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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增说道:“人老阳气渐弱,不能安心而眠。我让师傅配一些安息香饼,睡前闻闻或者烧点儿,都能助眠。”
老夫人忙说:“那就麻烦你师傅了。”就要让人给诊费,段增忙说不用,大家又说了几句话才告辞出来。苏传雅见不能与沈汶单处了,大为沮丧,只在苏婉娘处坐了一会儿,就与段增离开了。
柳氏生下的孩子还没有到百日,边关就来了镇北侯的信。可见是镇北侯得了喜报后,很快就写了信。对于让他给柳氏的孩子起名的事,他说最好去问问柳氏的祖父,人家是大文人,该给起个好名字。这也有些尊敬长辈的意思。信中最后说沈毅现在成家有子,该来边关锻炼了。
虽然早就知道会是这样,杨氏接到信后,还是忍不住哭了——儿子再大也还是个孩子。
柳氏在一旁,也默默流泪,他们成婚才一年,就要天各一方。
沈汶再也不能拖了,必须和沈毅摊牌。
沈汶一想到如果沈毅不信她或者嘲笑她,就吓得出冷汗。她现在理解了苏婉娘的紧张,也开始睡不踏实。她才意识到自己是多么渴望亲人们无条件的接受和赞同,对此的忧虑让她即使有千年之龄,也还是如孩童般忐忑不安。
苏婉娘去见了沈毅三次,才在他忙碌的收拾行动中,为沈汶定下了一个下午。苏婉娘告诉沈毅,沈汶想来沈毅这里给他践行,让沈毅找出沈汶六岁时给他的香囊等她。
沈毅觉得沈汶是小孩子家在凑热闹,可是想到这个妹妹一向听话懦弱的样子,怕伤了她的心,还是找出了香囊,在定下的时辰里到自己所住的院门处迎来了沈汶和苏婉娘。?
☆、长兄
?天气进了五月,沈汶穿了一身淡黄色的衣服,就如那天花会她送香囊时穿的颜色。当然,她长高了许多,再也不是那个胖胖的小女孩了。
沈毅笑着说:“妹妹真的是长大了。”
沈汶紧张地微笑着,几乎说不出话来,诺诺地行了个礼。沈毅笑着带着她进了客厅,沈汶动作有些僵硬地坐在了桌子边。
沈毅让人上了茶水,苏婉娘对柳氏的丫鬟说:“姐姐,我来伺候吧,我知道小姐的喜欢。”那丫鬟看沈毅,沈毅点了下头,她离开了,周围安静下来。
沈毅对沈汶说:“你大嫂正陪着娘,小孩在睡觉,不然这里也不会这么清静。”
沈汶勉强地笑着问:“大哥就要去边关了,心中可是觉得难过?“
沈毅正色回答:“大丈夫志在四方,我们沈家是武将,自然要为国为民守护边关,这是我的本分,岂有难过之说。”
沈汶也敛去了笑意,怔怔地盯着沈毅。沈毅有些不解,问道:“妹妹怎么了?”
沈汶问道:“哥哥找到我六岁时给的香囊了吗?”
沈毅一笑,从怀里拿出来递给沈汶,说道:“看,我一直留着。”
沈汶没有接,还是没有笑容地问:“哥哥自从接了这个香囊,一直没有再还给我吧?”
沈毅一愣:“是呀,如果你今天不问我要,我也不会找出来,为何要还你?”
沈汶还是严肃地问:“大哥,你觉得我有可能去你那里把这个香囊拿回去吗?”
沈毅奇怪地摇头:“怎么会?你都不知道我放在了哪里。而且,你何时去过我的寝室?”
沈汶认真地问:“大哥,你能发誓,这个香囊是一直在你那里,我不会中间拿回来,也不会有人拿走过吗?”
沈毅觉得很怪异,看了看手里布料发旧,针脚凌乱的香囊,点头说:“我可以发誓,这香囊从来没有离开过我,不会有人中间拿走过。”
沈汶低声说:“那请大哥剪开它吧,看看里面有什么。”
沈毅皱眉,看着沈汶,觉得很不对劲儿。他没有找剪子,而是到一边拉开一个抽屉,拿出一把匕首,看了下沈汶,迟疑道:“你真的想让我弄开它?”
沈汶点说:“是,大哥亲自割开它,就该知道如果这个香囊中间被剪开过,是缝不回去的。”
沈毅动手用锋利的刀刃将缝得严严实实的香囊边缘剪开,倒出了香囊里面的香料,中间有一个小纸条。沈毅放下匕首,展开纸条,只见上面写着:“沈毅,娶柳氏,生长子,名沈玮,次子沈瑜。”
沈毅皱眉:“今早我才接到柳老官人的信,以‘玮’字为名,玮,乃珍奇之美玉,并谐音伟岸之伟。在此之前,我都不知道这个字。”
沈汶点头,指着香囊说:“请大哥看看日子。”沈毅翻看香囊,上面还有沈汶绣的歪歪斜斜的字,正是花会那天的日子。
沈毅看沈汶,目光深沉地说:“你给我香囊时,我还没有见到柳氏。”
沈汶恳求地看沈毅:“大哥,这事虽然诡异,但你一定要信我!我曾做过一个梦,梦见了未来的事情。”
沈毅短暂地笑了一下,说道:“这也不是过于稀奇的事情,有许多记载说人曾在梦里见到行将发生的事。”
沈汶看向苏婉娘,苏婉娘点了下头,走出了门,站在门外,看着院子里。沈汶这才压低了声音说:“大哥,在我的梦里,北戎大举进犯,边关少粮无援,内奸通敌,父亲城破而死,二哥被内奸重伤后死于敌手,大哥在求援路上战死,三哥和三皇子增援失败后被御林军万箭射死,姐姐自尽,我们家被以通敌之名抄杀,祖母撞头而死,母亲自焚身亡,大嫂和二嫂投缳自尽,大哥的两个儿子都被杀……”
沈毅眼睛突然瞪大,猛地站起来,沈汶忙说:“大哥,侯府里到处是眼线,大哥千万不要露了异常!”
沈毅胸膛起伏,可是压低了声音问道:“是太子?”
沈汶嗯了一声。
沈毅握紧了拳头,牙齿咬得咯咯响,低声说:“我就知道那个人不地道!我要告诉父亲……”
沈汶立刻说道:“不可!”
沈毅扭头问:“为何?”
沈汶低声说:“第一,他不见得信,就凭这个香囊,就凭我说对了你的娶妻生子命名,就能信我说的未来吗?大哥,你过段时间,可还是会信我?”
沈毅冷静下来,他方才被沈汶香囊纸条里写的话震撼住,才猛地信了沈汶后面的话。现在想来,沈汶一个十岁的孩子,说出那样惨烈的未来,又有几分可信?谁敢保证那不是一个孩子的梦魇?
他也开始怀疑地看沈汶,沈汶苦笑,接着说:“第二,父亲是忠臣,不擅诡计。宁可战死沙场,也不愿颠覆社稷。就是他相信了日后太子会借着北戎的势力对沈家下手,他会做什么事来阻止太子吗?他敢撤换储君吗?!退一万步,即使他有心,一个武将,远在边疆,他在朝廷上有多少人脉联系?他怎么左右朝事?他能做得到吗?”
这却不是一个十岁的孩子能说出的话了,沈毅开始认真地看沈汶。
沈汶也站起来,抬头正视沈毅,语气坚定地说:“大哥,哪怕你不信我也没有关系,可是你一定要帮助我做一些准备。以防万一恶梦真的发生,我们沈家不会覆没如我所见。”
沈毅深深地皱了眉,低声问:“你要做什么?”
沈汶说道:“自古以来,北方游牧之军攻打南方耕作之民,一向胜多负少,大哥以为为何?”
沈毅说道:“那些方外之民没有教化,残忍无度……”
沈汶微摇头说:“也不尽然。”
沈毅惊讶这个不到十岁的妹妹竟然不同意自己的看法,不禁问道:“妹妹以为如何?”
沈汶说道:“盖因不同的为生之路所注定。”
沈毅皱眉道:“此如何讲?”
沈汶说:“在北方,民以游牧为生,骑马狩猎,辗转千里。若有战事,定是一场掠夺,远比牧马牧羊得益容易。来的是青壮之人,善骑射,不吝血腥。他们的家人也骑马随行大军之后,让他们无远离亲人之忧。而在我朝,民众以耕作为生,以粮菜为食,几曾嗜杀牲畜?如有战事,抽了兵丁,家里的地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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