立场。我看向还是一脸紧张的尹玉泽,手中举着那三根从小桃那得来的银针,故作好奇的问道:“袁王殿下,我深知你北袁巫族摄魂术的厉害,却也只是耳闻,不知这摄魂术有没有解法呢?”
三根银针在严洛苍白的脸上划来划去,尽管站的够远,可我还是清楚的看到尹玉泽额头上满是冷汗,紧握成拳的手都在不断的抖颤。现下所有的人之中大概最轻松的就属我了,我丝毫是不慌不忙的看着昏睡中的严洛。
“怎么说都是洛救了你的命,你怎么可以这般忘恩负义。”
我看着有些慌不择言的尹玉泽,讥诮的说道:“难不成你还指望我知恩图报?袁王对我的期望未免太大了,要知道,我可不似袁王一般有情有义,早在很多年前,袁王就很清楚了,不是吗?”
就在这时,墨雪绕过众人,从角落溜了进来,看了一眼在我脚边蹭来蹭去的小东西,我一把拎起来墨雪,塞进了宽袖中的袖袋里,五指掐住严洛的脖子,使得本来就呼吸微弱的严洛这下更是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尹玉泽此刻的脸色甚至比严洛还要苍白,一双星眸以恨不得将我碎尸万段的眼神盯着我。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我知道对峙的越久对我越是不利,所以即便我并不是要来杀严洛,可现下严洛无疑是我能离开花溪的护身符。
“杀了我,你是···不是就会开心?”
我惊讶的看向不知是眯着双眼,还是实在无力睁开双眼的严洛,怎么选在这样的时候清醒过来。尽管严洛那双眼睛睁的很小,可那里面包含着浓浓哀愁的眼神却沉重的压在我的心头,直叫我不敢逼视。
“洛···”
“不要过来,不然我真的会杀了他。”手上使力,眼睛却莫名的一阵潮湿,我该恨他的,即便我杀了他也不会有丝毫内疚的,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就在这时,劲风袭来,夹带着强劲的力道划破空气,我甚至尚未看清向我袭来的是什么东西,便觉得肩胛出一阵巨疼,一只小小的桃花簪大概因为技术还不到家,错开了我心脏的位置,却深深陷进了我的皮肉之中。
第二百九十四章桃之夭夭,有蕡其实
所有人都被这一突发情况给惊的愣了一下,而本来长相甜美的小桃此时却是满脸的阴霾之色,又和那晚我从铜镜中看的到那张脸重合。确认簪中无毒,我冷笑着拔下那只漂亮的桃花簪,双眼微微眯着瞪着小桃道:“有些可惜,若是你这簪子打的准一些,或许我真的会死在这里,可是现在你没有第二次机会了。”
被我凌厉的眼神盯的一震,小桃转向尹玉泽急切的说道:“殿下,快些下令诛杀这个妖女吧,留着她早晚都是祸害呀!”
看出尹玉泽的犹豫,严洛勉强支撑起身子,对着尹玉泽摇了摇头:“玉泽,不要做会令我厌恶你的事。”
听到这句话,尹玉泽满眼的震惊于不相信,艳粉色的双唇轻启:“若是我杀了她,你预备怎么对我?”
“你知道的,我是绝对不会杀你的,可如若你伤了她,你我此生便永不相见吧。”严洛的话说的很轻也很重,轻的是语气,重的是话语。
尹玉泽双唇都在颤抖着,经不住这样的打击脚步踉跄着向后退了两步,苦笑着看了看我,复又转向严洛声音很轻的质问道:“倘若,换作是我死在她的手上,你又当如何?”
我没什么表情的看着尹玉泽,严洛却沉默起来,迟迟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直到尹玉泽脸上挂满了绝望严洛都没有出声说些什么。尹玉泽闭上双眼,嘴角突然流出了血迹,声音很轻的说道:“罢了罢了,我心中明知答案,却还是抱着一丝侥幸心理,我说过,这辈子都不会逼迫你什么,以前不会,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你想要什么,我尽力帮你夺来便是,无论是这天下,还是眼前这个女人。”
我知道尹玉泽现下怒极攻心,大概是真气逆转所以才会咳血,这无疑对我来说是最好的机会,伸手扯下床上方的锦帐,用力缠绕成一股类似麻绳一般的粗壮鞭子,一手并不放开严洛的脖子,另一只手使劲挥着手中的锦帐,介于严洛的安危,便是尹玉泽也不敢过多的还手。锦帐一头携带着我九成的劲道,撞击在小桃的胸口,将小桃的身子撞出去好几米远,以为我要下杀手,尹玉泽伸手便想要拉扯住我手中的锦帐,却不想我只是故弄玄虚的去打小桃,锦帐迅速改变方向袭向尹玉泽,尹玉泽大骇,直觉抬起手中的剑来去挡,可锦帐又不同于别的武器,并未触碰那把长剑,而是牢牢缠绕上了尹玉泽的腰身,我使力一甩手中的锦帐,尹玉泽的身子便撞在了殿中的廊柱上,嘴里流出的血更多了。
似乎是不相信眼前的人是我,尹玉泽满眼的难以置信,见尹玉泽受了伤,严洛又在我手中,所有的侍卫都没有了主意,小桃却对着所有的侍卫厉声喝道:“还不快拿下这个妖女,保护袁王殿下和世子殿下。”
我看向小桃的眼神愈发的冷了起来,她也不看看在场的都是些什么身份的人,哪里轮得到她来发号施令。而尹玉泽那里却一双眼睛只顾长在了严洛身上,严洛又被我掐着脖子说不出话来,那些侍卫本就没有了主意,听到这里一窝蜂的挥舞着刀便向我杀来。虽然我的康复能力很强,可毕竟手指尚未完全痊愈,为了不让这些侍卫近身,我只能继续挥动着粗长的锦帐,左右扫动,将几个侍卫打翻在地。
“尹玉泽,要这些人退下去,不然,你就等着给严洛披麻戴孝吧。”这样打下去定然是我要吃亏的,既然明明有这么个护身符在手,我没有不用的道理。
似乎回味过来了我的话中的意思,尹玉泽满是怒意的看向身旁的小桃,一个耳光过去,便将小桃打翻在地。小桃在我手上受的伤远比尹玉泽这一巴掌来的厉害的多,可我打的只是痛在小桃的身,这一巴掌怕是打痛了她的心吧,还真是混乱的多角关系。
“殿下···”满眼的不相信与受伤,小桃虽然没哭,两只眼却分明比刚才愈发显得水汪汪起来。
尹玉泽看都没看小桃一眼,双眼牢牢的盯着我掐住严洛脖子的手问道:“你想怎么样?”
听到尹玉泽的话,我微微放松了手腕上的力度,严洛也总算是能正常呼吸起来,我笑着看向尹玉泽:“早这么问,严世子也不至于受这些罪不是?很简单,放我离开花溪。”
其实我猜想,尹玉泽大概心中是巴不得我离开的,可看他这不依不饶的样子,大概是答应过严洛回想方设法的留住我,而小桃之所以会对我下摄魂术,也不见得一定是尹玉泽的主意。突然觉得身上一沉,却原来是严洛再度陷入了半昏迷的状态,虽然不想承认,可看严洛这副样子,大概真的是倾其所有救我了。
“洛···”
“给我一匹快马,你要是敢做什么手脚的话,还是那句话,就等着给严世子收尸吧。”话语还是同样的狠毒,可我多少有些担心起严洛来,可我又不甘心再度被困于此,我迫切的想要知道外面的一切,月尘是不是安全,战事是不是有利,压下心头那一丁点的不忍,我就这样挟持着严洛出了建安宫。
为了避开尹玉泽的追踪,我尽量选择平原地带逃走,这样一来就不能一路向着曲城的方向而去,往北的话便进入北袁,如果从北袁一路去到南元的话,免不得是要被北袁的兵力围追堵截,而往西更是不可能,那与我的目的地简直是背道而驰,为今之计只有铤而走险,绕道苏国,毕竟,苏行云定然不会想到我会到的地界上去耍耍的。
一夜的颠簸,总算是出了花溪,天色微微亮了起来,我看了一眼趴伏在马背上不知是睡着了还是昏迷着的严洛,自己也觉得很累了,严洛身上尚有重伤,大概比我难受了不只百倍。抬首四周打量了一下,驱马向前走了一段距离总算发现一座废弃的寺庙。
严洛一直都被我点了穴,起初叱马狂奔时,我是将严洛一麻包的形式搭在马背上的,可后来实在是不忍心看他一路都在呕血,所以便扶正了严洛的身子,坐在了我身前。解开穴道之后,严洛便幽幽转醒,被我扶着进了破庙中。
没有说话,我找来干草,尽量铺的软一些,又将马鞍中备用的毯子拿了出来,小心的铺好,严洛一直盯着我,我也一直无视这严洛。铺好之后,我伸手便去扶严洛,严洛拿有些受宠若惊的眼神看着我,咳嗽着问道:“咳咳···那是帮我铺的?”
“你可以选着不睡上面。”我冷冰冰的答道,却已经伸手扶起了严洛的身子。
不知是不是这段时间睡觉睡的多了,严洛难得这么精神,一直眼睛眨都不眨的盯着我捡来干柴,生火。墨雪从我袖袋中跳了出来,大概是饿了,一直喵喵的叫个不停。春寒料峭,虽然明国素来是比曲城等地温暖的多,可这样的季节这样的时分,寒意真的是很容易侵入人体。将身上的披风解下来,盖在了严洛身上,严洛又一次不敢置信的瞠大的双眼。
“尹玉泽说的没错,无论如何终究是你救了我,既然现在我不能杀了你,对你好一点也不为过。”说完不再搭理严洛,我转身出了这间破庙。
墨雪坐在我旁边打理着自己的毛,此时的我手中拿着自己拿匕首削出来的简易鱼叉,站在一看就知道水很冰冷的河边。心中暗暗后悔起自己百密一疏起来,要了快马,毯子,匕首等东西,居然会忘了要一些干粮,不然现在我也不用站在这里吹着冷风了。
咬了咬牙,我脱掉鞋袜,将过于宽大的衣摆塞进中裤里,卷起裤腿就这么蹚进了河中。幸好这个时节冰雪消融,不然我还得学爱斯基摩人打洞抓鱼。一边咳嗽着,一边忍受着双脚以及小腿上刺骨的冰冷,我静静的等着鱼儿们从我身边经过,好在虽然养尊处优了这么些年,这抓鱼的技术倒是没有退化。
鱼有大有小,总公抓了六条,我蹲在岸边欢快的杀鱼洗鱼,总觉得背后似乎被一双眼睛盯着似的,转身后却什么也没有看到,我在心中对自己说,大概被追了一天一夜,连带着有些神经质了。回到破庙中后,严洛苍白的脸杯火光掩映着,一双眸子居然是带着浅浅的笑意看着我,一点身为人质的自觉都没有。
用树枝插上鱼,我盘膝坐在火堆旁,看都不看严洛问道:“我脸上有花吗?”
“咳咳···这世上还没有什么花能及得上你分毫。”
我轻鄙的一笑:“花?严世子还真是会奉承人。”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总觉得严洛现下的样子虽然还是一样的虚弱,却似乎又比之前开心的多,那嘴角边一直挂着若有似无的笑。关于鱼的分配我是按大小个决定的,严洛个子最大分得三条,墨雪最小,分得一条,剩下的两挑便是我自己的了。因为没有调料,烤的鱼虽然闻起来很香,实则入口除了鱼肉本身淡淡的甜味外,还带着一丝鱼腥气,不过看严洛吃的样子,似乎是世间少有的美味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