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患上药,闻言并未应声。
霍音站在原地,脸颊被冷风吹得微微泛红。她有些后悔自己鲁莽了一次还要鲁莽第二次。
以至于尴尬这么快又重演。
正欲转身走开,猝不及防,一包绷带倏然被扔到她手上。
她瞪大了眼,跟程嘉让的眼睛对上一瞬。下一瞬,男人睨了眼搁在一旁的酒精洗手液。
很淡漠地开口:“还愣着干什么。”
霍音就这么成了程医生身边打下手的工具人。主要负责递东西、消毒和做简单的包扎。
效率渐近快起,每回程嘉让的手伸过来的时候,她都会精准地将对方需要的东西递上去。到后来,伤患还以为她是休班义务救场的护士。
不知是不是因为先前那些同行的行为惹得程嘉让不虞。他始终绷着脸,利落地诊断、处理伤口。整个过程没跟霍音说过一句话。
一直到最后一个伤员马上处理完毕,霍音将无齿镊子递到程嘉让手上,指心不小心擦过对方的手掌,本能地将手猝然收回。
周遭人来往的脚步有如细密促急的鼓点,一下接一下地传进她耳中。
霍音抿抿发干的嘴唇,通过开口转移注意力:“呃,刚刚那些记者大概是为了报道太心急了,上头都有领导压着,也,也挺不容易的。”
她讲得慢吞吞,不自觉带了些许南方乡音,似乎自知理亏,有的地方还不禁停顿。
这样讲话,听起来格外腼腆可欺。
没等到对方的回应。
霍音顿了一秒,不知道哪根筋不对,突然鬼使神差地补上一句:“也不是所有记者都那样的。”
说完恨不得咬断舌头。
自个儿都觉得这话怪怪的,听起来茶里茶气。
尚且在懊恼之中,恍惚好像听见程嘉让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
最后一个伤员的伤口被顺利包扎好。兴许是因为双手在凛凛风寒中冻了太久,解决了伤员方一松懈,收拾东西的时候,程嘉让就直直被自己手里的镊子扎破了另一手的指腹。
瞬间就见了血。
霍音被血色吸引,看过去的时候,程嘉让也只是略一敛眉,扯过一片纱布就要随手按上去。
按上去之前,霍音突然伸手过去,握住对方冰砖一样凉的手掌。
周遭行人经过的鼓点好似漏了一拍,她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还教训起人家医生来。
“还没消毒。”
程嘉让缓然掀眼,往回抽了抽手,不大上心:“小问题,不用麻烦。”
“那怎么能行。”
霍音拧起眉,不由分说,就着刚刚的力道拉过对方的手,小心翼翼地从他另一手里拿过镊子。消毒、上药、包扎一气呵成,还不忘糯糯嘴碎数落人家,
“你不是医生么,刚刚给其他人消毒那么认真,怎么自己又说是小问题了。”
声线很低,接近于慢吞吞的嘟哝。本就是柔声细语的小姑娘,这样小声说话带着天然的娇。
她说完,才后知后觉地自己说多了。
噤声的时候,莫名觉得有些局促,垂眼探过去的时候,又看进对方波澜未惊的眸子里。
须臾。
她听见他低声说。
“也不是每个医生都这样。”
……
短暂的交流中。
谁也没注意到后面有记者举起相机,在写着2021-11-29的取景框里,“咔嚓”一声,记录下了这一幕。
——北京北三环冰天雪地的街边。
穿奶白色棉衣胸前挂着相机的年轻女记者单脚跪在街边,莹白的手伸出去,小心地给穿着白大褂的英气医生包扎。
一个温软一个冷峻。
无论霜寒雪岭,人潮汹涌,皆是惹眼的一双。
简单的包扎到了最后一步,霍音将一个小小的蝴蝶结在程嘉让手上的绷带上落定。
蝴蝶结被周边吹来的风柔软轻摇,在他线条冷硬的手上格格不入,又诡异的和谐。
林珩就是在这个时候过来的。
霍音注意到他的时候,林珩已经走到她身边,声音听起来如惯常温文尔雅:“让哥怎么还信得过她,我们阿音不是学医的,弄不好这个,拆了我帮你重新处理一下吧。”
他说话的时候,重心似乎刻意落在了“我们阿音”这几个字上。
霍音没抬头,视线所及,林珩已经伸过手来,马上就要扯到蝴蝶结的一角。
却被程嘉让轻描淡写地躲开。
“不用麻烦。”
拒绝的话落下,人已头也不回起身离开。
程嘉让一走。
林珩的不悦看起来有些压不住,霍音被他从地上拉起来,只听对方道:“我不是跟你说过……”
霍音看着林珩吞下后半句话,他似乎有些着急:“算了,反正过了年你以后也见不着他。我这边还有点急事,你自己打车回去,能不能行?”
他说完,从上衣口袋里掏出钱夹,正欲抽钱出来,就被霍音拦下。
她摇了摇头:“不用,我自己有钱的。”
“北京打车贵得很,你那点儿钱……”
“真的不用。”
“行吧。那你路上一定小心,到宿舍给我发微信。阿音,我是真的有事跟你不顺路,不然我一定送你回去。”
“好。”
霍音雪白的下颌轻压,
“能送我过来已经很感谢了。”
“说的什么傻话。那我走了。”
“好。拜拜。”
-
从事故现场离开的时候天色已经尽数暗下来,人在其中仿若置身深蓝色的海洋底部。
徐老之前打电话的时候告诉过霍音一拿到一手报道就要尽快送到他家。霍音看着相机里零散的几张现场照片。
知道自己在徐老手底下的第一个任务就这么被搞砸,忍痛打了个车,到徐老家负荆请罪。
作者有话要说:这么抓马的事情都能给我们让哥软软遇到:D
ps.患者伤情源于百度病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