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静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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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始终不能忘记许多年前，乘车回城的那个夜晚。因为某些事的耽搁，我们回去得很晚。出了村庄，大路两旁基本上是漆黑一片。偶尔，也会看到远处农家里的微弱的灯火。那个夜晚十分晴朗，没有月亮，漫天的星星却晶莹剔透，如颗颗珍珠，似点点泪花。当车子接近小城的时候，我看见，远远地，小城边缘的楼房中透出点点灯光来。零零散散，最初和天尽头的星星混在一起，近了，才看清是窗子里的灯光。万家灯火，一片祥和。岁月流逝，逐渐忘记了很多东西，而那夜的情景，却常常会在不经意间再次映现于脑海。有时也奇怪，那晚并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而事实上，我也只是记住了那夜见到的灯光。

    我喜欢夜晚，不知道是不是命中早已注定。听母亲讲，我的出生即是在夜晚，凌晨子时，不早不晚。所以至今，我还可以在前后两天之中随意选择自己喜欢的一天来过生日。

    读大学时，我喜欢一个人出去转悠。最多的时候，就是在夜晚。常常是在下了夜自习，快要熄灯的时候，我突然心中惶惶不安，想要出去走一走。学校附近是个有几分杂乱的小市场，走过大约二里路后，就是都市的主干大街。这个时间，街上已没有什么人了，只有夜班公共汽车每隔十分钟左右就来一趟。偶尔，它会在附近的站牌边停一下，下来一两位乘客。

    于是我就静静地走在这条街道上，看不时开来的公共汽车，看路旁的街灯绵延到远方，到目光不及的地方。有时我会独自坐在路旁的水泥台阶上，想一些似乎是很有深度的东西，也更似乎是些无关紧要的事。这条大街贯穿都市的东西，在学校附近的这一段较为冷清，路旁少有商铺，大多是居民区。平时人流量也不是很多，夜晚就更没有什么人影。虽然我知道单独出来不是很安全，但游逛的冲动常使我不愿考虑那么多。

    记得有一个小区很吸引我，是因为它最靠近路边的那排楼边，还栽着一排高大的白杨。这些白杨是长在围墙里的，说不上粗壮，却很高大。最高的枝干，隐约已经伸到六层居民楼的顶端了。如果是在夏天，枝叶茂盛，树叶间只间或漏出点点灯光来。入冬后，叶子全都落尽了，灯光从整齐的的窗格子里透出来，穿过树叉，是那样的宁静，和安详。而这些光秃秃的枝叉，在夜晚看来，就有如一片朦朦的烟雾了。让人想起“烟火人间”这个词来。

    我就这么走来走去，望来望去。路边的公用电话亭中可以很方便地查看时间，但我不愿去看。什么时候觉得累了，心中终于感觉宁静了许多，没有必要再待下去了，我才慢慢地返回学校。

    至于怎样在锁门的情况下翻进校园及宿舍，许多师兄弟都明白，那是件及其容易的事，就像随意跨过一道低低的门槛。

    毕业回到家后，为了继续升学，就暂时没有找工作。每天，除了学习几乎不做别的事。偶尔出去转转，也不在白天出门，一般都是在晚上。有时晚饭后，我骑上自行车去公园玩。

    我家住在城区边，离公园较远，步行的话要半个多小时才能到。那个公园其实不大，但在我们这个小城里，已经是一处相当不错的景致了。里面有许多看起来似乎是木制的桌凳，其实是用水泥筑的。但做工还不错，时常有人要亲自摸上一摸才肯相信是水泥的。每天晚饭后，公园中心的圆台上都会有许多人跳健身舞。显然，这是一个有组织的活动。

    圆台边也有一些水泥筑的蘑菇形小亭子，底端是一个个圆形石阶。我就常常爱坐在这个小石阶上，看人家跳整齐的健身舞。圆台上有一个很大的灯柱，可以照亮整个圆台。我坐的这个地方有几分暗淡，而这也正是我所喜欢的。我爱独自思索一些东西，也不管究竟有没有价值。我不知道，这些来跳健身舞的人，是否真的如我现在所看到的那样，在过着一种极其轻松悠闲的生活。你看她们每天都能准时来到这里，除了蹦蹦跳跳，就是说说笑笑，似乎没有半点烦忧。而依我的眼光，我实在看不出生活中有哪些可以让人轻松的地方。或者是我想得过多了。有时候，头脑简单一些，生活也会相应地简单一些。

    对于我来讲，夜晚最想要做的事，还是是读一些自己喜爱的书，如诗歌，或者散文。还有，就是自己也动笔试着写一些习作。夜愈深，我的心也便愈加安宁。这似乎是只属于我自己的空间，我写日记，或写诗歌，散文，写一切乐意写的东西。如果有必要的话，即便整夜不睡，我也丝毫不会犯困。

    白日的喧嚣都褪去了，耳边再没有了纷纷扰扰，只有窗外传来的隐隐约约的虫鸣声，那似乎是夜的轻唱。月光浓浓如水时，我就打开窗帘，让月光陪伴着我。再没有比月亮更好的伙伴了，在你静静地思索生活时。它似乎在对我说些什么，也似乎在安慰着我疲惫的心灵。但我们并不需要什么语言，相互凝望，就是我们最真诚的交流。有兴趣的话，再打开班德瑞的音乐小段，如森林之月。听着那悠扬的旋律，我的心，似乎飞向了那遥远的、月光下的森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