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千万里我走不出您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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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9年前的今天，是您的苦难日，妈妈。姑姑说我是一个折磨人的孩子，难产差点夺去了您的生命，当您历经千辛万苦，流淌着泪眼，满怀着希望迎接着您的宝宝降生时，当您还没来得及伸出手去触摸这个新生的生命时，奶奶的一声叹息：“唉，又是囡囡”冷却了您的心，但是您的眼里满是怜惜，将我拥在怀里。那一刻也许您在叹息，为女儿的命运，女儿注定不是一个受人欢迎的孩子。但这不怪您，是我选择了做您的女儿，妈妈，您真的不必自责。

    29年后的今天，我坐在宽敞的办公室里，想着妈妈，想着您那渐渐发白的头发，日渐佝偻身躯，不经意间老去的眼神，忆着这29年以来的点点滴滴，泪流满面。在这一刻，语言显得如此苍白无力，但是，女儿只想对您说：妈妈，辛苦了。

    每每回去看望您，握着您布满老茧的双手时，小时候的生活历历在日。在我们那一个贫寒的小村落里，每家每户都过着贫穷的日子。记忆中，上小学的时候，土砖瓦盖的教室里时常遮蔽不了风雨，很多教室都是复式教学，一个老师一节课兼教两个班级，一年级上课的时候，二年级自习。但是还是有多半的人交不了学费而拖欠着。每每过了大半学期，老师无奈地说：“还没交完学费的同学请举手，叫你们的父母尽快的将学费交上，学期将近结束了。”看着同学们低着头举起手时，心里酸酸的。但是妈妈，您用勤劳的双手，为我们撑起了一片天空，从来不曾让我有过这种尴尬的场面，那一刻开始，幼小的心灵学会了感恩，也感知着妈妈的辛苦。学期结束后捧着鲜红的奖状交到您手里时，您舒展着眉头，笑了。

    记忆中妈妈没有过多的语言，也很少对我有过亲密的举动，日子在淡淡中渡过。很多次在发着高烧的时候，迷糊中有一双手轻轻地抚摸着我的额头，轻轻地唤着我的名字，叫我醒来。而我却固执地不睁开眼睛，我怕一睁眼，额头上的抚慰会离去，妈妈，那时我多么渴望着您能给我一种亲密的感觉。我曾在心里一次次责怪过您，给予了我生命，却给予不了我多少爱。但是您没有多余的时间来表达您的感情，这是我很多年以后才理解到的。全家七口人的日常起居全在您一个人的手上，默默支撑着，您还能有多少时间来拥抱已过早的自立的女儿呢？

    妈妈时常会说：“就你这孩子，最折腾人了。”是的，从小体弱多病，但我不是一个善于言辞的孩子，一次深夜因肾结石痛得在床上轻轻的哭泣，却没有告诉妈妈，您听到我的哭声，打开灯看到痛作一团的女儿，不知所措，摸黑一个人将我送去医院，止住了疼痛后，您开始责怪我：“你这孩子，怎么可以这样呢？生病了也不告诉妈妈，被你吓坏了知道吗？”我哭了，您擦去我的眼泪，转过了身，而我分明看到你眼中涌动的泪水。妈妈，很多次，我都以为我不能正常地长大，但是您还是精心地让我长大了。

    在我们那个村落里，所有像我这个年纪的女孩子，都是很小弃学出去打工养家糊口。但是，从小您教育我的理念是：走出这个小村落。也许您不知道外面的天有多大，因为你没有出过远门，但您知道这是女儿一生的命运，您说我这样的体质，要是再没有知识，后半生怎么过日子呢？于是您支撑着让我上完大学，您让我在生活上什么都不比别人差，当然首要的是成绩不能比别人差。后来的生活渐渐地好了，而妈妈，您却渐渐地苍老了。

    我知道，妈妈永远也看不到我这样的文字，因为妈妈不识字。上周末回去的时候，妈妈拿着她写下的自己的名字，红着脸问我是否正确时，我的眼眶在那一刻红了，那稚嫩的像孩子的笔划，一个字落掉一笔的妈妈的名字，深深地刺痛了我的心。我没有说什么，放下手中的东西，握着妈妈的手一笔一划地写着妈妈的名字。妈妈笑了，不好意思地说：“这是从你爸那看来的，我想活了一辈子了，总该学会写自己的名字的。”

    我站在妈妈的身后，妈妈俯在我的身下，何时妈妈的头发白了过半了，我轻轻的摸着妈妈的白发，这是妈妈一生勤劳的见证，心酸楚着。妈妈一次又一次地写着自己的名字，那么的认真，没有知觉。终于不再落下笔划时，妈妈开心的说：“以后每天写写，要是几天不写就忘了，妈老了，记忆力大不如前了。”而后爽朗地笑了。我却久久无法从那个画面回过神来，也许这是我们母女最亲切的时刻。

    写到这里，不得不喘口气。今天是女儿的生日，却没有要过生日的欲望。因为没有妈妈在身边，生日都变得不重要了。突然很怀念儿时妈妈在生日时给我做的鸡蛋面，我已太多太多年没有吃过了，妈妈，我不知道还吃不吃得出曾经的那一种味道，也许，妈妈，我想念的是您。过了今天，又将老了一岁了，妈妈，我不是害怕自己老去，我是不忍心您在悄悄老去。

    有时您会说：“现在好了，女儿们都长大成家了，有了自己的孩子，我也少了很多牵挂了。”但是您的眼底流露出的是什么？分明是牵挂啊，妈妈，什么时候您也开始学会口是心非了，我知道，您是不想让我们过多的牵挂。

    家还是那个家，所有的一切都有记忆，妈妈还是那个妈妈，不会用过多的语言表达自己的感情。女儿已经长大了，平静地接受着岁月渐渐的催老。但是，妈妈，千万里我走不出您的视线。您永远是女儿的，女儿永远是您的牵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