狩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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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雪封山，拉给养的汽车上不来，全连快一个星期没闻着肉味了。向上级报告，经过延边林业局批准，我们连抽调六个人上山打猎。

    “注意，只能打狍子野鸡和山兔，对其它的动物不能开枪。”副连长带我们出发前，连长和指导员除了提醒安全外，又反复叮咛了一遍。

    我能参加打猎不是因为枪打得准，而是因为参军前在家里和表哥打过猎，尤其知道怎样打狍子。打狍子首先要寻找狍子的脚印，然后顺着脚印追踪狍子。看过电视动物世界的都知道动物都有自己的领地，狍子也是如此。狍子一般活动范围不超过五十平方公里，因此，只要找到狍子的脚印，最多半天时间就会找到一两只或一群狍子。

    我们家离长白山很远，论山脉属于千山山脉。山不高，林子也不大，找到一只狍子是很困难的。那年冬天，表哥不知道听谁说的，在东山里看见了狍子，便拿上老洋炮（火枪），用摩托车迎着寒风把我驮到了东山。已经是大雪满山的时候，雪地上的印迹特清晰，我们一路顺着脚印追踪，天将傍晚时，终于在一处灌木林边发现了一只狍子，那只狍子在距离我们三百多米处的苞米地上正低头吃着干苞米叶呢！

    看见了狍子，我们哥俩的疲惫瞬间消失了。表哥和我趴在雪地上，他悄悄对我说：“我从旁边绕过去上那个山梁，看见我摇帽子你就顺狍子的脚印往上哄，然后我在那里打它。”

    表哥的话我深信不疑，快一天了，他端着老洋炮一直象日本鬼子进村，那灵敏的动作，机警的眼神，早就让我服气了。我趴在地上大气不敢喘，眼睛瞪得象灯泡，死死地盯着山梁，感觉身下的雪都要被我捂化了。表哥开始舞动帽子了，我躬着身向狍子摸去怪了，狍子明明看见我了，怎么不跑呢？我有点发毛，表哥说了，狍子是食草动物，不吃人也不咬人，怕人。情急之下我大喊一声，狍子动了，扭头向山下走来，确切地说是向我走来，妈呀！我的两条腿全抽筋了，当它从我眼前走过时我才看清，原来是头小牛犊。

    没打到狍子，但经受了一次打猎训练。当然，和连长他们是不能说实话的，否则，一个新兵蛋子是没资格上山打猎的。

    长白山的雪太大了，多半天了我们才打到几只野鸡和山兔，连狍子的脚印都没看见。副连长有些沮丧，决定再翻过一个岭如果打不到狍子就撤回。然而，我们刚刚登上山梁，一个穿羊皮袄的老头拦住了我们，他是护林员，身背一支半自动步枪，介绍自己姓王。王大爷说接到上级电话了，特意在这里等我们。

    “呵呵！”王大爷冲我们笑着说：“解放军打敌人行，打猎不怎么行吧！”然后，王大爷领我们到他住的木刻楞，指着地上的两只狍子说：“把这两个拿走吧，以后缺肉了来找我。”

    副连长最后决定收下这两只狍子，但不能白要，给王大爷五十发子弹，因为王大爷说啥也不要钱。

    顺原路返回时，我们都为没有亲手打到狍子而遗憾，副连长不满的说，回去非让人笑话不可，不知道是哪个丧门星给方的。我说:“就说我们自己打的得了呗！”副连长马上瞪起了眼睛，冲我吼道：“不吹牛皮能牺牲啊！你以为我不知道哇，你们老家是矿区，整天开山放炮，那里有狍子就出鬼了。丧门星，把狍子背好，让你来就是负责背猎物的”

    我屁都没敢放，身上背的狍子冻得发硬，有点硌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