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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受委屈了。”
一个新婚不到半年便丧夫,又守寡六年,连朋友都没有的女子,他怎么可以做出如此戳她心窝子的事?
冷柔按住微微发涨的胸口,低低一叹:“罢了,你也没有怪错,我的确……害过人的,虽然,没有害死。”
颜博一怔,不明所以地看向了冷柔,想问她到底害的谁,他以为是柳昭昭,结果却不是,那么,中毒的会是谁?
但冷柔似乎不大愿意提及那人,扶着红菱的手上了马车,随后对华珠淡淡说道:“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不必勉强自己,我,其实也不大喜欢你。”
华珠躺了一枪,你俩吵架怎么把我弄进去了?
情绪是一种非常微妙的东西,能够相互吸引,也能相互感染,纵然她再努力粉饰太平,冷柔也感受到了她那股淡淡的排斥,而心性高傲的冷柔自然也拉不下脸主动博得一名庶女的好感。
华珠没指望身边每个人都喜欢自己,这是不现实的,但明白归明白,真正被明确指出自己不讨喜时,心里……仍会有点儿不舒服。
好吧,这是她自己造的孽,冷柔爱穿什么颜色的衣服、爱看什么类型的书、爱保存谁的小像关她什么事?她干嘛要心里不舒服?
华珠撅嘴儿,朝双手哈了一手热气,迈向自己的马车。
颜博跟在后头,挠了挠头问:“二妹,你有没有想到三嫂害过的人到底是谁呀?不是柳昭昭……难道是董娘子?总不会是做洒扫的大娘吧?”
华珠停下脚步,有些无可奈何地看着他,太冷的缘故,嘴巴被冻住了,讲话有些吃力:“姐忽(夫)啊,你真的闹了好大一个乌龙!三表哥和三嫂口中的‘ta’,不是‘她’,而是‘他’,男他!”
上午,她问颜博。
“姐夫,三表哥在战场……是怎么死的?”
“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就是好奇,想知道,也顺便看看与本案有没有联系。”
“三哥……是被困在战船里,活活烧死的!”
烧死……
华珠仰头,猛吸了一口凉气,随即加大步子,奔向了马车。
“男人?喂喂喂,二妹!你把话说清楚啊!我三哥怎么会为了一个男人出征啊?”颜博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女人是不是都这么奇怪?讲话讲一半留一半!哎哟,急死他了!
华珠即将踏上马车,七宝笑呵呵地跑了过来,并指向不远处另一辆华丽了不知多少倍的马车道:“年小姐,公子请你上车。”
哼,现在知道现身了,她被冷风吹得浑身发抖的时候,他可是连影子都没见着呢!
华珠梭开车门入内,一股混合着兰香的暖气扑来,她打了个喷嚏。
外边的七宝忙将车门梭好,随即挥动马鞭,使骏马缓缓地奔跑了起来。
这俩马车比华珠的宽敞多了,迎面一张卧榻,铺了松软的金丝棉褥子,左手边一张小书桌,底部置了不同功能的格子,右手边一条固定的长凳,铺了软席,廖子承就坐在上面。
不同于以往白衣宽袖,淡若行云的装束,今晚的他,内衬白色锦衣,外着墨蓝轻纱,以鎏金麒麟带紧束了腰身,又收窄了袖口,不知不觉中,透出一丝干连与尊贵来。而他修长有力的臂膀,健硕挺拔的身形,仿佛突然褪去少年青涩,多了一种成熟男子的神秘与厚重。
“又流口水。”廖子承看了她一眼,淡淡开口。
“以为本姑娘还会上你的当吗?”华珠一屁股坐在卧榻上,抱住小枕头取暖,冻僵的嘴巴还没缓过劲儿来,讲话有些豁风,自己都觉好笑。
廖子承的眸光微微一动,探出修长如玉的食指,在华珠唇边扫了一下:“证据。”
华珠的小耳朵“唰”的一下红透了,下意识地举起小枕头挡住脸:“我……我那是嘴巴冻僵了。”
廖子承轻轻一笑,打开放在小书桌下面的食盒,一股浓烈的姜味儿在车厢内弥漫开来。廖子承端出姜汤,另一手拿掉华珠的枕头,说道:“喝掉。”
“不喝。”很讨厌喝姜汤。
廖子承眉梢一挑,好似漫不经心道:“我刚还在想,你吹了那么久的冷风,是不是要给你点儿报酬什么的,看来没什么必要了,你好得很。”
“谁说我好得很?我嘴巴冻僵了,手也冻僵了,脚也动麻了!”华珠瞪了瞪他,一把抢过他手里的姜汤,闭上眼睛,咕噜咕噜灌了下去,尔后看向明明一脸正经,却又透着一股狡黠的廖子承,伸出小手,“报酬呢?给我!”
廖子承拿过碗,放回食盒,眉梢一挑,道:“你已经喝了。”
什……什么?报酬就是一碗姜汤?
华珠连骂人的心都有了!
太抠门了吧!她跑前跑后,出了多少力?他上次坑了她一锭金子就算了,这回又只拿一碗姜汤打发她!
又不是他亲手熬的!
值那么多钱吗?
“我亲手熬的。”廖子承把玩着佛龛,仿佛很随意地来了一句。
华珠一噎,撇过了脸!
姜汤逐渐发挥了效果,很快,华珠发了一身汗,整个人感觉舒服多了,她看了一眼不爱主动搭话的廖子承,管不住自己的小嘴儿:“那个……刚刚我的结案陈词讲得怎么样?”
“嗯。”廖子承回应了她一个淡淡的鼻音。
“‘嗯’是什么意思呀?好还是不好?条理清不清楚?逻辑混不混乱?措辞够不够准确?”
她的表情,像一名渴望得到老师肯定与嘉奖的学生。
廖子承深邃的眼底慢慢溢出一丝温和的亮色来:“嗯,还行。”
还行?!
华珠又被打击了,她自认为已经用了最为简洁的语句、最为悬疑与流畅的叙述方式,怎么只得到一句“还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