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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闲来喜欢写些东西,但细细检点,我并没有正二八经写过我的父亲,心里由是似欠了一笔债,时时敦促着我。
父亲曾是一名军人。
在我的眼里,他永远都是一位军人,一位让人尊敬和爱戴的军人。
父亲,我在他跟前时,他是一张刚毅且帅气的脸,是魁伟而坚实的身影;远离父亲的时候,他依然是一张清晰的刚毅且帅气的脸,是那个永远无法抹去的魁伟而坚实的身影。
懵懂记事时起,我趴在父亲宽阔坚实的背后,父亲给我说过什么,早已不记得。父亲说,那时我总有没完没了的问题。但我唯一还记得父亲塞到我嘴里的一块块好吃的糖
呵,想起了冬天,每天早上洗完脸后,父亲为我和弟弟的脸上擦甘油的情形。感觉父亲手上很有劲,脸上的肉都快被搓掉了。父亲为我们擦完甘油后,脸上就会感觉到热乎乎的,有一种说不出的舒服。每天晚上睡觉前,父亲会让我弟弟先并排躺在床上,然后“呼!”的一下,象扯起一块云一样,拉开床头的被子,在半空中一抖,四四方方地被子就会带着一股冷风从天而降。这时,我和弟弟都会卷缩着小小身子,等待着一个冷颤,然后,父亲会在我和弟弟的两边分别掖好被角,严肃地叮嘱一声:“睡好,明天还要上学!”转身,摸着墙角的灯绳,熄灯,关门。
父亲是农民的孩子。
在他当兵那个年代,正是文革浩劫之初。川北的农村极其贫困,父亲兄弟姐妹多,是吃不饱饭的。由于缺乏粮食,他们经常吃一种叫“窝狼草”的野菜。我想,那肯定难以下咽的。为了吃饱饭,也是为了减轻家里的负担,16岁那年,父亲带着爷爷给的“盘缠”——一小捆烟草,还有几块爷爷的哥哥给煮的几块红薯,翻山越岭走了五十里路到县城去“考兵”(应征参军)。接兵的干部看了看又矮又瘦的父亲,摇摇头说,小伙子,个子太小,不合格呀,明年再来吧。
烟草没卖掉,那几块红薯也早已吃完,没什么吃的了。又冷又饿的父亲只能重又踏上返回那贫困之家的山路。当父亲走回到家时,已是半夜,我的爷爷奶奶还点着昏暗的煤油灯,等着自己年幼的儿子。
父亲当时的心里一定很难受,对他来说,那次山路是最最漫长而难忘的山路了。在他往家里走时,他一定想起了他父亲母亲那失望的眼神。
爷爷当时就说了一句,那娃儿,明年再考。说完就回自己屋里去了。
第二年,父亲第二次踏上了那条去县城的山路,不知他是否依旧带着爷爷给的“盘缠”但我想,父亲心里肯定有些复杂,这当中居然也有了新的希望,因为,这一年父亲明显长高了。
那一年,父亲终于“考”上兵了,1966年,17岁的父亲穿上一套崭新的三点红的绿军装。
父亲深知农村的艰辛,再加上接受了部队的学习教育和各种锻炼,父亲象是脱胎换骨一样,变了一个人。和其他战友比,他更懂事,更勤劳,更善于学习和吃苦。当兵第一年,父亲就被评为“五好战士”还入了团。第二年,父亲入了党。第四年,父亲提了干,成了一名军官。用我们现在的话说,父亲是实实在在干出来的。他用自己的行动证明了一个农村孩子许多可贵的品质。由于父亲天性诚实憨厚,好学能干,又爱帮助别人,所以单位的首长和战友们都很喜欢他。父亲那时正长个,部队伙食好,很快父亲就窜到快一米八了,明显和其他个不高的四川籍战友不一样,于是大伙都亲切地叫他“大张”
父亲的节约习惯让我一直都很钦佩。
父亲从当兵开始就没断过给家里寄钱。那时,当战士第一年,每月津贴也仅6块多钱,父亲省吃俭用半年,给家里就寄回了20块钱,那时的20块钱在农村能买到很多东西。当上干部后,每月工资有70多块,每月父亲都会往家里寄,以贴补家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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