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火中的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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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夏秋冬，这是岁月的轮回，却是衡量没有轮回的历史远近的尺度。哲学家说，人不可能两次走进同一条河流。历史的河流更是如此。可以说，由于岁月的悠久，很多冰冷的历史已逐渐被人遗忘。甚至因为血迹的淡化，我们竟忘了英雄的永逝。你看，曾几何时的贪污腐败，不就是在背叛历史的前提下背离不朽人格的吗？可是有一种精神早已契合生命的灵魂，有一种只会在烈火中闪烁的泪花早已流淌成滋养心地的清泉，这让善良的人们又如何能够忘记呢？

    古老而忠贞的誓言叫做“天荒地老，海枯石烂”我想，记忆那种在烈火中永生的泪花不朽灵魂的誓言，将会是一种没有期限的永远。因为它给一个民族甚或整个世界的震撼太强烈，犹如雷霆万钧所凝聚的电光火石刹那间划破天界时留下的无与伦比的震撼力量。电光火石，一个瞬间的产生，一个瞬间的消逝，却已凝结为一种永恒，一种永恒的震撼。

    千百年来，不管是多么“雀跃”与沉默的民族，血管里流淌的不仅仅是维系生命的血液，更是流淌着在历史长河中不断积淀的民族精神。也正如雷霆万钧所凝聚的电光火石一样，这种民族精神不断积淀的过程就是无数次民族底蕴的瞬间爆发，而无数次民族底蕴的瞬间爆发便渐渐地凝聚为一种充满民族个性的民族精神。华夏民族的形成也就是如此。一个有着上下五千年文明历史的民族，在悠悠岁月中，几经沉浮，历尽沧桑，它用自己厚重雄浑的民族底蕴演绎了无数次闪电般永恒的瞬间，也渐渐积淀了根深蒂固的民族精神——龙的精神。

    当然，正如中国古老的“阴阳哲学”或者道家的“中和”思想所理解的一样，当我们蓦然回首，用心灵与历史对话时，寻找到的有祖先无尽的辉煌，也有祖先无穷的悲壮。我们不能漠视所有过去的或者还在延续的悲哀与苦难，可我们同样不能否定优秀的民族精神依然在激荡人心。不禁回想上个世纪前中期中华民族的生存背景：狼烟四起，苦雨凄风，堂堂中华几千年的文明被践踏得支离破碎，中华大地一片疮痍。在这种时刻，倘若中华民族没有厚积的民族底蕴，倘若血管里没有流淌着民族精神的激流，那么我们将无法在自己的潜意识里构想我们今日的国度。

    当我们静坐沉思，我们该以怎样的智慧来捕捉上个世纪前中期这个中华民族苦难时刻所激荡出的“电光火石的瞬间”呢？

    曾经有过这样的灵魂远航：我踏着时光倒流的脚步，回走在历史的足迹里，看见了苍茫的大山，看见了汹涌的急流，看见了一幕幕仿佛心灵里重现的熟悉风景——娄山关、大渡河、泸定桥凝神静听，这熟悉的土地上，到处都响起了忠魂的誓言，悲壮卓绝，声声铿锵。于是，我想起了长征，想起了沧桑的岁月，想起了渗入石心以凝固的方式祭奠悲哀的血迹。但我同时也想起了铁骨英雄的豪迈。二万五千里，何其遥遥，这般的长征是用怎样神奇的步子走完的？这样的长征需要一种怎样顽强的精神意志？当我们看到毛泽东那首长征七律时又该做何感想呢？“红军不怕远征难，万水千山只等闲。五岭逶迤腾细浪，乌蒙磅礴走泥丸。金沙水拍云崖暖，大渡桥横铁索寒。更喜岷山千里雪，三军过后尽开颜。”这是一种怎样的革命精神？这样轻描淡写的乐观背后到底又隐藏着些什么？只有见证了历史的风雨，才能了解长征的精神，不管有多么苦难的境遇和多么壮烈的战火，我们都看不见英雄们洒下悲伤的眼泪。因为英雄的眼泪跟熊熊烈火一样燃烧，我们只看见了烈火，却看不见眼泪，惟有感悟在心里。烈火中的泪花不是悲伤的流露，而是成功的喜悦和革命的豪情，是英雄们抛洒热血的另一种方式。

    古老的历史撵着破败的牛车渐去渐远，深深的车辙刻下一条传承文化和精神的长廊。随着岁月的飞驰，英雄们已化作历史，革命的先驱们还来不及挥手和告别，远去的风景便在无穷的宇宙中抹过一道道流星的光亮！重温历史，不只为了纪念，长征留给我们的，是一种契合灵魂的精神和滋养我们心地的清泉，只有它才能弱化和缩小日益膨胀的心灵，唤醒沉睡的崇高理想。

    (写于2005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