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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都暴雪那夜,满城雪色之下,出了不少事。
西二环顶顶有名千金难买的楼盘华盛西庭壹号楼顶层的复式公寓。
客厅枪灰色的窗帘大敞四开,将占据整面墙的落地窗展现无余。
窗西边靠墙横放两架宽阔的原木书柜,摆着一眼望不尽的各式书籍。
琳琅满目,堪比一个小型藏书馆。
房间里没有开顶灯。
宽敞深暗的客厅里,只有书柜不远处的灰色长桌上,点了一盏萤萤冷调的台灯。
手机来电铃声响起来的时候。
穿一身黑色休闲居家服的年轻男人坐在长桌前,正在低头翻看着桌子上略显凌乱散放的一摞摞资料。
目光扫到来电显示赫然写着的“江子安”三个字,男人右手继续翻看桌前的资料,左手慢条斯理地接起电话,搁在耳边:
“什么事?”
电话听筒中,传来对方模糊不清的声音。
吵嚷杂乱的背景音中,时不时夹杂两声女人刺耳的尖叫。程嘉让微不可察地皱下眉,随口问一声:
“又泡吧。”
对方似乎没听清他说什么,径自出声。
“让哥,快来风华,出大事了。”
风华是西二环规模最大的酒吧之一,江子安算那边的常客。
程嘉让闻言,并不大在意,仍垂眼看着桌上的文件。他久违戴了一副黑色细边儿斯文镜,身上的桀骜气也被压下去几分。
声应的不咸不淡:
“不去。”
“没别的事挂了。”
江子安的大事么。
无非哪家纨绔又捅了娄子,哪个酒吧来了漂亮姑娘。
男人推了下眼镜,单手翻过一页,另一手已移到挂断键前。
“诶让哥别挂别挂。”
听筒那边的背景音稍稍安静下来,江子安语速很快,
“这回跟你有关系。”
“我?”
“确切的说,你哥,你哥的事。让哥我跟你讲,这回这事可不小,何家……”
“我哥?”
“就你堂哥啊。”
程嘉让看到文件的最后一行,提笔稍顿,落下去之前略显不耐地开口:
“程霖的事就找程霖,他那烂摊子全家都收拾不完。”
“这也不知道咋回事,死活联系不上他,何大小姐这边不依不饶的,让哥啊,我看你还是来一趟吧。”
江子安大约没听到程嘉让那声“不去”,继续滔滔不绝,
“而且程霖包那姑娘也咱学校的,翻了一圈通讯录最后只有她一个师妹说过来接人。可是何大小姐那边没有要放人的意思,你们两家不是下半年还有合作,这也不好闹得太难看。”
话音落下,听筒这边静默两秒。
程嘉让随手摘下鼻梁上架着的斯文镜,上眼窝链接鼻梁处已经被硌出两个不深不浅的印子。
不知是不是因为这边沉默了两秒钟,江子安再说话时转了话锋。
“让哥如果你忙着去西国交流的事,要不就交给我,你先别过来了。”
电话挂断之前。
江子安已经准备自己过去帮忙处理,却在挂断前恍惚听见电话里,程嘉让淡漠的嗓音。
“跟何方怡说,等着,这事交给我。”
……
-
这一夜的首都风号雪舞,霜风肆虐。门外凛凛的风声,像是足以将人须臾之间侵吞殆尽。
霍音给林珩发了分手的微信,没有接到他的来电,反而接到了顾姝彤的电话。
她将身上的羽绒服拉紧,清清嗓子,轻颤着伸出手,接起了电话:
“喂,师姐……”
电话那头,打断她的,却不是顾师姐的声音。
“霍小姐是吗?我看到通讯录上是这样写。”
是霍音没有听过的声音,陌生人的声线和着背后嘈杂混乱的背景声,让霍音听着,秀气的眉毛不禁轻轻蹙起。
连带着整个人都多了几分警戒:
“是。请问我朋友的手机为什么在您那里?”
“小姐您先别急,是这样的,我们这里是北京风华酒吧,您的朋友似乎和其他客人闹了点儿不愉块,现在遇到了些麻烦,她通讯录里目前只有您的电话打得通,请问可以麻烦您到我们这里接一下您的朋友吗?”
对方的话音落下,霍音拿着手机默了三秒钟,才弄懂对方的意思。
师姐在酒吧遇上了麻烦,现在需要有人去接她。
弄清楚对方的意思之后,霍音“腾”地从长椅上站起身。
她还生着病,这样突然站起身来,原本莹白的脸骤然涨红,纤弱的身形倏一摇晃,扶着旁侧冷冰冰的墙才堪堪站稳。
“您刚刚说风华酒吧?是西二环那边的那一家对吗?或者您可以说一下具体地址吗?”
西二环那家“风华”酒吧,在整个首都颇有名气。霍音虽并不大关心哪家酒吧正红火,能得知风华是因为林珩以前带她去过一次。
她没忘那晚昏暗迷乱的夜场。
当着认识的不认识的,众人的面,林珩让她给程嘉让点烟。
……
“是的霍小姐,全西二环只有我们一家风华酒吧,详细地址是……”
“不用详细地址了,”
霍音声音糯糯,带着病中特有的囔囔鼻音,
“我知道怎么走了。”
确定了地点以后,她扣上羽绒服的帽子,冒着风霜夺门踏雪,直往学校西门而去。
-
霍音今晚唯一幸运的事,是在暴雪天还碰巧一出校门就打到车,半小时内直奔风华酒吧。
跟门口的保安解释了好半晌功夫,他们问过酒吧的负责人,才终于开门放她进去。
风华和之前霍音为找林珩去过的Muse不同。这里没有封闭式包厢。
从她进门的方向抬眼看过去,便可以瞧见半开放式的二楼,视力好一些的话,连楼上人的眉眼都能看清。
霍音视力不大好。双眼近视都在三百度左右,今天匆匆出门,不管是隐形还是框架都忘了戴,以至于现在抬眼看过二楼去,只能模糊地看到每个人的轮廓。
很难辨清面容。
没人告诉她顾师姐现在具体在哪儿。
霍音只能凭着直觉,没有头绪地乱找。
四下看过,一楼连顾师姐的影儿都没见着。霍音抬起眼,顺理成章地看向二楼。
酒吧二楼楼梯口东侧的豪华卡座上,围了几个衣着光鲜的男女,正中央的沙发,年轻的男女相隔约莫有一米,远远坐着。
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
霍音没有看清这些人的长相,更是连顾师姐的影儿也没见着。
可是不知为什么,她莫名就觉得顾师姐就在那儿。
只身踏过陡直的玻璃楼梯,霍音扶住楼梯口的扶手,难捱地喘了几口气,才算稍稍舒服一些。
她咬着下唇抬起手背探了探额头,也不知是她的手太凉,还是刚刚被外面泼天的冷风吹到,烧得更严重了些。
酒吧二楼的灯光比楼下还要暗一些。
霍音站在楼梯口,看着上上下下往来不绝的侍者、宾客……只觉得头晕目眩。
仿似置身一万英尺的深海洋底。
她放缓步子,审慎地四处边打量边去找她刚刚认定的那一拨人。
米白色雪地靴略显笨重地趿在地,走起路来还算稳。
刚刚走到二楼扶手东侧的卡座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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