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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家在大别山脚下的一个小集镇上。
门前一条街。每天一早打开家门,街上过来过去的都是从山里下来的卖柴人。
奶奶是山里人家的女儿,很年轻就嫁到我们家里来,因此在我们的印象中山里有我们家很多的亲戚。
那时,我们家很穷,清清淡淡的日子亦如门前那条细瘦的石板街一样赤溜溜。我家那时,老小七八口人,只有临街一间铺屋,和走过天井后面一间窄小的后屋。老少七八口人就挤在这个窄小的空间里。虽说走动的人多,却留不住任何一个人,在家里歇脚小住。
奶奶那时已经很老,头顶稀疏的白发比入冬后的枯草还要枯黄。她每天坐在门前日光地里。坐在日光地里,她并不是单纯地晒太阳。由于她患有眼疾,很多时间是坐在那里就着光亮择菜或者拾掇从街上买加的臭鱼烂虾。因为屋里光线太暗,自己家又有七八个人进进出出,屋子里就没有一处能够固定坐下来的位置。所以奶奶一年四季,天冷下雨,就偎坐在床上,天晴就掇把椅子坐在门前檐滴下的临街的地方。
也许是因为奶奶太老,也许是因为山里人太穷,奶奶已经没有真正意义上的亲戚往来。但是每天却有好多过来过去的山里卖柴人向奶奶打招呼和问好。奶奶因此而总是向着那些人满脸堆笑。那皱纹垒摞的老脸开出的欢乐之花总让人感觉慈祥和温暖。也许这就是一个垂暮老人一天中最大的慰藉。
经常有卖完柴的人双臂搂着条冲担在胸前跟奶奶搭讪几句无关紧要的话,然后得到奶奶的允可就径直去厨房拿水缸边的舀子,去水缸里舀水喝。这人,也许是忙坏了,也许是累坏了,他总是一口气喝上满满一舀子,拿着空空的水舀,望着满缸的水喘着气,定定神,再舀一杯来喝下去,这才像机器添了油,精神振着起来脚下下草鞋落在地面上就是一串咚咚的响声。走出门好远,还要回过头来向奶奶感激地点点头一笑
后来,细婶子嫁过来了。
细婶子是个城关人,家里由于出生不好,才不得已下嫁到我们家。来的时候,不坐车,不坐轿,县城距我们那集镇几十华里远,从正午时分走起一直到一个整日头红红地挨近西葫芦边的山顶,她才和细叔子挨近我们的家门。那天,她的脚走的一歪一瘸,脸上还挂着一丝笑容。可见她当年嫁到我们家时,付出的决心和勇气有多么大!
细婶子来了,家里添人添喜。奶奶很高兴,她望着过往迎来的山里卖柴人说笑的声音也就很响亮些了。山里人凑近门前只想看看我们家城里来的新娘子,一觑一夸就使奶奶心花怒放。奶奶因此好像很忙,坐在门前做事的时候就更多一些。细婶子毕竟是城里人,奶奶说细婶子这只洋八哥能飞进咱这土窝窝来就不易。她一直对细婶子的看待不同。遇事都是观看细子的眼色行事。细婶子的脸上有了笑容,奶奶的脸上就有了笑容;细婶子因事挂下了脸,奶奶这一天满脸的皱纹就像一团乱麻揪成了无数的疙瘩解不开。自细婶子嫁过来,两人的关系一直处得不错。
但,也是因为细婶子的到来,就像对外多了一道无形的防线。山里卖柴的人也就不再轻易把脚下跨过我家的门坎。望望屋里,两眼馋馋地犯会儿痴也就知趣地溜走了。
这一天,有一个常来我们家讨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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