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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小北事后回忆,他坚决不能承认自己是因为对方要请他吃饭,才进了那间办公室!
就为一顿饭,差点儿出事,说出去你北爷爷简直太丢人了!
两人屋里谈过什么外人不得而知,萧逸约莫说了许多心情和家事。他与父母不睦,他三十多岁至今未婚,孤身一人在京,工作压力很大,精神愁郁,身体又时常抱恙,偶尔能和喜欢的学生说几句话,就是感情上某种寄托……总之那天晚上,办公楼静悄悄,屋内只有他们俩,萧老师说话间忍不住,实在太喜欢,伸手逗孩子似的捏了孟小北的脸,眼神宠溺。
孟小北愣了片刻,突然说:“老师我走了。”
他刚要起身,萧逸一下子握住他手,紧紧攥住不松开,声音颤抖:“小北……”
孟小北这回真傻了。
孟小北算他们年级最引人注目的男生之一,瘦高个子,肩宽腿长,而且因为有那么点儿小小的文艺天赋艺术才华,举手投足之间,确有股子少年人的自由潇洒。他课余经常背个墨绿色画夹,在校园繁花簇拥的角落支起画架,画写生。一画至少两个小时,神态安静神情专注,身后时常站一排男生女生看他。有大胆的女生坐到孟小北面前,孟小北就大大方方地给女孩画速写肖像。
女生都说,男孩子做自己感兴趣的事,那一副默默专注用心、一丝不苟、不说话的样子,最吸引人……萧逸也悄悄端详过孟小北画画,真心的欣赏。
孟小北平时不刻意捯饬,但是他挺时髦,他时髦得自己都不察觉。冬天他穿皮夹克,灰色卡其布长裤,香港来的款式。夏天是套头文化衫,彩色格子大短裤,t恤后身经常是他自己涂鸦的抽象派,带着斑斓的颜料墨点。他们班好多同学从家里带白t恤请他画,他画风自成一派。
孟小北其实特招人,“祸害”人而不自知。帅气不流于表面,是骨子里的小魅力。
孟小北想抽手:“萧老师你干嘛啊?!”
萧逸猛然起身,也像压抑了太久,难以抑制内心强烈渴望和情/欲,那瞬间失控了,突然抱住孟小北,身体都因激动而发抖。
特定时代风气保守,人群受传统观念禁锢,对某些事情别说不能接受,连提都没有人提,讳莫如深,就仿佛这一类人群他们不存在。这些都决定着像萧逸这样的人,长期压抑性格抑郁分裂,在校园里社会上也是为人师表仪表堂堂,内心真实的欲/望掩藏在晦涩的小角落,羞怯地窥视身边的人,悄悄地喜欢,默默地爱慕,感情取向注定见不得光,得不到社会认同……这样的人很可怜。
身体上热度骤然接触,胸膛和下/体相贴,孟小北浑身汗毛都竖起来。夏天本来穿得就薄,他大短裤遮掩不住身体剧烈起伏。他腿上汗毛敏感,蹭到陌生人他浑身都难受!
对方好像是用手罩上来,摸到了他哪里。
孟小北突然就火了,猛推开对方。
他也有脾气的,粗声道:“我不愿意这样!你别抱我!”
他甩开对方的手,劲儿很大,打篮球的动作抬手一掌,几乎打飞老师的眼镜。
萧逸眼镜被扇掉,耷拉在鼻梁上,突然也尴尬,手足无措,脑门都出汗了,眼底也有一丝求不得的惶恐和悲凉:“小北,小北你别害怕,我只是抱一下,也没有怎样!”
萧逸眼眶骤然湿润,眼神没有焦点,沮丧地低声道歉:“对不起啊小北,刚才冲动了,一个人待久了寂寞,都不懂得应该含蓄,你不要怕我……对不起!”
孟小北那天抓起书包,大步冲出办公室,闷着头一路走出教学楼,整个人脑子都乱了,嗡嗡地发出阵阵回声。
他已经懂得太多了“出格”了,因此才吃惊,别扭,不能接受。他整天脑子里意淫他干爹,可他都还没乱摸过干爹这处那处,当真没那么熊的胆子。
当时的年代没有那样开放,无论学校还是学生,都缺乏对这方面的防范与教育,没有人给孟小北打过预防针提这种事。更没人教他遭遇性/骚扰如何应对,是应该告家长,还是告学校,难不成要报警吗?没有网络,电视里更不会讲,他压根就没有这些概念。
孟小北表面镇定,面无表情虎着脸跑出学校。在学校门口碰巧还撞上孙媛媛和一个高年级男生单独走路神情暧昧,孟小北视对方如无物根本没心思琢磨。他自行车都没拿,走了好几站地,在大街上吹风。他当时很混乱,特别紧张后怕。他喜欢小爹,这原本就是压在心底许多年一个秘密;现在他的老师摸他抱他,又成了第二件压迫在他心里不敢对旁人说的秘密……
孟小北第二天发烧,没去学校上课。
其实也没屁大点儿事,就是低烧浑身无力,孟小北从小三天两头闹鼻炎感冒,咳嗽低烧。然而初三下半学期多么关键,还有从医院打着点滴去上课的。孟小北在被窝里蒙着头,把自己裹成一条大虫子,耍赖就不想去学校,他奶奶揍都揍不起来。
他有足够理由担心害怕,他有丢人的“把柄”握在姓萧的手里,更何况对方在年级里大权在握、分分钟决定他能否拿到留校名额。而且萧逸毕竟是老师,在孟小北一个学生心里,有那年代根深蒂固的思维模式,老师就是令人敬畏的德高望重的长辈;学校里老师说出一句话,那就是给学生下一道圣旨,你必须遵从照办。因此,孟小北抗拒,却又不敢轻易冒犯和逾越,甚至搞不清楚到底是对方的问题,还是自己做错了事……
他才一天没上课,班主任打电话过来询问,复习冲刺阶段,怎么能随便缺课?
傍晚,祁亮下学后也巴巴地跑来探望孟小北。
孟小北立马从被窝里钻出来,脸上还带着不正常的潮红,套上背心大裤衩,就跟祁亮跑下楼去。他奶奶一笤帚疙瘩砸在纱门上,追出去吼,“你早上不去上课你!亮亮一来你就出去瞎跑?!”
祁亮搂着孟小北,俩人坐到家属楼后面一个高台子上,并排坐着说话。孟小北管亮亮借根烟抽。
祁亮说:“我靠,我还以为你病得快挂了呢!我看你生龙活虎的,比我都精神。”
孟小北夹烟的手摸摸自己脑门:“低烧,我都不用试表,肯定三十七度五。”
祁亮:“你怎么啦,学太累了上火了?”
孟小北耷拉着脸:“心里烦。”
两人沐浴着夕阳抽烟,多年的好兄弟,铁哥们儿。孟小北咬自己嘴唇咬了半晌:“亮亮,你上回说萧老师那个人讨厌,他跟你说过什么吗?”
祁亮斜眼看他:“问这个干嘛?”
孟小北:“随便问问。”
祁亮:“他又叫你去他办公室了?”
孟小北:“……”
祁亮:“你还真去了?你傻/逼啊,我不是告诉你别去!”
孟小北没好气地嚷道:“操,我怎么知道。”
俩人小心翼翼对视一眼,再迅速调开视线,祁亮低声问:“他跟你说什么了?他是不是……”
孟小北才反应过来,反问道:“我靠,他是不是也摸过你啊?”
“他摸你来着?”祁亮矢口否认,“没有,他才没摸我,我也不会那么蠢啊!我就是看出他不像正常人。”
孟小北怒道:“你丫怎么不早提醒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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