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如止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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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岳母一人住在乡下，儿女们都在城里，大家劝她也来城里住，她是一万个不答应，倒不是担心常同儿女们在一起日子久了会生气，也不是担心生活起居会诸多不便，最让她放心不下的是乡下那份淳朴乡情的悠然自在与清心寡欲。

    平日我和妻子的工作都很忙，特别是我的工作常常是没黑没白，像今年春天吧，有三个月没过星期天了。过段时间都是妻子一人去看望岳母，每回妻子回来，她总念叨老人对我的牵挂与惦念，叮嘱我抽空回家看一看，以慰老人念虑之心。我也总是一边暗下决心，甚而谋划出等单位让我带车出门办事时，挤点时间回岳母家一趟。说来惭愧，一来二往总因为诸多缘由没有实现，以至我拖到今天5。1节放假之时才得以成行。

    到了岳母家，见门前的大街已做好了铺设柏油路的准备，原来弯曲不畅的街道已冲直了，大街上正有铺路工紧张地忙碌着，村人也像过节一样站立街边，他们一定是在盼望着什么，他们是在感受多年的希冀马上就要变成现实的那份眼愉心悦啊。岳母家中迎大门的矮墙也旧貌换新颜贴上了琉璃瓦。其实这些变化妻子早就告诉过我，只是我并未在心中留下过多印象，但及至来到面前切身感受了，心却微颤起来。一是农家的变化虽然不如城里那样真正的日新月异，但毕竟也在变化着；二是即便这份迟缓的变化在我也是在其事后才得以见到的，多少也在印证我的多日不来啊！

    也许是这份谦疚心理的作祟，这回来岳母家后我变得特勤快，打扫屋子，下厨房，一刻也不停歇。还同岳母拉家常，但我就是不敢提门外大街与迎门新墙的事，就连屋内沙发桌椅位置的变动也不敢提，怕露出长久没来看望老人的尴尬马脚。其实在我进门时岳母早就毫无丝毫怨言地为我的好久不来而给予了最宽慰的开脱，并劝我干好工作也要注意好休息，别太操劳了。

    其实我在单位的工作好多也是并无多少实际意义的，多有形式主义与适得其反之嫌，特别是酒桌上的应酬更是伤胃劳财。时常我对我真切去做的事情也是并不认可的，但碍于多年来的陋习不得不去做，这恐怕也是现在住在城里政府机关的人们的通病。为此我只觉我每天除了琐事的忙忙碌碌，就是时常不得不应付的觥筹交错，一成不变的作息格局简直像个机器人了。在外人年看来倜傥潇洒风光无限，内心的躁动与麻木却是甘苦自知的。

    午饭也算丰盛，有妻子从城里带来的肉食，也有现炒的青菜，岳母知我们要来，大清早就炸了一盆香椿，说是吃剩了的再让我们带回，还煮了一些自淹的家鸡蛋。乘着兴致，岳母和妻子都喝了一些啤酒，把盏之间，农家生活的那份悠闲淳厚便幸福开来。没有了城里人的紧张与算计，也没有了工作的繁琐与无绪，除了清纯的亲情，还是亲情，好像神仙也下凡了人间，将一切的不安不愉都挡在了门外，只让融融爱意在此张扬与恣睢。

    饭后，我好像是第一次不再为担心工作而关闭了手机，妻子说我喝的不少，我却并不觉得丝毫难受，耳夹泛着的红润也是滋润的，和衣便躺在了岳母家的土坑上。其实这土坑是无论如何也不如城里的席梦思的，不知是心境的缘故还是别的，此刻躺在这坚实的土坑上，心意却显得特别的塌实，就像儿时躺在母亲的怀里，犹似躺在这里就不怕了风暴与饥饿，不怕了失意与落寞。这一觉睡得特放松特香甜，不担心谁来打扰，也不惦记几点起床，不知做没做梦，也忘了做了什么梦，直睡得周天静寂时空凝止。一觉醒来时已是下午5点。醒了也懒得起，眼睁睁地平躺在那里，犹似如临仙境。待一会，顺手拿过一张齐鲁晚报，惊见上面正有曹文轩长篇小说天瓢的节选，睡眼惺忪中便细心读之，那画梦如织的美人美事美言美文便如行云流水弛缓浮来，正如大文豪王蒙说的：“它有一种迷人的气息，有一种如诗如画的体贴，有一种从生命的粗暴艰难中透露出来的细腻的美丽。”

    这样的时刻，远远近近的一切都瞬间闪过，又觉得一切又都远离了躯壳，昔日的荣辱成败悲喜得失像是遥远的传说，整个人犹似静静地浮飘在了柳宗元的“小石潭”上，周身是蓝天绿竹别梦如画，耳边聆听到的却又是范仲淹的“不以物喜，不以已悲”我知道我的心是清醒着的，我的灵魂在真诚地守望一方纯洁与安逸，在努力剔除世俗与狭隘，在于一种大悟大彻中凝结抑或化解望求多年的契和与升华。

    我也知道这分心如止水的宁静是暂时的，我甚而也不希望它会是永恒的，因为人生更多的丰富与色彩是心灵升华后的参与与推动，还有更多的事情让我懂得去做或不做，但我却盼望公平慈爱的岁月将来还要像今天的下午一样带给我一分安宁一分禅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