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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只是眼看着这情景实在难受。庄麟见状,开口安慰道:“好在你当真鼓捣出足够的冬衣,又带来如此充裕的粮草等物,我们接下来的日子会更好过。”
君少优默默点头,一个年约七八岁,身材瘦小的男娃怯生生走上来,满眼濡目崇敬的瞧着君少优,开口问道:“恩人,我们今后就住在这里了吗?”
君少优回过神来,向那男娃笑道:“嗯,我们暂且要住在这里,等年后便会重建家园的。”
他的身后,是一干衣着臃肿的难民,虽然依旧是面有菜色,但各个精神饱满,眼眸清亮,俱都以信赖的眼神看着君少优。另一位年约古稀,精瘦干练的老者颤巍巍说道:“恩人,我们不怕吃苦,为了能早日重建家园,我们愿意从今日起便上工。我们这里有手艺纯熟的瓦匠工匠,还要十几二十来岁的大小伙子,就连女人娃子也可以挖土板砖清扫房屋,只要供我们一口饭食叫我们有力气干活就行。”
其后灾民纷纷附议。君少优见状,沉吟片刻,开口说道:“我会考虑的。现在请大家听从将士们的吩咐找地方休息,其余的事情我们从长计议。”
众多灾民闻言,立刻点头应是,跟在西北将士们的身后安置起来。这些人在君少优的调、教下,都已经很习惯了这样安营扎寨,就地起火的日子。因此并不需要将士们开口鼓动,只在被引领到破庙西边厢房处时便行动起来。
力气较小的女人和孩子负责将厢房内掉落的残砖碎瓦、积雪垃圾清扫出去,经验较为丰富的老人则找到将士们主动询问可有用来遮挡风雪的毡席稻草,有力气的壮年人则拎着锹镐在庙外冻土上敲打挖掘出泥土,工匠和瓦匠则绕着破庙转了一圈儿,开始打量着该如何在最短的时间内将这栖身之处修缮的更为完满一些。然后有手脚利落,善于登高爬梯的小伙子小心翼翼爬到房顶,将断裂的房梁清理出来,最终修补完善。
一切进行的有条不紊,热火朝天。面有菜色的难民们手上的动作干脆利落,时不时还吆喝着破庙里头蜷缩在角落里躲避风雪的同乡一起出来干活。负责押送粮草辎重的骠骑营搬了半袋粮食过来,清闲下来的女人们就地起火,去外面寻些看起来干净的雪水放进锅里加热,然后将一碗碗热腾腾的水送到汉子们身边,被冻得脸色都发青的汉子们一口饮尽,低头用雪搓了搓双手,继续精神饱满的干起活儿来。
而这厢女人们则开始架火做饭,依然是清澈的几乎能照见人影儿的清粥,黑乎乎干裂裂恨不得能把嗓子划破的面饼,食物的香气慢慢飘散在天寒地冻的严冬,干活儿的人们不由自主的流露出一丝期盼和满足,更多的则是一种令人看着就觉诡异的憧憬……
不错,正是憧憬。从这一群群穷困潦倒的灾民身上,西北将士们看到了令他们为之震惊的神色,迥别与寻常难民的麻木和绝望,这些新加入的难民们虽然依旧是身体精瘦,面含菜色,但无论精气神,看起来都要更为振奋一些。
庄麟身后一干将领瞧着这些气色虽不太好,但精神着实饱满的灾民们,面上浮起一丝显而易见的惊奇。众人不约而同的将目光凝聚在君少优的身上,久久不语。
君少优并没有注意到西北将士们的打量目光,因为刚刚同他说过话的小男娃用洗干净的汤碗盛了一碗热水,小心翼翼地端过来。送至君少优跟前,满脸堆笑道:“恩人,这汤碗是我刚刚用热水煮过的,然后又冲了几遍,并不脏,恩人喝口热水暖暖身子罢。”
君少优接过小男娃手中的汤碗,颔首笑道:“多谢你。”
小男娃看着君少优一闪而逝的笑容,愣愣的呆住了。他从小长于乡野之间,不读书不识字,并不晓得什么叫缱绻温润,只觉得适才恩人的笑容好看极了,比村口财主家娇养的小娘子还要好看。他的脸上热热的,就连脖颈耳垂都红了起来,不过肤色太黑,旁人都没有留意到。
小男娃憨厚的笑了笑,伸手拍了拍脑袋,低声说道:“到了这里后,恩人还会和我们一起吗?”
君少优开口笑道:“嗯。我会住在前面的军营中,每天都会过来看你们的。”
“我们会很快重建家乡的罢。每个人都住上大大的房子,穿暖和的衣裳,有充足的粮食吃,再也不会有人被饿死冻死,不会像阿爹阿娘和姐姐那样的。”
小男娃一边说着,一边用漆黑晶亮的眼眸盯着君少优。君少优可以从男娃的眼眸中,清晰的瞧见自己的倒影。
他微微颔首,开口应道:“嗯,不会的。”
小男娃咧嘴微笑,露出一口炫目的白牙。守在灶口上的女人们也不自觉露出灿烂的笑容,看向君少优这边。她们的眼眸中毫无例外充斥着疯狂的崇敬和信任,还有对未来生活的期盼。轻车熟路的将熬好的米汤和干粮分好送给过来领饭的灾民,女人们还不忘分一杯羹送与一旁站立的将士。经历了重重磨难的他们不住道谢,感谢将士们愿意收留,帮助他们重建家乡。将士们鲜少经历这样的待遇,不觉新奇万分。
君少优端着被热水烫的热热的汤碗,心中百感交集。说句实话,当初以传、销的手段哄骗这些即将发生民变的灾民们,君少优确实是不得已而为之。当然,在做出那样一番承诺之后,君少优并没有当真过。只是想着暂且稳住这些暴民,等到了西北大营之后就可以撂手不管。
但是他没有想到这些灾民们居然真的把他的话奉为圭臬。在遭遇了天灾人祸,妻离子散,亲人不断逝去的苦难后,这些灾民们依旧能保有这样的精神和期望,君少优觉得十分不可思议。更多的,却也是由心底油然而生的压力、骄傲和雄心壮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