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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的大姐儿忍不住扑哧儿一乐道:“你一个云英未嫁的大姑娘家,他冲你说的着么?要说这人的心思还真有个活分劲儿,只是遇上了你这么个犟丫头,也说不得是他的因果报应了……”
姐儿两个还要再说时,忽见那何欢姐儿迈了短腿一小步一小步蹭了进来,大眼睛里头噙着泪,要哭不哭的,也不敢上前来,只扒在门棂上头,眼巴巴的瞧着二姑娘。
乔二姑娘虽然嘴上要强,心肠最善,又因为这欢姐儿与自己是个同病相怜的,见了这小模样儿,什么恼意也丢到爪哇国去了,忍不住回嗔作喜道:“你这小人精儿,倒会妆可怜儿,还不过来呢!”
欢姐儿巴不得这一声儿,破涕为笑咋呼着小手儿就扑在二姑娘怀里,奶声奶气的叫“干娘”,只把个二姐儿叫的脾气也没了,倒抱起来亲个不住,那欢姐儿见哄得二姑娘开心,就缠着要听故事,二姐儿只好搜肠刮肚的学着当日大姐儿哄她的那些故事儿说与欢姐儿听。
碧霞奴见他们娘儿两个好了,正欲打趣几句,忽见门棂外头隔着帘子,三郎冲她招手儿,连忙搭讪着出去了,夫妻两个来在小厨房里,方问道:“叫我做什么,方才到底怎么个意思?”
☆、第58章李四郎醉酒戏妻
三郎抓了抓头,有些不好意思道:“妹子不成人,教姐儿受了委屈……”
碧霞奴心里有些疑影儿,是那张五姐故意说破了此事的,只是不知道究竟为了什么,因问道:“莫不是奴家哪里做的不到,叫小姑子恼了,今儿借着这个话头儿叫我难堪么,我瞧着五姐倒不是那样的孩子……”
三郎摇头苦笑道:“我的姐姐儿,你那里知道这里头的深情底理呢……”说着,便把王氏给五姐提亲,叫何家的媒人拒了的事原原本本的说与她知道。
碧霞奴听了个大概,一面摇头道:“论理不该我做媳妇子的说,只是婆母娘这件事上急躁了些,莫不是你有什么不好听的话对她说了,挤兑的老家儿要聘闺女还债么?往后快别恁的了,倒像是我做媳妇儿的挑唆你们家宅不和似的……
这事说破了也好,我瞧着妹子没动大气,待欢姐儿还是从前一样的疼,也不知他们两个有没有姻缘,只好再看罢了……”
乔姐儿说一句,三郎答应一句,说完了又赞道:“好个贤惠的姐姐儿。”夫妻两个说了几句没要紧的话,各自散了出去陪客。
闲话休提,一时过了初五,三郎的假也快要消了,张四郎早一日已经回了学里念书,欢姐儿也给何大郎派了土兵来接了家去,三郎夫妻两口子拾掇了家宅,给王氏和五姐两个预备了几日的吃食,三郎把堂屋里几处漏雨的地方修补好了,留了些银钱给母亲妹子吃穿用度,忙了一日,方才告辞返回镇上土坯房内。
这几日在婆家时总没有多大功夫儿做活,碧霞奴来家路上就往那间绣庄去取了花样子,约定了一日十方香罗帕,十根络子的合同,到了家中收拾停当,马不停蹄就做了起来。
三郎瞧着很是过意不去,因瞒着浑家去找李四郎商议,弟兄两个这几日可巧没有排班儿,依旧往平日里吃酒的二荤铺子里去谈。
叫了四凉四热、烧黄二酒来吃,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三郎因提起了话头儿说道:“年前你可曾听见一桩怪事?”
那李四郎是个没有弯弯绕的,摇了摇头道:“高显虽说是个镇店,到底也是个屁大的地方,一年到头都是相安无事的,哪里来的什么新闻呢。”
三郎见兄弟不大上道,也只得明说了道:“你没听见我那四兄弟欠了赌债,给人追到看街老爷家里来的事情么?”
李四郎方才想起来道:“恍惚是听见看街老爷家里来了一伙子什么混混儿,误打误撞的唬着了太太,结果何捕头可巧同着老爷来家相谈,撞见了,撵了出去,却不知原是为了哥哥家的事情,怎么我那四兄弟还是恁般不长进……”
说到此处又怕三郎脸上不好瞧的,赶忙打住了话头儿不肯再说。三郎见了笑道:“你我至交兄弟,骨肉一般,说句不怕他恼的话,你倒比我那亲兄弟还亲近些个,咱们倒不用忌讳什么,可不就是那么回事么。也多亏了何大哥从中维持着,如今讲定了是按月供给还钱,只是这一百两却要何时才能还清呢……”
李四郎听见唬了一跳道:“吓!竟要一百两银子,这要是在高显城里可就是天价儿了。倒难为您那令弟,竟有这样的本钱。”
三郎叹道:“家门不幸,内中情由我不好对你说起的,只是如今家中只有老母幼妹,若是靠着老家儿,这一笔糊涂账是定然还不起的了。我虽然不济,也算是张家门中顶门立户的汉子,说不得这件事着落在我们长房身上。
只是我的底细旁人不知,难道兄弟你还不知道么,如何却有这个力量?少不得还要与你商议一番,你是镇上的坐地户,也给哥哥我出谋划策,看看再兼个什么样的差事,才有望还了这一笔亏空呢?”
李四郎低眉沉思了一回,把头摇了摇道:“三哥,倒不是我拦着您的心气儿,只是若有那样容易赚的银子,如今兄弟我也不至于困顿在一间土坯房里头,家里来了客,坐的地方儿也没有。如今虽然谋不上什么差事,若是哥哥家中使银子时,兄弟我这里多了不敢说,总有十两还拿得出来,哥哥权且用着再说。”
三郎见他误会了自己的意思,连忙摆手道:“兄弟多心了,我因为你素日不是个心思重的,才寻了你来商议这件事,你家里有个哥儿,正有好些个使钱的地方,如何却问你来打秋风,快别多心,这事也急不得,你先替我留意打听着,若是有个能兼差的地方就与我说,我自己忖量着办就是了。”
弟兄两个吃了几杯闷酒,谈了一回,各自散了。李四郎来家,见杜娆娘正哄着官哥儿睡下,见他回来,赶忙上前接着,扫了尘土服侍着换了衣裳,闻见满身的酒气,就不大乐意道:
“好容易大节下的没事由儿,不说在家陪陪我们娘们儿,每日家只会外头吃酒,我瞧着除了三哥,那些个酒肉朋友你便不来往也罢了,只会哄你请客吃饭,何尝帮衬过咱们家一回呢?”
李四郎听见妇人聒噪,见官哥儿睡着,伸手就搂在怀里笑道:“我的好姐姐儿,你倒会向着你汉子说话儿。”
娆娘啐了一声,红了脸推他,只不理,仗着房里没外人,搂了坐在膝头上央着唱曲儿,给娆娘一口啐在脸上,夺手跑了道:“了不得了,我虽是小户女儿,也是你们家正头四奶奶,没得作践得人窑姐儿一般,唱的什么曲儿,我却不会那样的混账话!”
李四郎就爱浑家这样欲迎还拒的娇俏样子,呵呵儿一乐道:“你莫要哄我,有一日咱们新婚燕尔的时候,两个说着话儿吃醉了,也不知道是谁梗着脖子唱了一夜,我竟不知你做女孩儿时候还有恁般手段。”
娆娘听了这话倒是眼圈儿一红,急了道:“因为咱们两个好,我知道你不是那等是非不分的浊才,才唱与你听,如今你倒会编排,说的我和外面的粉头也似的,我给自家汉子作践了,活着还有什么趣儿呢!”说着倒哭了。
唬得李四郎酒醒了大半,连忙赶着上前来搂在怀里,一面作势要抽自己嘴巴,赌咒发誓道:
“我要是有那个歹心,登时就死在姐儿面前,我知道我那老岳父是个积年的老琴师,姐儿年小没忌讳时听见班子里唱就学会了的,再不是那样不规矩的女子,若是了时,我又如何肯讨了你在房里。既然讨了,正头夫妻便没有疑惑起来的道理,方才是小的灌了几杯黄汤,浑说取笑儿,姐儿饶了这遭儿罢,再不敢了。”
一面说着,搂了妇人往抗上来,半跪在炕沿儿上哀求起来。那杜娆娘是个要强的主儿,前头听见丈夫说她,自然不依,如今见慌得那样儿,摇尾乞怜的倒也可怜见的,只得又破涕为笑道:
“呸,要恼就恼到底,哪怕休了我,我敬你是个刚强汉子,这会子又服软儿,叫我也瞧不上,还不起来呢,一会子给你儿子瞧了去又学坏了,油嘴滑舌的……”
四郎见浑家娇嗔,心里如何不爱?一把搂在怀里笑道:“小人却不要姐姐敬我,只要爱我便罢了……”说的娆娘嘤咛一声,羞得要不得,将翠袖遮了脸面,李四郎仗着酒意,把个娇滴滴的妇人按在炕上正法了去……
一时高唐云散,两个抱作一团儿,你侬我侬柔情蜜意的说着体己话儿,那李四郎如今食髓知味,正要讨妇人的好儿,因笑道:“你到了我手里,虽说不算享福,倒也比三嫂子的境况强远了,头一层,上头没有公婆拘束着,就快活多了,你没见今儿三哥请我吃酒,为的就是家中的糊涂账,还要出来再兼一份差事呢。”
说着,把张四郎如何欠下一百两的赌债,家里婆婆偏心,非要让乔姐儿两口子替小叔子还债的事情原原本本讲了一回。
那杜娆娘听了咋舌道:“吓,有个厉害婆婆可了不得,可怜三嫂子还指不定怎么不分白日黑夜的做呢,只怕就这么着,也未必凑得出来。”
四郎摇头道:“哪里够,只凭着三嫂子这一份进项,一月也不过几两银子的想头儿,所以三哥才想着再兼一份差事,只是哪里有那么便宜的事情给他做呢。”
杜娆娘倒是秀眉微蹙寻思起来,半晌方笑道:“这也不难,如今我倒有个巧宗儿,当日我爹在时,就在镇上张大户家中做过教习,教导他家年轻侍妾们唱时兴小曲儿,吹拉弹唱,是个家伎的意思,如今他老人家虽然没了,当日他那徒弟,我那师兄还在,就袭了他的差事还在那大户家里做教习。
我常听你说过,三哥有些拳脚功夫在身上,你们又是镇上官面儿的更夫,把式规矩就不用说了,如今既然他有意要兼差,为什么不让我去跟那娘家哥哥说一声儿,托他问问府里管事的,还要更夫不要。当日我爹在时,那府上给的月钱可比外头高着行市呢。”
☆、第59章诉衷情破釜沉舟
那李四郎听了,喜得搂了妇人在怀笑道:“我的好亲姐姐,你既然有这个巧宗儿,怎么往日里不知道照顾小人?如今趁着三哥要去,不如把我也谋了进去,和镇上的公干倒着班儿来,家里多一份嚼裹儿,也好过几年寻一处大些的房子与你们娘们儿安身。”
娆娘听了摇头道:“三哥便罢了,是逼到那个份儿上不得不做的,我却舍不得叫你三班倒,再说在镇上做更夫好歹是穿官衣儿的,说出去又体面,老街旧邻见了怎敢不敬你,若是到了大户人家做工,虽说不要卖身契的,到底是个为奴为婢的勾当,却没得叫人心疼。
如今咱们家又不等着银子使,何苦来平白去给人家做奴才,这房子虽说浅窄些,到底也是个正经家宅,不是比三哥家的强远了?我一个妇道人家有什么不知足的,还有一节,三哥是个心底无私的汉子,我才放心荐了他进宅门儿里头做事,你这样眼馋肚饱,每日里只知道缠我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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