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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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亲的一生是一部平凡的劳动史。

    她身上的种种风霜印迹都可以在沧桑苦难的岁月长河中找到相关的凭证。可她从来不去抱怨命途多舛抑或人事不公，只是努力经营着自己的家，尽可能让家人吃穿无忧，过得幸福。

    一直以来，母亲的双手总离不开劳动。要是哪天不劳动，她就觉得浑身不自在。或许，这是从事惯了体力劳动的人所特有的一种感受吧。母亲笑说，年轻时，有一回生病，头晕得厉害，无奈之下躺在床上休息，可心里却憋得慌，一直记挂着田间未干的活儿，于是不顾身体虚弱无力，硬是扛着锄头去田里转了一大圈，回来后病痛竟然奇迹般不药而愈。

    母亲很瘦。从我儿时的记忆开始，母亲就一直是这样瘦的。俗语说，千金难买老来瘦，看似瘦弱的母亲却很健康，与日下中老年人流行的“三高”无缘。说来，也是劳动给了她一副硬朗的身子骨。母亲无疑是勤劳善良的。她身上有着农村妇女所特有的种种纯朴美好的品性。记忆中，从不见母亲跟谁红过脸，邻里关系一直处得融洽和睦。家务也是操持得井井有条。然而，母亲并没有因此获得婆婆也就是我的奶奶的好感。在接连生下我和妹妹后，奶奶对她更是绝望了。有段时间，母亲觉得浑身无力，去田间干活的路上总迈不开步，步履滞缓，奶奶就怒骂她：“不是说很有本事吗？怎么在家一条龙，过来就变成一只虫呢。”母亲没有作任何辩解，只是默默地流下了屈辱的泪水。后来，母亲去看了医生才知道自己患有贫血症。由于长期繁重的劳作，再加上营养不良，不病倒才怪。

    在嫁给父亲之前，母亲家的生活还是比较优越的，至少不愁吃住。母亲家人在屠宰场工作，每天都可以带一大堆的骨肉回家炖着吃。可是嫁过来时，才发现父亲家家徒四壁，只有几间土胚垒成的房子，实在不像样。饮食方面更不用说了，不识肉味是常有的事，能吃饱已是很好的了。母亲说起这件事的时候，我们开玩笑说母亲太傻太笨了，竟然选择嫁给父亲这样的穷小子。害我们这些儿女日子也不好过。要是我们，坚决不嫁，要嫁也得嫁个家庭经济好一点的，然后相对哈哈大笑。可母亲却只是笑笑说，这都是命吧。那时哪里会想那么多呢！

    我的奶奶生前操持着整个家族的话语权。她三四十岁左右就成了苦命的寡妇，这造就了她性格中某种类似男人般强硬的成分。从我懂事起，奶奶就一直和父母同住在一起。当柔弱的媳妇遭遇强悍的婆婆，本身就是一出悲剧。由于对母亲的长期不满，奶奶经常以恶言恶语羞辱母亲，不让母亲好过。奶奶自己去市场卖菜回来晚了，劈头就骂母亲不孝顺，不去找她。面对这些，母亲从不懂得反抗，每每只是默默地流泪。母亲说起这些陈年往事的时候，我的心中总感到一种悲凉。究竟，当年母亲是如何咽下泪水独自承受这些屈辱和磨难的呢。

    母亲的不幸不光在婚后。在她很小很小的时候，我的外公外婆就已双双离世，只留下几个孤苦伶仃的孩子，还有嗷嗷待哺的稚子。以前，我总特别羡慕别家孩子有外公外婆疼爱。特别是当歌谣甜甜唱道：“摇啊摇，摇到外婆桥”的时候，我的心中更是心旌摇曳，无比向往之。可是，当我年长的时候，稍微懂得人情的时候，我才知道，年少失怙失恃的母亲是何其不幸，怜惜之情油然而生。

    养儿方知父母恩。自从当了母亲以后，我才能深刻地理解父母的心。对于父母，心中有的是愧疚和亏欠，更有一份深深的感恩。大音希声，大爱无言。父母对子女的爱就在那日日默默关注的眼神里，就在那丝丝牵挂的想念里。现在，儿女长大了，母亲又把爱延续到我的孩子身上。我想说，儿子，你真的很幸福，被这么多温暖的爱包围着。

    在我心中，母亲是平凡的，又是伟大的。在农村里，有许许多多像母亲这样的女人，她们任劳任怨，平凡质朴而又伟大。她们无怨无悔地付出自己的一生，静静守望着子女们成长成熟。这种爱是如此深沉动容，以至于让我感觉到身上所背负的压力。我会是一个合格的母亲吗？

    没有更多的话语。在此，祝愿天下所有的父母一生平安！

    2010。12。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