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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街市,而河诠绣庄的方向却在另一头。
她出来已经一天,天色快黑,绣庄的人未等到她回去,一定很担心。
急着赶回到绣庄,织心的脚步不觉加快几分。
忽然间,她背后传来一阵马蹄。三匹快马自后方驿马酒楼的马场内奔出,迅速掠过她身侧
一时间尘烟弥漫,织心闭上眼睛,好半天睁不开眼。
直到耳边传来一阵马嘶声,她睁开眼,不意看到一对冷敛的眼神—“好久不见。”马背上那高大英俊的男人,嘶哑地对她道。
以居高临下之姿,男人俯望织心,当他深沉的眼望进她眸底时,就像针扎进她的心窝!织心脸色凝白,不能言语。
她已分不清是梦是真,再也想不到今生会再见他
雍竣。
他下马,轻轻巧巧,就落在她面前。
巴王爷要雍竣自小学武,老师皆为武林奇人,织心却直到今天才看到,他下马时竟直接腾空飞起,然后像叶子般飘然落下。
“怎么?不认得人了?”他低笑,眸底闪过诡光。
“贝勒爷,”她疑惑。
“您为什么在这里?”
“我的事业在江南,难道你不知情?”
织心想起,他的确长年离京身在江南,只是这偶然的相遇,实在太突然。
“不过,今日我离开驿马酒楼,却是为了去见你。”他却说。
“见我?”她一怔,心揪紧。
他跟她,还需要再见面吗?
“纵使你现在已不是我的奴婢了,难道就不能再见面?”他像懂得读心术。
因为这话,织心眉心深锁。“贝勒爷找我,有事?”他低笑。
“总算不再自称奴婢了?”她无语,脸色凝肃,无法像他那般自若,谈笑风生。
因为她想到,他应该已经娶妻。
“您如何会知道,我人在江南绣庄?”她问,之后又想,这是多此一问。
他知道她在江南绣庄,必定是玉贝勒告诉他。
“到你的绣庄再说。我有话,要跟你好好叙叙。”他对她道。
叙叙?织心想不出他要对自己说什么?
“走吧!”他忽然伸手挟住她的腰肢,随即抱着她一跃上马。
织心惊呼一声。
她几乎腾空而起!“你怕?”他已将她安稳置于马背,有力的左臂仍紧搂她的纤腰。
她白着脸,摇头。“不怕。”
“不怕?”他低笑。
然后,像是故意,他双腿一夹马腹,骏马立即向前冲出。后方两名随从,随即跟上。
织心双肩在颤抖,他看在眼底。
她单薄的背贴紧他颤抖地贴紧他!
“还不怕?”风驰电掣中,他贴住她耳畔低语。
她咬紧唇,仍然摇头。“不怕。”
他一笑,再夹马腹,骏马似箭般射出。
“现在,怕了?”他问。
“不,”她还是说,指尖掐进了他的手臂,却不许语调有一丝不稳。
“原来,这就是双脚踏不到泥上的感觉。”她逞强说。
雍竣沉下眼。“好!”他将缰绳扯到最紧。
骏马以最快速疾驰,人在马背上,已似腾云驾雾。
织心就要反胃,然而她仍然固执,固执着要撑到河诠绣庄。她赌以此刻马行的速度,她的折磨不会太久。
雍竣并未怜香惜玉。
他信她真的不怕!撇嘴,他铁臂箝紧她纤细腰肢,一路看着她脸色煞白
直到河诠绣庄。
田七看到雍竣,显然十分惊讶。
他虽未出声,可织心已注意到他惊疑的脸色。
“你知道他是谁?”织心问田七。
屋后,织心在下处梳洗,好不容易才压下强烈的反胃。
她脸色吓人的惨白。
“姑娘,您没事吧?”
“我没事,”她摇头,唇无血色。
“你知道他是谁?”她再问一遍。
此刻雍竣正坐在后堂,正在等她。
“不清楚,只看这位爷气派非凡,我猜他定不是普通人。”田七含糊其词。织心虽怀疑他的说法,可也没再追问田七。
因为雍竣等在后堂,她知道,他向来没什么耐心。
回到后堂,织心已命人端来一壶新沏的茶水。“贝勒爷,您喝茶。”她亲手为他倒茶。
“即便我已不再是你的主子,你还是这么周到,这么殷勤。”他隐晦的眸深深盯住她。
织心别开眼,有意无意,走到角落边最远的椅上坐下。
“贝勒爷要对织心说什么?”“绣庄的生意好吗?”他问。
“不好。”她答得太老实。
在他面前,她说不出谎话。
“既然不好,为何不答应如意轩的条件?”他提起。
织心睁大眼看他。“您怎么会知道这件事?”他咧嘴,并未直接回答。
“依我对如意轩的了解,她不会轻易罢休。”
他只对她道:“为了你以及河诠绣庄,你应该答应如意轩的条件。”她不语。
“如意轩出得起好的价钱,你不该拒绝。”他再道。
“她要买的是我,我不能答应。”她说,双眉低蹙。
“那又如何?你做的是生意,各蒙其利,不该想太多。”
“倘若有人出价一倍,那么我就有拒绝的理由。”
他眸色一黯。“谁能比如意轩出价,再高一倍?”
织心咬住唇。
“我不能说。”她这么回答他。
他挑眉,半晌,淡笑。“得罪如意轩,你会尝到苦果。”他提醒她。
“我知道,如意轩的名气很大。”
“不仅名气大,手段也不光明。”
织心吸口气。“贝勒爷来,是为如意轩做说客?”
“不是。”
“那么,贝勒爷所为何为?”
他咧嘴。
“我来,只为看你。”
织心没有表情。
“我不再是你的贝勒爷,你也不再是奴婢。现在你跟我,只是男人跟女人。”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她凝着脸,一字一句说。
他笑。
“男人看女人,你以为,是什么意思?”
她瞪住他,一时不能反应。
“你还是婢女时,我既然无法强迫你嫁我为妾,那么,现在我已不是你的爷,正好用男人的方式,让你愿意委身于我。”他竟然说。
织心以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他,仿佛他疯了。
“您已娶妻。”她一字一句道:“再说,我不嫁您,是为”
“不管为什么,那是过去。”他打断她未完的话。
她屏息。
雍竣狂魅的眼色攫住了她的呼吸。
“我不再是你的爷。”他诡淡地嗄道:“我要你,再也没有以主欺奴的顾虑。”
“我,不会嫁一个已有妻室的男人。”她说。
困难而且哽咽。
只是言词太短,她的哽咽听不清晰。
“我没有要你嫁我。”他居然笑:“我也没说,我会娶你。”
织心面无表情,咀嚼他的意思。
他撇嘴,悠悠道:“到了江南,一切跟京城不同,有些时候,也顾不上什么礼法道德了。”
她瞪视着他,脸色凝白。
他却咧子谠她笑。
这笑,让她有不样预感
他盯着她的眼不再冷淡,却像恶狼正盯住一块俎上肉
原来,她竟然从不曾了解她的主子
从不曾认识真正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