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河造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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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从事农业生产期间，曾有过一段改河造田的经历。那是全国农业学大寨的高潮时期，到处都在凿山改河，填河造田，我们公社也不例外，组织开展了一场轰轰烈烈的凿山改河，填河造田运动。

    我们公社的改河造田运动，是在荷香桥公社的带动下开展起来的。荷香桥公社所辖地段的辰水河道，有一个很大的之字形回水湾，这个回水湾是被一座石山拦阻而形成的。如果把那座石山从之字转弯处切开，让河水走直路，就能将原来的河道改造成为农田，可造田上千亩。因此，荷香桥公社革命委员会看好了这一造田宝地，发动全公社的社员参与了这一场改河造田运动。因为那是一座石山，所以，工地上整天炮声隆隆，数十里外都能听到震天的炮声。在这隆隆炮声的感染下，我们公社的改河造田运动也拉开了战鼓。

    我们公社辖地内的桐木冲大队与栗山大队之间的辰水河道，也有一个之字形的大回水湾，如果把河道拉直，可开出数百亩农田。公社革委会认准这是一个改河造田的好地方，因此，也学荷香桥公社的样，把全公社社员都拉到了那里改河开田，我也因此有了那段特殊的经历。

    新开河道要挖掘的山头是个小土山包，地表为梯田或旱地。当时，公社革委会将需要挖掘的山头计算出土方，按人口数量分配到各大队，各大队又分配到各生产队，再由各生产队组社员挖掘。计工的方式有的记点工，有的按土方搞定额。因为是冬季，天气寒冷，不论哪种计工方式，大家都干得很起劲。还有一个原因就是：生产队有规定，凡是参加改河造田的劳动力，由公家提供一个中餐，所以社员们都很涌跃地参加改河造田运动。

    在当时的条件下，凿山改河及填河造田都是以人工将土方挖松，再用肩膀一担一担地将土挑到河边，倒在河滩上，即一边开凿新的河道，一边将原河道用土填平。虽然全公社的几千个劳动力都上场了，但其速度还是很慢的，就好比“精卫填海”一样，一天下来，河滩填不了多少，一个月二个月下来，划定的山头虽然已挖下去很深，但河滩还没填平一个角。新开的河道表土层挖完之后，底下基本上是岩石，必须用钢扦打出炮眼，再用炸药炸开，才能一层层地往下挖，因此速度特别慢。一个冬天过去了，河道还只开出一条槽子。第二年春节之后，公社又发动全体社员挖了一个多月，直到清明节前夕，因为要开展春耕生产，才停了下来。

    第二年秋收之后，公社又组织全体社员上场，继续开展改河造田运动。因为新开的河道已多数是石方，所以，一个冬季下来，还是只挖下去了几米深，高的地方比原河道河床还高出20多米。按照这个速度，没有十年八年的时间，新河道是开不出的。好在中共中央十一届三中全会之后，纠正了过左的路线与指导思想，一切从实际出发，停止了不切实际的“农业学大寨”运动，所以，我们公社的改河造田运动也宣告结束。只可惜全公社社员两个冬季的苦战，完全白费了。而新开河道本来是肥沃的良田和旱地，经这么一折腾，已变为不毛之地。不仅如此，还将集体非常有限的财力、物力也白白地浪费了许多，真令人心疼啊！

    现在回想起这桩往事，总觉得不是滋味。那时的人并不傻，为什么在愚民政策的支配下，就变得那样地无知，那样地听话呢？但话又说回来，在改革开放已快三十年的今天，我们是不是都从那种愚昧中解脱出来了呢？恐怕也不见得呢！当然，现在的愚昧，不再是那种蛮干式的愚昧，而是一种人对另一种人的愚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