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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快点！快上场了！阿雄，还磨磨蹭蹭的，在干什么呢？”阮老板在后台万分紧张地催促道。
戏台前正井然有序上演着霸王别姬这一出戏。虽隔着一道屏帘，后台早已乱哄哄一片。
“莫冉啊，你怎么又在这里啊，怎么回事？”阮老板斥责声，双目怒视。
原来莫冉一心一意想学戏，只在出场门的软帘下正全神贯注看着，却冷不防地遭受阮老板一顿责骂。
“你是女儿家，女儿家上台唱戏会被人笑大牙的，我看你趁早死了这份心吧。”阮老板严厉的语气，同时不禁流露出慈爱之情。
莫冉拉长了脸，委屈道：“爹，我就是不明白，本来是女人角色，当然由女儿家扮演，他们这些不男不女的，根本就是乱了套嘛，根本违反了自然规律！”她振振有辞，强辩道。
阮老板拿她没辙儿，又不想再多费口舌：“好了，好了。我可事先声明，你可别痴心妄想，你就是再喜欢，我也不允许你站在这戏台上。”扔下这一句话，马不停蹄地忙活起来，便不再理会她。
莫冉调皮对着阮老板背影做个鬼脸，然后悻悻然地颓废坐在另一边角落，满面失望。
其中有一个跑龙套的伙计凑过来，堆笑道：“莫大小姐，虽说你在戏园里长大的，从小把这儿当成自己的家，就算是你爹一直反对你学戏，也别这么无精打采的，算了吧。”
莫冉慵懒地坐着，对他说的话爱理不理。
“这行是最贱最让人看不起的行业，我们这些人是为混一口饭吃，可您是莫大小姐，一向不愁穿不愁吃的千金大小姐，图啥？”这会儿他刚下台就耳闻目睹了他们父女俩的对话，所以对莫冉一再坚持学戏更加不理解。
“我可是真正的女人。我真不明白，那些不男不女的怎么会上得了台面？”她愤愤不平，发泄道。
伙计理解道：“各归各位话是没错。”话说到儿，压低了声音，轻声说：“可世俗不允许呀！这可是大环境的社会，咱们对抗不了当今的社会，你要是觉得闷，可以偷偷学，私底下过过瘾。”
莫冉嘴上轻视地“哼”了一声，被他这么一说，心里早就痒痒的。趁阮老板不在眼前又班门弄斧了一番，把以前所看到过的默记心里，又偷偷学了一遍。
阮老板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谁也不许偷懒，都得勤快点！”他的话如警钟敲响在场的每个人耳边。
莫冉机灵敏捷地放下花枪，佯装收拾着琐碎零散的物品。那些伙计看见了，在一旁偷偷窃笑着。
“莫冉啊，呆会儿演出一结束，你就帮着他们把这些东西搬上去。”阮老板对莫冉不容置疑地命令。
莫冉大气不敢出，只乖巧道：“噢，我知道了。”趁他爹走开后，暗地里咕哝道：“我是打杂的，还是跑龙套的？”最后一句自言自语的话，恰被舞台上的锣鼓喧天所湮没了，所以阮老板自己都忙不过来也就没听清莫冉无心之口的埋怨。可是突然之间他折身返回来，误以为他爹听见了她刚才说的话，不知怎么，莫冉如惊弓之鸟，面露难堪，低着头卖力干活，不敢直视他爹。
天黑之后，夜凉如水。锦程堂的一群人都各自回屋休息了。
多年来的习惯，令莫冉不得不继续干她的份内事，一个人孤孤单单地搬运东西。这时，有几个男人扭扭捏捏地走过来，尽显女儿之态，矫揉造作道：“阮老板叫我吩咐你一声，叫你赶快把晚饭端过来，伙头军！”扔下这一句话，扭身回屋。
莫冉对着他们背影，看着他们大男人整天油头粉脂，说话嗲声嗲气，简直阴阳倒位，便恶狠狠道：“真恶心！娘娘腔，不男不女的！”收恰好后，便溜进了厨房里。
次日，一群人在院子里练功。
这院子并不是很大，不管练功、吊嗓子、练身段的，每天清早一群人通通聚集在这院子里。莫冉每日早起晚归，就是为侍候这帮人，心里早已闷闷不快，但碍于阮老板他爹的威严，只忍气吞声不好发作。每天的清晨，难得今日的阳光普照，莫冉仍不忘坚持学戏，正看得如痴如醉，呆若木鸡似的端着盆水站立屋门前，暂时忘了身在何处。
阮老板一向严加管教，每天清晨在屋门前坐在太师椅上对他们进行监督调教。当他察觉到后，无意之间瞧见了莫冉这般专注模样，仍毫无反应，于是大声喝道：“你怎么还在这里？”
莫再如被突如其来一阵的斥喝声，仿佛眼前浮现出宽肩高履的钟旭率领一群小鬼浩浩荡荡地飘荡过来，再定睛一看，阮老板面容无情看着她。她慌了神，低语道：“我这就进去。”
老伙头是个年事已高的老人，骨格硬朗，精神矍铄，看不出一点儿老态龙钟的样子。对刚才的那一幕，他可是不动声响看得一清二楚。
莫冉正用秣秸往老虎灶里填，不一会儿熊熊地燃旺起来，传来阵阵野性的烧草烟味，立即熏热了她双眼，忍受着烟草的呛人味，火光映照着她容颜似的燃烧的火烧云，红彤彤的，莫冉倔强微翘的嘴角道：“老伙头，你说女人能学戏吗？“一对杏眼似有炎夏落日的火红色云彩，怔怔地注视着老伙头，等待他回答。
从那时，有了锦程堂，就有了老伙头。老伙头经历了大多的世事变迁，但他天性乐观，每每见人乐呵呵，就算天塌下来也压不倒他。他坐在老虎灶前，抽一口烟袋子，眯着眼睛，意味深长道：“照我说，能是能，也许十年，也许百年”
莫冉笑道：“那还能学到什么时候啊？我已经七老八十了，一个老太太还能在戏台上活蹦乱跳的？”
老伙头一听，爽朗地大笑起来，笑出来的皱纹一荡一漾的，如山沟里道道坑坑，又道：“远水不解近渴，我这老伙头可把你这小鬼忘了一边了！”
莫冉见他不似他爹那般一向刻板严谨，待人接物倒也是十分随和，在每个人眼里是一位风趣幽默的老人。她兴奋地蹦跳起来，跃跃欲试，眼里重燃一丝希望的光彩，悄问道：“你看我行吗？”
老伙头认真端详道：“学艺可是一件苦差事，要吃很多苦，还得看运气孺子可教也！”简短的一句话，令莫冉激起无限希望。
一群人拖拖拉拉地进了门，刚刚练完功，大家都觉得饿了，围桌而坐，嘻嘻哈哈地说笑着。莫冉从心底瞧不起这些名伶，他们虽是阮老板一手辛苦栽培和提拔，她仍不屑一顾。其中有位名气较高的名伶叫别辛，是大家公认的最红最具名气的未来红人。别辛用兰花指着桌上馒头，居功自傲道：“什么馒头，这么硬怎么吃啊？这是人吃的吗？”
分明指桑骂槐，故意找碴，莫冉听得出他分明故意针对她，于是不予理睬。众人气势气焰高丈，喋喋不休道：“——就是。这个馒头，硬得像块石头，怎么吃啊？莫大小姐，到底是怎么做事的？你怎么这么笨呢？”
莫冉忍无可忍，反唇相讥道：“馒头放在桌子上，你们爱吃不吃，不吃就饿肚子！”莫冉兴冲冲地我行我素拿了一个馒头，大咬一口，自赞道：“好吃！你们有本事一辈子都别吃！”
这样一来，弄得大家反而识趣下来，再也不言声。
阮老板最后一个进来，根本不知晓刚才了发生什么事情。只坐在最显眼的位置，款款而言道：“最近呢，大家都辛苦了！有一句话说得好，和气生财，对吗？”又转对莫冉道：“不管怎么说，做爹的不能不阻止你，这是为你好，就算我允许，可台下的观众谁会看女人在戏台上走来走去？”
临湖倚草，月光倒影，微波涟漪。一切夜色美景，莫冉却无心赏景。其他人差不多在这时候休息了，莫冉睡不着觉，独自出来散步湖边，抬头仰月，月亮悬挂夜空，不禁叹了一口气。低首又见一轮银月倒映湖中央飘飘荡荡，仿佛她此时此刻的心情。
莫冉怏然不悦，不服输道：“我不信我不行！”说着，认真练习了一遍武戏里的一招一式，因没有人指点纠正，所以一再出错，就是找不出错在哪里。
“哎哟，我肚子好痛！”别辛上好妆后，突然引起一阵肚痛，此刻疼痛难当，在场的人都围观过来，觑觑相视，问长问短，不知出了何事。
阮老板惊闻赶过来，见他腹痛如绞，着急问道：“怎么回事？早不痛晚不痛，偏偏在紧张关头，这下如何是好？”快轮到别辛上场，如箭在弦不得不发。阮老板大步流星跑到出场门软帘下，台下黑压压的一群人，一出精彩演出紧紧地吸引观众目光，意识到这场戏无论如何都要继续演下去。
又见莫冉哼着小调，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阮老板生气道：“都火烧眉毛了，你还有心情看热闹！”一语刚落，猛一惊醒，双眼直瞪着她，从上到下打量着好像从来不认识她似的，沉着而镇定道：“救场如救火，你先上台代替别辛！”
莫冉睁大眼睛，如坠五里雾中，来不及清醒道：“爹，您真的让我上台”如今夙愿得偿，反而不知所措了。
“莫冉，别傻站在那里！快给她上妆！机灵点！阮老板急忙催促道。
一切没来得及准备就粉墨登场。莫冉毫无经验，第一步就以强健的步伐出场了，伴随锣鼓快速的戏曲节奏，在众目睽睽之下，连连出错，顿时台下一片嘈杂声，议论纷纷，莫冉心慌了。乍一看，全场顿时乱了套，莫冉和另一名伶误打误撞，不知在演哪一出戏，眼看看台下观众越哄越乱，演变成完全收拾不了结局。
眼看穆桂英挂帅这一出戏，愈演愈滑稽，简直一场闹剧。这时，莫冉耳边响起不露形迹也不知何处的神秘声音：“跟着我去做。”
顿时，莫冉马上变成了另一个自信满满的人，声色雄壮，响彻云霄，手脚灵活，意脉流畅而跳脱自然，一招一式打得漂亮利索，动作娴熟又变化多端，一下子雄风万丈，发挥得淋漓尽致，观众台上立即爆发出激烈的掌声，博取得满堂喝彩，大声叫好。演出结束后，莫冉刚一下台，纷纷得到众人的衷心叹服，不得不对她刮目相看。
尤其是阮老板大为惊异，不解道：“莫冉，想不到你的身手和唱功这么好，都怪爹当初看走眼了，敢情背得我偷练的”
一下子给予她很大的信心，相当的满足感，她俏皮道：“爹，您老人家就别再反对我了，您觉得我表现怎么样？”
阮老板口是心非，故作深沉道：“马马虎虎，既然这么受欢迎，那肯定不是坏事了，我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一群伙计过来祝贺道：“莫大小姐，想不到你深藏不露，不鸣则已一鸣惊人。阮老板在后台真替您捏一把汗，还好谁也想不到会有意不想到热烈反响。
莫冉窃喜，看来这一次意外机遇幸运降落在她身上，这下可以说真正的大展身手。
一如往常，这是吃饭的时间。已过两个礼拜了，别辛早就身康体泰，也听说了莫冉演出成功的事，正坐在那里生闷气，一直看她就不顺眼。更可气的是，刚才别辛他们几个名伶回到大院，恰巧听见阮老板正郑重其事吩咐老伙头要他给莫冉多做几道她平时最爱吃的菜，还说以后也别让做她任何杂活了。不说莫冉自从上次出尽风头，阮老板喜眉笑眼，对莫冉格外器重，更何况又是她亲生女儿呢。不说莫冉自从上次在戏台一番精彩极致的演出表现，把自己也比下去了，这次在一旁听得气打不处来，煞白了脸被气得毫无血色。这一席话，其他名伶冷眼冷语，好不识趣，原来通戏园的老板赏下比往常多一倍的大洋，说白了，是看在莫冉的面子上。
晚饭后。这一次的心情跟上次的心情截然不同，莫冉此时像一只欢快的小鸟，活泼有生气。她整日眉开眼笑，初尝成功的滋味却如此难忘。可又一转念，准确来说并不完全是自己的功劳。此人身手功夫不俗，全靠他暗地里帮忙，要是没有他恐怕自己这一辈子再没有机会活在戏台上。暗思着这人到底是谁呢？
莫冉又把舞台上的招式默记心里，在草坪上认真练了一遍，可偏偏忘记了招式，精神无法集中起来。这时，不远处的声音回响道：“舞台紧张不得了，当然全忘了！”莫冉这时才停止下来，四处寻觅声音来源的所在，毫无踪影，轻声低语道：“是你吗？是你帮了我，我正要好好谢谢你呢。”莫冉环视四周，静悄悄的，除了她自己再无一人。
“我在这里！”话音刚落，湖边紫气蒸蒸直上，缭绕烟团，如同虚幻的梦境。从来没有见过那样的情景，只见飞絮濛濛，漫天飞舞，扬扬洒洒的如同天的雪花烂漫无比，片片丝絮坠落于天地间。借着月光，再定睛一看，前方隐约出现一个男人飘逸的身影，一步一步走过来，那男人一身米色大褂，清晰可见棱角分明的轮廓，雄姿英俊，很有君子风度。
莫冉第一次登台的确紧张怯场，反而却让她一夜之间名声大噪。当眼前这个男人自称柳乾时，莫冉大吃一惊：“原来你就是柳乾。不过，我听说在二十年前煊赫一时大名鼎鼎的柳老板，在那个时代只要一听到‘柳乾’这个名字就是经常场场爆满，在当时特别受欢迎。”
她神采奕奕眼睛里隐含着惊喜芒，崇拜的语气：“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可是二十年前你不是已经”
“没错。二十前遭到奸人暗算陷害，如今的我再也不是人”不用他把话语说穿，莫冉感到目前遭遇了一连串的怪异事件，也耳闻过江湖中流传过柳乾之死不解之谜，隐隐知道他已是今非昔比。
早该料到站在她面前早已是人鬼殊途，可对柳乾仰慕是由来已久。但从今晚开始，柳乾全心全意竭尽所能把生平一身武艺传授于莫冉，可以说鞠躬尽瘁全力以赴。果然不出几日，莫冉技艺大有增进，完全可以精益求精再进一步。不过，柳乾至今也没明白莫冉为何拒绝拜自己为师，但只好绝口不再提。
“好了，练得差不多了。莫冉，你要记住，从今以后就这么练。”一如既往教她，再三叮嘱道。
他们在望凉亭下小憩，又是圆月高照的夜晚。无论莫冉或柳乾，心情特别舒畅，意犹未尽。
当年江南一带，柳乾登台演出造成巨大轰动，无人能及。可以说是一方面精湛的戏艺，另一方面在那个圈子里人气旺升，使柳乾的声名很快四面八方传遍了大江南北。
人称江子蝎，在唐县一带雄霸一方。柳乾的赫赫名声很快传进了他耳里。没过多久，江子蝎久仰大名，便携带一群手下亲自登门拜访。
福禧戏园里的老板来往穿梭后台，惊闻江子蝎大驾光临，胆战心惊还是依然上前招待。不一会儿，他喜眉笑脸，躬着身子，殷勤笑道：“柳老板，这礼物是江爷大贵人诚心诚意赠送的礼物，望请笑纳。”
正在卸妆的柳乾，一听是江爷，随着一层层打开后，惊讶道：“玉扳指——，这太贵重了，这我不能要。”
“久仰您大名，就是为了看你的戏，为了不枉费我一番心意，您得收下！”却说江子蝎忽然至后台，他和他的一帮手下来势汹汹，足以压倒在场每一个人。他径直走过来，面有骄矜之色，道：“柳老板，区区礼物，不成敬意。在下万分诚意邀请您一同赴宴，请赏个脸。”
柳乾听说此人天生狼子野心，心狠凶悍，阴险狠毒著称。如今见一面，人如其名，果然一副凶神恶煞面相。他拿起贵重的礼品，抱歉道：“这么贵重的礼物，本人实在无福消受，还请江爷收回。”
江子蝎被驳回面子，略感不悦，口出狂言：“区区一个玉扳指算不了什么，柳老板您不收下，就是看不起我江子蝎。”
柳乾再拒收，不顾旁人劝告，仍旧婉拒道：“江爷，我会如期赴宴，但玉扳指还请江爷收回。”
江子蝎听说柳老板愿意赴宴，气消了一半：“那好吧，如果能与柳老板一同喝酒，也算人生一大快事。”说完，于是收回玉扳指便扬长而去。
“如意，你给柳老板倒上一杯酒。”江如意是江子蝎惟一的千金女儿。她顾盼秋波，眼眸清水盈盈，不时害羞地看着柳老板，热情款款待道：“柳老板，请！”
柳乾不卑不亢道：“江小姐，不客气！”
江子蝎心情大好，笑道：“太好了！如今能请柳老板是江某此生最大的荣幸之事，柳老板，我有成人之美，不知柳老板是否愿意成全？”
柳乾听不明白他话里意思，一头雾水，追问：“恕柳乾愚钝，江爷的意思是”
江子蝎的眼睛转望着他女儿。江如意羞涩一笑，羞红了脸颊，如柔媚的红霞均散开来。江子蝎缓缓说道：“江某生平敬佩柳老板为人，在下愿作月老儿，将小女许配给柳老板，成全百年好合，怎么样？”
“承蒙江爷如此厚爱，我天生贫命，怎么能配得上江小姐，柳某不愿耽误江小姐大好青春年华，还请江爷三思。”
说到这里，柳乾微微叹气，沉浸往事的是是非非当中，没有注意到莫冉俏丽的容颜，微妙复杂的情感蕴藏眼眸里压不住心头上的怒火，觉得他们这一帮强盗在强人所难。莫冉感觉身子微微的凉意，大概刚才练功流了一身汗，现在冷却下来反而凉丝丝的。在倾听柳乾当年的遭遇经历后，完全投入他过去回忆里，不禁一阵感伤低沉的情绪
她继续问道：“那你答应了？”
柳乾又看了江如意一眼。江如意含敛不露，又隐隐流露出渴望的神色，似乎期待已久，就为了最后一刻人生答案
在热闹华丽的盛宴上，柳乾再三思索，正色直言道：“江爷，柳乾恕难从命，还是另选他人吧。”
江子蝎面孔倏地顿变成悬崖峭壁似的刚硬，棱角分明仿似一把钢刀，大概被他驳回自己一番好意后此时面子上挂不住了，全身微微颤抖起来。他仍沉着冷静道：“柳老板，您这是什么意思？非让我在酒宴上下不了台，还是小女根本配不上您柳老板？”
场面鸦雀无声，大有剑拔弩张的气势，两人陷入了对峙状态。
但柳乾毫无惧色，从容不迫道：“江爷，你误会了，我绝没有让你下不了台的意思，而且婚姻大事可不是儿戏，尤其事关江小姐终身大事当然不能不格外慎重。”
江如意大感失望，强忍着心里的悲伤，仍大度回应道：“小女敬仰柳老板许久，能与你共宴是我的荣幸，我我尊重柳老板的选择。”
这一场宴席就这样不欢而散，不了了之。
江子蝎拍案而起，使木案上的茶杯有了一道裂纹，东倒西歪散了一桌的茶水。
他禁不住怒叱道：“一个戏子，敬酒不吃吃罚酒，真不识抬举！”想起今晚发生的事，柳乾在众目睽睽之下，当场竟拒绝，不由怒从心起。只见他肌肉抽搐，如一刀一刀刻上去的面孔，双眼喷射着怒火，熊熊燃烧，连着他的心脏更加滚烫。他咽不下这口气：“谁敢跟我江子蝎过不去，谁都不会有好下场！”
话说江如意和他爹回到江馆后，虽说闷闷不快，一言不发，对柳乾爱恨交集，欲罢不能。但一听到江子蝎对柳乾恨意难消而充满了杀机，担心他爹蓄念谋害而使心爱的男人遭遇不测。看见他爹眼里杀气腾腾，已让坐在一旁的江如意不寒而栗，得千方百计阻止他爹对柳老板下毒手，惊慌起来道：“爹，您要干什么？您可不能伤害柳老板啊！”
但江子蝎难以抑制心中的怒火，可以瞬间烧毁一个人，喘着粗气道：“一个戏子在大庭广众之下分明给你难堪，你还帮他说话！”见他的女儿如此迷恋一个戏子恨她太不争气，咬牙切齿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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