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后想念一棵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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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我想起了那棵树。

    我想起的这棵树长在北方，是什么季节？我只记得满田垅的上方，有轻薄的雾。那棵树就在雾的边缘，若隐若现。河床是干涸的，龟裂的土地象记忆中的谁的手掌。总之，那棵树是生长在灰色的背景里。突兀且孤单。

    走近后，那树便告知了名字。也就再次让我记住了与这棵树同名的你。当然，在见到这棵树以前，我就知道了你的名字。或者说，因为你的名字，我才在凛冽的风里，走向天边，走向那棵树的。

    那个年月，我们习惯了身穿灰黑的衣服。因此，你的麻花辫子上的绳结，才更加红艳。这种红，就如同黑白世界里一个图腾，牵引了所有少年的心。我也不例外。只是，我只是远远地张望。

    那个时代的雪，总是很频繁，而且特别的深厚，深厚的超过了现今的一切来自心灵的东西。我想说的是，那红头绳，在雪地里真的象一团火。你的脸颊过于地接近雪了，让我心藏楚楚。可是，我还是个孩子。

    在以后若干的时日里，我走了许多地方。可我再没有见到过这种树，杂树乱英的青春来了，我开始学习遗忘和移情别恋。我手捧无影的向往，惴惴地东张西望。我们的成熟就是在这样的张望里悄悄圆满我们各自内心的欲望。

    很可惜，我的行走并没有到达彼岸。我在夏天泅渡的运河，在冬季，排满了木筏。在夏天，我小心翼翼牵过的三个手指，就如同树的枝桠，伸向了不同的方位。你把背影丢给了我。这背影，就是暮色里树的枝干。干净，但漠然。

    十年只是一瞬，可十年的烟蒂堆成了山。我在山上种下了一棵树，烟雾如同云雾，一样的缭绕。那树是被定格了的，它以出生时的姿态，看我老去的年华和琴声，和歌声以及须发。

    你以十年前的姿态，驻足在我的岁月里。不变的衣裙和褶皱，不变的眼神和窗外，还有不变的故事和感叹，轻轻，轻轻地流淌。生命还是尘嚣一样的脆弱，那树一样的人间，阴影遍地。遍地的晓风与月色中，断尾的萤火，走远的年少，离家时叮咛和出门后的泥泞，全成了碎片。

    碎片有什么不好吗？碎片也是有温暖的感觉的。你说，如果你真的要走了，如果好感觉真的没有了，温和，一定要温和的说出。你说你会知道怎么做的

    我象我最初见过的树，遥远了。

    我不知道我会不会还能再见到这棵树。其实不重要，尽管渴望邂逅天边，和田垅上方的雾。但天边毕竟很远啊！

    那就让我以十年的跨度，提前做一次道别。我向北方低头，并且喃喃自语，我听见过的声音，就在昨天，而且永远都在昨天了。如果我现在就在十年后，我一定会拥抱这棵树，还要在树的阴影里，给你一个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