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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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年回老家，县城里几位高中时的同学聚会，终于有机会向坐在我身边的郭海臣同学道歉了，我端起酒杯，郑重地向海臣说:“老同学，有一件事压在我心头二十多年了，我一直感到对不起你，今天我郑重地向你说一声‘对不起、我做错了’。”

    同学们见我一本正经、且一脸地庄重，都以为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将目光一同聚向我俩。

    海臣同学听了我的话也是一脸地迷惑不解。

    我详细地讲述了那件事的经过：那是七十年代末，读高一那年，有一次周日下午我们两人背着“干粮”结伴返校。我们家离学校有三、四十里的路程，那时候农村的生活、交通条件还很差，既没有公共汽车，也没有自行车，既便是家境好，有自行车的同学也不舍得自己骑，因为我们是住校的，如果骑自行车上学，自行车在学校就要闲置一个星期，家里人有事也骑不上了。所以我们上学往返都要步行，每次都要走三、四个小时的路才能赶到学校。我们常常是几个同学结伴而行，大家在一起说说笑笑，并不嫌累，也不会感到旅途的寂寞。

    海臣家还在我们村的南面有三、四里路。那天，海臣是专程赶来和我一起返校的。当我们俩个走到半路时，遇到一位骑着一辆自行车又一手牵着一辆自行车的人，只见那人弓着腰，吃力地蹬着自行车艰难地行进。见此情景，我灵机一动。紧跑几步向前问到：“您去哪里？”那人一边继续蹬车，一边回答：“去北馆陶。”他去的地方，正是我们学校所在地。我急忙说：“我们是一路的，我帮你骑一辆吧。”那人一听，没有一点犹豫，就很乐意地将他手牵的那辆自行车交给我。我连头也没回，连声招呼也没打，扔下海臣一个人，骑上自行车随那人走了。

    那天，当太阳已经落山，天渐渐黑下来的时候，我才看到海臣一个人孤独地、疲惫不堪地样子走进学校大门。

    说到这里，我稍微停了一下，同学们都在静静地望着我，谁也没有说话。

    从那以后，长期以来，一种深深地内疚、自责一直压在我心头。我时常责备自己，那天我怎么那么自私啊！只顾自己骑车轻松、快捷、方便了，怎么没有想到将结伴而行的同学带上一起走呢！怎么能忍心将同学一个人扔下，让他独自承受旅途的孤独呢！我想海臣当时心里一定会恨死我这个不讲同学情谊的人了。自此以后，我一直在寻找机会就这次自己所犯的错误向海臣同学道歉。年少时没有勇气，年长后人各一方，相思容易想见难。岁月匆匆，一晃二十几年过去了，海臣同学对这事可能早已淡忘了，但我的内疚和自责却无法抹去。

    海臣同学听我讲完后说：“你不说这事，我还真的不记得了。再说了，这也没什么，那时候我们年纪还小，根本想不了那么多，当时我即使恨你也是一时的，不会记恨你一辈子的。”他端起酒杯：“来吧，别的不说了，为我们的同学情谊干杯！”

    其他同学也跟着应道：“为老同学的真诚道歉干杯！”

    我端起酒杯和同学一一碰杯后一饮而尽。

    一下子，我心里感到很轻松，就象卸掉了一件包袱一样。那天我们一直喝到很晚，到底我喝了多少杯酒已记不清了，是同学搀扶着回房间休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