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为我补功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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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农村落后，通电的时间较晚，直到80年代末期家里才有了第一台17寸的“凯歌”牌的黑白电视机，那是我家建新房子后舅舅们凑钱买的贺礼。在那之前对电视总是充满向往的，特别是83版的射雕英雄传简直让我们着迷，偌大的一个村只有寥寥几台电视，且用蓄电池播放的，大家都很珍惜这个机会：你得托熟人打听机主哪天充足了电。

    当天点灯时分草草吃过晚饭后便直奔而去，去的早不一定能抢到好位置，你得交入场费，那时候普遍收费是1元，1元是个什么概念呢？按当时的市场购买力，1元钱可买10—13个鸡蛋。对于还在念小学的我来说简直就是天价了，但为了过足电视瘾，我学会了攒钱，一个月家里会偶尔给个三五毛，加之偶尔倒卖鸡窝里的蛋，足足攒了48天才攒到9毛钱，但我不能再攒了，因为第49天的晚上射雕英雄传就要大结局了，对于严重看不上电视的我们来说，一部电视的结局无疑弥足珍贵了。

    播射雕英雄传大结局的当晚，我们来到离家800米左右的一户人家，只见门外围聚了十来个半大的孩子，大门紧闭门前有专人看守，透过门缝隐约可见人山人海，但没什么嘈杂的声响，因为电视已经开播了，只有阵儿传来观众的惊呼声“噢”“啊”这些声音更让门外的人急不可耐，有的试着跟看门的套交情，有的围着屋子转，企图找到一条破绽可以钻入。

    那时的我性格很内向，虽然手了攒着钱，但担心钱不够会遭到看门人的拒绝，所以迟迟不敢上前，直到一集播了大半，才按捺不住鼓起勇气走上前，弱弱地询问：八毛钱行不行？看门的看着一脸无比期待的我，思索了片刻边说：算了，进去吧！我如获大赦，把攒出了一手汗的八毛钱塞给看门的，激动地挤进了播放室（因为门前围的人多，看门的担心有人浑水摸鱼不敢把门大开），身后一片羡慕的呼叫和眼光。

    屋内果然聚集了30来个人，大人尤其居多，因为他们才能慷慨地从口袋里排出一元大钱。而为数不多的凳子也被他们霸占了，没抢到凳子的干脆找机主拿来一块后事木板再凑上几块青砖（比后来建筑用的红砖体积大，也更结实）搭在地上，一个简易的、能坐上三五人的板凳就成了。当木板和青砖也无可寻时，就只有靠墙半蹲或席地而坐了。我就是靠墙半蹲半坐地看完了剩下的剧集，心中满是神圣和自豪，因为第二天上学我就要向伙伴们传播神勇的郭靖，而这个传播也能为我赚来第二天的免费零食和无数的崇拜。

    家里有了电视，看得最多的就是徐少华（演唐僧）版的西游记，那时候没有装闭路电视，自家用竿子架起一根天线，所以放电视不是按一键狃那么简单了，简直是一个团队活，至少三人配合才能顺利收看电视：一个在户外拽着天线竿转，一个在电视前转换频道，再一个则充当信使里外奔走播告讯号效果。遇上晴朗无风的天气能顺顺当当地看一晚电视，若遭遇大风大雨，看电视就折磨人了，风一吹天线竿，讯号就忽强忽弱，更有甚至是一片雪花，虽然与天斗其乐无穷，但大多时候人还是要落荒而逃的。

    说实话，我不知道童年是怎样的一个年龄界定。反正到我能利索地看电视已是小学快毕业了，对少儿电视也没啥印象，除了鞫萍姐姐的七巧板。或许年龄偏大的缘故，我对七巧板的兴致不高，只是实在无可看电视后才瞄上个三五分钟，但不可否认我是看着鞫萍姐姐从青年到中年长大的。而如今，电视已从黑白到彩电，从模拟到数字，从天线到闭路，从17寸到40寸，鞫萍姐姐偶尔见，七巧板却消无声息了。我儿子断然是不认识鞫萍姐姐这号名角的，他只知道红果果绿泡泡和咕咚，儿子迷上电视应该是今年下半年后的事了，他看的电视只有一个剧种——动画，只有一个频道——少儿。

    电视对孩子的影响是很大的，每天从幼儿园放学后，儿子先到小区的滑滑梯上玩上半个钟，再东走走西晃晃，回到家就打开电视收看少儿频道，看电视的时候他特专心，这样他妈妈才能腾出手脚拾掇家务做做饭。只要电视一打开，儿子就是名副其实的遥霸，任何人都不能转换频道，从动画梦工场能一直看到聪明的一休，儿子最爱看的动画剧就数快乐精灵和劲爆战士，最喜欢里面用尾巴跳舞的月亮狗，和将陀螺玩得风生水起的云小虎，最熟悉的节目就是智慧树，节目一开始就跳跳唱唱：智慧树下智慧果，智慧树下你和我，智慧树前做游戏，欢乐多又多！因为年龄的关系，儿子对譬如时空少年就看不明白，虽然不能理解，也能凑合着看，轻易是不允许换台的。只有趁他分神的时候我们才能赢得喘息的时机。原本我偶尔还看看体育节目的，因为遥霸的存在，渐渐就看上了少儿节目，别说还真喜欢上了，快乐精灵和劲爆战士都一集不拉地给看下来了。

    说到这，我应该感谢儿子了，时隔20多年后，他让我领悟到了少儿节目的乐趣。看到劲爆战士中的劲爆陀螺，不禁感叹现在孩子们的玩具总是那么别致。要说陀螺小时候我也玩过，在我们家乡不叫陀螺而叫“得螺”：以木头为材料，用斧子砍做一个圆锥，锥尖镶嵌一个小钢珠，最后在锥身涂上颜料，得螺宣告诞生。玩耍时用绳索缠绕得螺几周，而绳索是绑在一个棍子上，拽动棍子发力时，绳索带动得螺转动，比赛分为武比和文比两种方式。武比就是比赛双方不停地用绳索抽打得螺，加速得螺的旋转速度，然后得螺之间相互碰撞，直到一方的得螺倒地，另一方即是胜者。文比则是让得螺的锥尖钉在一个地方原地转动，谁的得螺转动的时间长，即是胜者。那时候的得螺玩的就是体力活，几个回合下来全身一片汗湿。

    儿子尚小，虽不能完全体验玩“得螺”（即陀螺）的乐趣，但电视中的精彩画面时常让他手舞足蹈。为了拉拢儿子，我还时不时地给他放放猫和老鼠，通常看汤姆和杰瑞时，我们爷俩并排坐在沙发上，拿一袋零食边吃边看，儿子总是不苟言笑的，经常用奇怪的眼神打量笑得乐不可支的我，似乎也在质疑我到底为谁播放影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