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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既做了先锋,对敌作战,本是我的责任,若仗后援,我也不做这个先锋了。你们退去,我有主意。”
向导退出,董福祥即令漏夜前进,他的队伍,怎敢不遵,等得走上一程,时已三鼓,军中执事官忽向董福祥禀说道:“此刻时已不早,请示大人,究到何处安歇。因为我们队伍,还有一半病兵。”
董福祥厉声答道:“出来打仗,走他一夜,本是常事,我要走到天明,无论那儿都可扎营。”
执事官听说,觉得深夜进兵,有些冒险,不肯就退。董福祥便狠狠的盯了执事官一眼道:“你怎么不走。”
执事官道:“沐恩相随大人多年,大人有了面子,就是沐恩有了面子。聂大人既已有话在先,我们似乎不好深夜进兵。”董福祥听了这个执事之言,突然大笑起来道:“深夜进兵,总比扎营时候,睡熟少些危险。我的队伍,倘若没病,我自然早命他们扎营睡觉的了,你快下去传知他们,只管前进。”执事官退下,忙去告知兵士,兵士听了,倒也没甚说话,仍旧望前进发,一直到了天亮,离开妈妈庙已经有五十多里的了。董福祥一见天已大亮,方始传令下营。
下营之后,执事官又来请示道:“此刻我们队伍,已在烧饭,饭后要睡。请问大人,停刻何时拔营,好去预备。”董福祥道:“此地再往前进四五十里,便是金积堡了。今夜三更时分拔营,明天大早,就好进攻。”
执事官退下,又去告知兵士。这天晚上,上自官长,下至兵士,除了董福祥一个人没有睡觉外,其余无不全入睡乡。岂知忽在二更时分,大家方在好睡之际,突闻轰隆隆一个信炮之声,顿时四面的都有回兵杀至。
董福祥骤遇变故,并不十分惊慌,单只大骂了一声道:“这班回兵,只管来用埋伏,我姓董的却不惧怕。”
董福祥一边骂着,一边传令出敌。忙又一个人,飞身上马,执了两柄马刀,首先冲出营去。那时四面的回兵,简直像个蚂蚁搬家一般,一时不能确知人数,一见官兵营内,飞奔的杀出一个天神出来,料定就是董福祥了,又是一声发喊,围住董福祥便战。董福祥毫无惧色,接着厮杀,那时他那一班哨官,也已率队出应。说也奇怪,倒说上万的回兵,竟会没法奈何董福祥一个人,以及几百兵士。
原来马化-父子两个,自从纳了马八条之计,各处遍布蒺藜,即替刘松山前去饯行,刘松山初未疑心,后被聂功廷提醒,方始疑心起来,于是连夜拔营,香娃娃和马小-连夜追赶,都被刘松山打败,一同丧命。
马化-得此警报,一而马上退回金积堡中,一面用了诱敌之计,要将刘松山等等,引入布有蒺藜之处,命他马蹄受伤,不能作战,那时便好一一就擒。所以驻扎妈妈庙的回兵,一闻董福祥杀至,即遵原有之计,连连退入仆石岩去,表面上装出胆怯之状,退避一边,其实就是要引董福祥追赶。不料董福祥忽然小心起来,并不追赶,这是马化-防不到的。
及至董福祥越过妈妈庙的时候,马化-又用第二条计,一面以大队回兵,围住董福祥厮杀,一面沿途都有大队回兵,出截刘松山的全部,所以董福祥被围的时候,正是刘松山在那仆石岩阵亡的时候。
这末刘松山怎么竟至阵亡的呢?让我细细叙来。
刘松山的年纪,本已七十开外,平时作战,确未因为年老,稍有疏忽,只要瞧他对付马化隆献粮的那种手段,就晓得他很细心。岂知此次之事,竟会负气起来,非但不听聂功廷的谏劝,还要自己出战,他的单命董福祥去做先锋,聂功廷反做左翼,这个计策就错。及至一到妈妈庙地方,先锋既往前去,左右两翼,又不在他身边,一见那个驻扎妈妈庙的回将,又从仆石岩那边,回来引他深入,他就不暇思索,跟踪追去。不防仆石岩那儿,本有很多很多的蒺藜布满遍地,刘松山的那匹坐马,首先前蹄受伤,马一受伤,刘松山一个筋斗,早已倒栽葱的撞落马下,兵士不及抢救,可怜如此一位名将,略一不防,竟至为国捐躯,阵亡毕命的了。
当时回将正想去取刘松山的首级,幸被刘松山的那个负纛兵弁,拚了命的抢尸在手,逃回后方。那时王顾两位统领,刚刚杀到,一见他们主将,已经阵亡,一阵悲痛,只好保护着刘松山的尸身,赶紧退回,后面的队伍,自然中止前进。还怕董福祥业已孤军深入,不知后面消息,忙又一面派了飞探前去通知,一面报知左翼聂功廷那里,请他飞速进援董福祥,以便保护着一同退兵。
那时聂功廷的队伍,虽是担任左翼,可是聂功廷的心理,认为前去进攻金积堡的事小,接应董福祥个人的事情更小,只有保护刘松山主将的事情为大,并且料刘松山身经百战,必不至于单身去追仆石岩的那些回将的,所以只把左翼队伍,一迳掩护中军,直向妈妈庙小路前进。谁知刘松山偏偏改了平日的稳当行径,竟向仆石岩地方追去,及至聂功廷得到刘松山阵亡的噩耗,方才拚了命的,率队前去接应董福祥的队伍。顾统领这边所派的飞探,尚未报到,聂功廷已将董福祥的队伍,安安全全的救了回来。
聂董二人入营之后,瞧见刘松山的棺木停在那儿,一恸之下,竟至半个时辰,不曾苏醒。后来好容易救醒转来,董福祥百话不说,噗的一声,跪到聂功廷的面前,一面伸直脖子,一面痛哭流涕的说道:“聂大哥,我求你快快的一刀把我砍了脑袋,以正我去怂恿我们主将立即进攻金积堡之罪。”
聂功廷不待董福祥说完,赶忙一把将他拖了起来,满面垂泪的说道:“你的主张,立即进攻那个老贼,也是一片好心,我从前的谏阻你们,这是各人的计划不同,此刻主将既已不幸阵亡,我等就是全力御敌,犹怕寡不敌众,你你你,怎么还要说出这种的伤心话来呢。”
董福祥本在过意不去,故有此言,此时一听聂功廷反无一句责他冒险之语,不禁更像老牛叹气般的,狂号起来,于是大家劝慰的劝慰,譬解的譬解,闹了半天之久,方始大家议出几桩事来:第一件是,速将刘松山阵亡之事,飞报左宗棠那儿;并且指名迅派刘锦棠前来接统湘军,以继刘松山未竟之志。第二件是,推举王占魁统领,暂时代理刘松山的遗职,以维军心。第三件是,刘锦棠未到之先,传令各军,紧守营门,不可出战。董福祥到了此时,却也不敢自作主张,急于报仇再行出战的了。这样一来,此地既没甚么事情可纪,姑且将它搁下,再来接说左宗棠那边。
左宗棠自派刘松山进攻金积堡去后,朝野已有不满之议,哪知那个陕西回酋白禹崔,率党万余,又将大小南川一带占据。署理西宁知府马桂源,上了请逐陕回的公事,左宗棠却知马桂源也非好人,于是,更加心里不乐。正在对于白禹崔剿抚未定之际,苏元春忽来献策道:“现在好久不得寿卿的信息,不知那边究竟得手与否。这个白禹崔的回酋,虽然占了大小南川,势甚猖獗,其实比较那个马化-,还是小巫见了大巫。依标下所见,对于白禹崔本人用剿,所有的其余回众,一概用抚。至于那个马守桂源,久蓄异谋,爵帅须得好好防他。”
左宗棠一直让苏元春讲毕,方才连点其首的答道:“尊见与我同心,准照这样办法。”左宗棠说着,忽又踌躇起来道:“这末究派谁去呢?”
苏元春接口道:“标下保举一人,可当此任。”
左宗棠忙问是谁。苏元春道:“何提督继善,胆大心细,定不误事。”
左宗棠听说,连称是是,立即下了一个公事给何继善,命他率兵进驻碾伯地方。对于白禹崔,准定剿抚兼施;对于马桂源暗中察看有无叛迹,也准何继善便宜行事。何继善奉令出发。
苏元春又去问左宗棠道:“爵帅从前曾和标下说过,不是命那个刺客黄自信,前去探听白彦虎的秘密的么,这几天可得甚么禀报。”
左宗棠道:“这个黄自信,不久还有禀帖到来,说是白逆怕惧俄国干涉,决计罢了占据伊犁的念头。”
苏元春不甚相信道:“恐怕此信不确吧。”
左宗棠道:“此信为何不确?”
苏元春正待答话,忽见一个戈什哈匆匆的奔入,似有紧要公事禀告。正是:
进关将士原无数
克敌人材却不多
不知那个戈什哈禀告何事,且阅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