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道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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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就想起来这个名字，一点怅然。

    其实这样的日子，本就有独立江上，看千帆过尽，却是没有几片去年熟悉的风景一般，滋味不好说，唯有源头不歇。

    好像是无意中，问：何时起，竟是有身边的人不断离去，去了很远的地方，只有等若干年后，或在天国重逢。

    曾经年幼痴狂，恰同学少年，一起如何的风发，那河畔阳光，那笑声充斥的天地，迭迭重现，又如昔日在眼前。只是如今，笑声呢？容颜呢？虽未苍老，但是那红颜从此为谁！

    我知道红颜命薄的宿命，却是未想，有时候，不如意接踵而至，无人能阻挡。或是已经追忆，将纸蟠乱撒，只是形式如此，秋一层厚似一层。

    如是与自己亲近的人诀别，那痛无法言说。二十八年前，爷爷去世。对爷爷的记忆非常模糊，或许那时小，或许那之前未有太多环绕膝下的天伦之乐，只是有一天，家里人突然痛哭，接着是近邻奔走，远近告丧。那时懵懂，当别人说：你爷爷去了。问：去了哪里？人说：傻孩子，从此之后你就没爷爷了。“哦”之后，无言，只是被动的跟着别人悲哀，看着漆黑的棺材入土，不几天热闹散去，众人依然过着平常的日子，偶尔想起他们当日的痛哭欲死的样子，问：“不伤心了吗？”他们一脸的不解，反问：“再伤心，总要活着吧。”

    或许，真的，去的去了，活着的还要活着。唯有奶奶，从此后郁郁寡欢，好像以前的争吵欢笑才是日子，如今，那个可以一辈子相依为命的人去了，日子就成了白开水。

    不几年，奶奶终于抵挡不住孤独，开始生病瘫痪，虽然儿女皆是孝顺，但是各家自有各家的生活，柴米油盐自是不缺，不过那人去了，却是没有谁可以弥补。当痛苦的几年过去，奶奶也是去了，那日，或许是春天，因为病拖的太久，家人多少有点麻木，临到入土，虽有眼泪，多是象征的样子，只是按农村的风俗，按部就班，将一个人一生最后的仪式行使完。

    这样，也许就已彼此心安。那时，我已知道了不少世事，包括人情冷暖，聚散离合。也不知就是为了什么，在奶奶入土的当天，却是迟迟从学校请了假不愿意回家，而是骑了车，向离家相反的方向骑去，觉得心中被堵了一块厚厚的石头，只有狂奔，才可以从心中卸下。那时节，正是清明，阳光有的，只是阴暗。也是茫无边际的，沿着山路，路越来越陡，树木越来越是浓密。心中有个念头涌上：这越走的路越是阴森。

    但是不想回头，也不想回家，好像这一停下来，万千悲愤就会喷涌而出，到时候一个人如何收拾。直到下午的时光，高山密林之中，已经看不到阳光，突然听到一声凄惨的哭叫，顿时毛骨悚然。下车，惊恐环顾，就在一片竹林深处，见一年轻的村妇，眼前一座新坟，那女子瘫坐在地，放声痛哭，那哭声从来没有听过，撕心裂肺的样子，突然哭声停歇。这样的境地，陡然听到哭本已经毛骨悚然，突然又停下，更是惊恐，我怕此时她回头，让我知道她的悲哀，努力的将心静下，远远的看她，只听她嘴中断断续续的细语，手中将点燃的纸蟠送到新坟跟前，样子专注，很久的，她起身，踯躅而去。强硬着头皮，走到新坟跟前，那墓碑上一张照片，很年轻的山里男子。

    难道刚才哭丧的人是这男子的新妇。而他去了，而她活着。想想，实在是无可奈何的事。

    多少年，这情景不能忘却，不管是自己亲近的，还是偶尔相遇的，毕竟去了，心伤竟是一样。

    有时候，真是无可奈何。

    而此时，更是明白，如此，命运注定，若不能一生携手同行，当是更加珍惜，珍惜今朝，珍惜一起走过的日子。

    包括身边的人，无论亲近远疏。就如这醒来道晚安，如果昨夜忘了说，今早起来，补上，无论你听见与否，于我，是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