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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府,兽圈。
龙静倚在亭柱上,看着前方的圈子,眼神有些空洞,巧瓶在旁伺候着。
“龙姑娘,吃点东西吧。”
与金如秀相似的嗓音响起,教神色恍惚的她不禁看向身旁,随即又轻轻地摇了摇头。“我不饿。”
“我听你的丫鬟说,你这几日吃得极少。”金如玉浅嚷着茶,淡声道。
初听龙静的丫鬟提起时他有些疑惑,仔细一问才知道,如秀一直没有去探望龙静。
真不知道如秀到底是在搞什么鬼,明明夜夜都归营,可就是没去安慰龙静。也不想想她的母亲尚在昏迷之中,身子又欠佳,正是需要安慰的时刻,可他偏是不见她,真不知道是哪根筋扭到。
在无计可施的状况下,他只好请厨房在亭内摆上菜,让她到外头透口气。
“我没什么胃口。”
“再没胃口也得多少吃一点,否则谁来替你照顾母亲,而你肚子里的孩子又该怎么办?”
龙静垂睫想想,只好拿起筷子随便地吃着。
她知道自己的责任,也知道自己必须担下这一切,可是现在的她很想见如秀,她想告诉他,不是他的错,他不需要躲着她。
巧瓶把一切都告诉她了,巧瓶当面指责如秀,说一切都是他的错,才会害她又要安胎、让娘中毒。可是,这怎能都怪到他身上。
金如玉瞧她终于动了筷子,才淡声道:“其实如秀的本性不差。”
“嗯,我知道。”她点着头。
她说他是纸扎老虎,并非指他虚有其表,而是说,他就像是圈子里的豹子们旦驯服,就算有着凶猛外表,却还是有颗非常良善的心。
所以,她能够想象他的内疚,会怎么把所有罪都往身上揽。
她想,他是因为如此,所以才不见她的。
“小时候,有一回如秀弄坏了一件我娘很喜欢的马甲,然后他就失踪了。”金如玉端起温茶浅嚷着。
“失踪?”
金如玉唇角勾起淡淡的笑。“后来,我爹在通往聚禄城的官道边找到他。”
龙静不解地看着他。
“那马甲是住在聚禄城的千胜侯爷夫人送给我娘的,所以他打算到聚禄城再买一件新的送给找娘,然后就独自一人出远门,那时的他还不到十岁。”
龙静不禁抿嘴低笑。
“他虽然我行我素惯了,但是他要是捅了什么楼子,他都会自个儿承担,他会尽心弥补,而不试着先求对方原谅。”
她听到这里总算恍然大悟,原来金如玉是在试着替他解释。
“你们兄弟俩的感情真好,真懂彼此。”
“有什么办法,谁教他是我弟弟,就算再笨再蠢我还是得疼他。”他万般无奈地叹了口气。
龙静不禁摇头失笑。
这人哪,明明就是真心对待自个儿兄弟好,却偏不直接说。
不过,她想如秀应该是懂的,毕竟他们是兄弟,更是双生子。
“总算笑了。”金如玉抬眼看她。
“我对不起,我让大家担心了。”她愧疚地垂下眼。
这些日子,她在金府备受礼遇,就连他们父母也都会抽空来看她,陪她闲聊几句,要她放宽心,可是没见到真正想见的人,她的心就是慌乱不定。
这心头莫名的不安得要由他来安抚才成。
“不,我没担心,担心的是如秀。”
“他会担心我吗?”她反问。
“你说呢?”金如玉看向远方,瞥见远处的拱门边有抹影子。“如秀的个性不好,但我还是头一回看他真的动了杀意,虽说他行事总是鲁莽,但他是为了你,你”“我知道,我都懂,他啊,是真的把我当成他的妻,所以他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我,虽然做法我不认同,但是我知道他是为了保护我,不得不这么做。”
也正是因为懂他,所以当她瞧见有人要伤他时,才会奋不顾身地跑向他,直到那一刻她才察觉,对于他尽管不曾说出口,可是她重视他的程度却已超乎想象。
“那么你想怎么做?”金如玉笑问。
“什么意思?”
“要是他来采视你,你要给他什么脸色?”
“我为什么要给他脸色?”
“你不给他脸色?”
“我”她羞怯地垂下眼。“我想他,我给他脸色做什么呢。”
金如玉大叹口气。“可惜了,我还打算要弥多愁眉苦脸个几天,吓得他不敢见你才好。”说着,他瞥见拱门边的影子消失了,眉头不禁微皱。
“难道他这几日不见我,是因为我一直苦着脸?”
“这个嘛你得问他。”金如玉站起身“多吃点,我去去就来。”
龙静点点头,瞧他直往前方的拱门而去。
“你站在这里做什么?”
金如玉才转过拱门,就见金如秀背对着自己,像是发愣般地站着。
“没事,我要回房休息了。”这些日子他都住在桃花源最边的小书室。
瞧他连头也没回,金如玉忍不住微皱起眉。“你吃饭了没,你的媳妇正在亭子里用膳,你不陪她?”
“不了,我累了。”话落,他像是闪避什么,急着要走。
金如玉沉着脸,接着勾唇笑得戏澹。“既然这样,你要不要干脆把她让给我?”金如秀蓦地回身,黑眸森寒地瞪着他。
“我说错了?既然你累了,你不要了,我不介意收下她,况且她生下的孩子如果像你,那么肯定也像我,我就把那孩子当亲生的,往后见我就叫爹,见你就叫叔叔,你觉得如何?”
金如秀一把揪住他的衣襟。“你在说什么浑话?那是我的孩子,我的妻子!”
“可是你不是不要了?”
“谁跟你说我不要了!”
“如果你要,为什么你夜夜回府,却不曾去采视过她?难道你不知道她初醒来,在这陌生的府邸里会有多无助?况且她的娘亲还未清醒,她的身子也难受,可你却把她孤独丢在府里,这就是你疼惜她的做法?”
“你知道的还真清楚。”金如秀撇嘴冷哼。
他当然知道她心里有多难受,可是他还没为她夺回一切、她的娘亲尚未清醒,要他怎么面对她?
而刚刚,他亲眼瞧见他俩有说有笑,她甚至羞怯地垂下眼那是她极少在他面前显露过的神情,这意味着什么?
“我当然清楚,我还打算替你疼爱她呢。”
“你!”
“反正咱们长得一样,选我有什么不好?”
金如秀怒极的挥拳相向,金如玉闪开的瞬间,长腿已经扫向他的下盘,他跃起避开,回身踢瑞,金如玉伸手抓住他的腿,恼火地往他胸口一&,},硬是将他绘瑞飞至圈子边上。
金如秀翻身跃起的瞬间道软嫩嗓音乍至——“你们在干么?”
他粗喘着气息,黑眸不敢偏移,直瞪着挡在正前方的金如玉,不由分说地一拳朝他脸上挥去。
金如玉反身避开,却还是被打中了唇角,唇角立刻渗出血来。
金如玉垂眼,抹去唇角的血丝,抬眼的瞬间,已经飞步朝金如秀逼近,动作迅捷,招招狠厉,而金如秀身如韧柳,回身闪避之余还扫腿反攻,趁金如玉脚步踉跄时,掌风朝他门面攻去—
“住手!”龙静喝道把抱住金如秀,硬逼着金如秀强将掌风往旁打去,花丛顿时被削断大半,掉落时发出声响。
守在一旁的并成并也两兄弟向前了两步,对看了一眼,摸摸鼻子,留在原地,看向同一方向,严防夫人老爷突然跑来。
巧瓶见到这幕又吓得柞在一旁。
龙静错愕地侧眼看去,不敢想象这一掌要是打在金如玉脸上“你疯啦?!他是你大哥耶!”
“是大哥又怎样?”他怒声咆哮。
想抢他的女人,他就不是他大哥!
龙静难以置信地瞪着他。“就算发生了再大的事,你都不该对你大哥拳脚相向,况且你刚刚一点都没留情,是要他的命不成?”
金如玉虽不像外传那般光风霏月,虽然老爱说些话挖苦他,但他是真心待他好,甚至还代替他照顾她他没感谢就算了,居然还跟他大打出手。
“就要他的命!”
龙静想也没想地挥掌打去,啪的一声巴掌声响亮无比,金如秀瞪大的黑眸闪动着失控的j质怒。
金如玉见状,不禁暗啧了声,没想到事情竟会出现意料之外的变化。
“你为了他打我”这一巴掌打在脸上他该不痛不痒,可痛意却在胸口爆开,炸得心底一片血肉模糊。
“你不该这么做!”
“我为什么不该这么做?”他反抓着她的手质问。“是不是你心疼了?”
“你在胡说什么。”
“好了,如秀,先放开龙静。”金如玉伸手抓着他。
“你给我走开!”金如秀甩开他的手,黑眸有着警告。
金如玉见状,没辙地退后几步,就怕自己会护两个人更生嫌隙。
“喂,你到底在发什么飚?”龙静也不挣扎,只是直瞪着他。
好几天没看到他了,她好想他,也想好要怎么安抚他内心的愧疚,但她作梦也没想到,阔别几日再相逢气氛竟是如此乌烟瘴气,剑拔弩张。
“问你啊。”
“问我?”
“三月那一晚,你要买的到底是谁的种?”
龙静怔住,看向金如玉,金如玉敛笑微摇头。
不是金如玉说的,那会是谁说的?
“你要的不是我。”金如秀撇唇自嘲。
“不是,我”
“你敢说,那晚你要的是我?”
龙静欲言又止,终究还是把话咽下。
“你要的是我大哥,不是吗?所以当初我揭你底牌的时候,你的反应只有惊慌,那是因为你根本不知道那晚的人是我。”很多细节他不是没发觉,他只是假装不知道,可是刚刚她竟护着大哥,这意味着什么?
打从见过大哥之后,她对待自己的态度就和以往不同,她不再正眼看他,甚至话也变少,他可以耐住性子不在意,可当他亲眼目睹她和大哥谈笑风生,时而羞涩,时而勾笑全都是不曾在他面前展露的风情。
他就再也无法忍耐。
他以为他可以等待,有一天她一定会戚受到他的爱也爱上他,可是从一开始,他就仿佛是不存在的,她甚至是透过他看着另一个人,就算他再爱,就算他愿意等待,她也不会为他改变。
她不爱他。
“那、那是”
“从一开始你要的人就不是我。”他替她下了结论。
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她要的都不是他
“不是,你听我说开始我确实是想要你大哥的孩子,可是”
“你选择的终究是他,不是吗?”
龙静急得微微动怒。“那是以前,谁要你以前那么恶霸,甚至一再地打压我,我怎么想得到有一天我们会在一起。”
“所以我在你的眼里就是个恶霸,所以你根本不想要我的孩子。”
“你!”她眼自抽动,真的想把他打得清醒一点。他到底是在拗什么,到底要她怎么说,他才听得进去?“你不是恶霸,至少现在在我眼里,你并不是,所以我”
“可是那一天你在害怕我。”
龙静疑惑地皱起眉。“哪一天?”
“遇袭的那一天,你吓直了眼。”
他和大哥虽是双生子,但从小就容易分辨,他们拥有同一张脸,却因为不同的性情而显露不同的气质。
怕他的人多的是,可他不在乎,只在乎她怎么看他。
龙静瞪着他。“我吓直了眼那是因为有人要伤你,要不然我干么跑向你、护着你?我会不知道你那般伤人是为了我吗?你要保护我,我知道啊,我又怎么可能怕你。我还以为你不想见我,是因为你内疚连累了我跟我娘,可是我知道那不是你的错,根本不关你的事。”
金如秀整个人怔住。
“金混蛋,我不知道你是吃错了什么药,就算我之前确实是计划设计你大哥,想要得到他的孩子,但那也不代表我喜欢他,可是现在的我,我是喜欢你的,你呢,你还要不要我?”
金如秀说不出半句话,如她所说,他确实是忘了那时她是为了保护自己才会被推倒他被妒火蒙蔽了眼,见她护着大哥,教他气得失去理智。
然而,她是信任自己的,她甚至是不怪罪他的。
“你到底想怎样?”她苍白的脸微带红晕。
真是的,也不想想要她说这些话,她会有多害羞。抿了抿唇,她垂睫看着圈子,等着他的回答,意外瞥见圈内的草地上有个眼熟的香囊。
“那是”
金如秀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心头一震。
“小姐,那不是你做的香囊吗?”巧瓶低喊,怎会掉在里头。
她之所以认得,是因为那香囊是用小姐小时候的旧衫改做的,那布料花样是绝无仅有的。
龙静眯起眼,直盯着那香囊,好半晌才问:“怎么会”
金如秀抿紧嘴,暗恼老天为什么要如此整他。
“就算香囊掉在里头,也不代表阿清有进去过。”他硬着头皮撒谎。
龙静闻言,缓缓抬眼瞅着他。“我没有提到阿清吧。”
金如秀心一突,暗恼自己多嘴反倒欲盖弥彰,让她看出端倪。
“阿清在哪?”她颤声问。
金如秀无法回答,只是垂睫不语。
他的沉默让她的心凉了大半截。
圈子的栅栏约莫七尺高,那是为了预防豹子跳出才特地围得那么高,想要进入圈子得先爬上栅栏,可是阿清怕高也怕豹子,根本不可能特地翻过栅栏,所以说他是被人丢进去的。
被丢进去的
“是你把阿清丢进去的?”
闻言,金如玉搂紧浓眉瞪向金如秀。“如秀!”
“我没有!”
“如果不是你龙静又怎会如此推测?”
“他他是被昆仑咬进去的!”
龙静狠狠地倒抽口气,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什么。
“没有我们的命令昆仑不会离开圈子。”金如玉头疼了,这代表着,根本就是如秀私放昆仑到圈子外伤人。
“谁教他要下毒?!”金如秀恼火的全盘托出。“他要毒杀龙静,就连落叶夫人都不放过,像他这种人我怎么可能放过他。”
“撒谎,阿清怎么可能这么做!”龙静怒吼阵头晕目眩,身子踉跄了下,却拒绝他搀扶。
“他都承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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