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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是非要你陪着去不可……这样吧,你去和那个什么姨娘说明理由,她必定不会怪你的。若你……不好意思开口,就让阿璃陪你去吧……”
顾水璃见自己莫名地被扯进去了,忍不住瞪着孟云泽。见他面带哀求之色,又想着不管邓如筠是不是那背后下毒之人,都还是越早打发越好,便笑着拉起了邓如筠的胳膊,“你孟六哥说得很是。上个香而已,也不是非得你去陪着不可。再说,求子这种事情,你一个未婚的女子陪着也不是很妥。这样吧,我陪着你去向那陈姨娘告罪,十五那日,我代替你陪着她去上香,”她突然放低了声音,轻声笑道,“顺便啊,也为自己求一求……”
她本是随口一说,话音刚落,屋内几个人却都是身子一震。邓如筠是震惊,孟海是欣慰,孟云泽则是既感动又感激,他深深望着顾水璃,眼里的柔情似水,温温地、暖暖地包裹着她。
有了顾水璃的亲自出马,事情自然解决地很圆满。那陈姨娘更是受宠若惊,毕竟,王知府是正四品的官员,而孟云泽是正三品的武将,能够和孟参将的夫人亲近,陈姨娘自然是求之不得的。
第二日早上,顾水璃又一次站在兴化府衙门口送行,望着载着邓如筠的马车远去,她只觉得全身一阵轻松,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她对邓如筠的怀疑从未消除,也一直觉得邓如筠并不像她表面上那样的单纯柔弱,她只希望这一辈子再也不要和她有什么交集,但是同时也知道这只是奢望。只要孟云泽对邓达浩一日有着愧疚之心,邓如筠就一日是他无法逃避的责任……
回到小院的时候,刚进院门,就见小桃一阵小碎步走过来行礼,压低了嗓音道:“将军和王虎、张峰两位大哥正在商议事情呢。”顾水璃走到房门口,果然听到房里传来男子低沉的说话声。只是他们的声音太低,模模糊糊的什么也听不清楚。
顾水璃想了想,稍稍放重了脚步声,果然,房内的说话声立刻停了下来。
孟云泽本来沉着脸坐在椅子上,见顾水璃进来,立即换上一副笑脸,轻声问道:“海叔和邓小姐都送走了?”
顾水璃点点头,见王虎和张峰二人也是面色沉重,忍不住心中暗惊,便问道:“润甫,怎么都这么严肃,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孟云泽愣了愣,忙笑道:“没有的事儿。就是……军中传来了一点儿消息……这都是咱们大老爷们的事情,你就别管了。”
顾水璃知道,自从孟云泽受伤以后,就不再管军中的事情,这番托词实在是无法令人信服。她想到那日被王虎和张峰带走的吴宁,她曾经问过孟云泽几次,但他都是顾左右而言他。而新婚晚上的行刺事件,也没有流露一点儿出去。当时在场的几个人过后都绝口不提,连最多话、最好打听的翠翠也不知是受了谁的嘱托,表现得好像全然没有那回事情一样,以至于顾水璃恨不得都在怀疑到底那晚的行刺事件有没有真的发生过。
“那个吴宁到底怎么样了?他招了没有?背后之人是谁?”她实在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屋内三个人都有些吃惊。王虎和张峰自然仍是垂头不语,孟云泽想了想,轻声道:“他……还没有招……这件事情有些复杂,你还是不要操心了。你放心,我会妥善处理这件事情,努力护得你的周全的……”
“什么叫我的周全?”顾水璃有些急,“人家的目的主要在你的身上啊!”
“他们就是知道我不好对付,所以才会转为对付你啊!”孟云泽声音有些沉重,带着浓浓的自责和愧疚,“他们知道,伤害你比伤害我,更加让我心痛……”
“我……我想见见那个吴宁……”顾水璃犹豫了会儿,突然道:“也许他是吃软不吃硬之人,如果换一种方法,慢慢劝慰和引诱,说不定会有所收获呢!”
孟云泽面色一变,想了想才道:“吴宁已经连夜送到军营里去了。毕竟这里是兴化府的衙门,这件事情我还不打算让其他人知道,将他留在这儿也不好。在军营里,我们有的是方法让他开口。”
顾水璃想到那张清秀的脸和那包含恶毒和怨意的双眼,忍不住打了个寒战,想到也许还有其他像毒蛇一样的人藏在背后,心中又恨又怕。她暗下决心,一定要将背后之人一网打尽,不能留下任何的隐患。
她突然想到刚刚送走的邓如筠,如果她真的是背后之人,那么将她送走到底是对还是错?她一个孤身弱女子又能够指使多少人为她做这样凶险的事情?万一是自己怀疑错了呢?也许邓如筠真的是无辜的,那么背后之人又会是谁?他是否会善罢甘休,或者还会使出什么更邪恶的手段……顾水璃皱着眉头苦苦思索着,似乎看到面前有一张巨大的网正等着自己和孟云泽,可是却无法找到破网的方法,只觉得头痛无比……
“六爷,顾小……不,六奶奶,小的找到合适的宅子了……”门外由远而近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后是孟兴欢快喜悦的声音,好似一股清风,吹散了室内沉闷窒息的气息,令人不禁精神为之一振。
作者有话要说:没有存稿君的支撑,下周不得不减少更新量了,可能隔日更吧,请见谅!
☆、兴化府新宅
孟兴找的宅子离兴化府衙不远,也属于兴化府的富人区。宅子的原主人在倭寇攻城之前就带着妻儿搬去了福州,所以倭寇攻进来后,这座空宅子便没有遭到太多的破坏。
孟兴年纪虽小,办事情却很牢靠,在兴化府找到一座这样的宅子的确算得上是百里挑一。倭寇攻城后,曾在兴化府内屠城十日,很多官员和富户的住宅都被倭寇破门而入,大肆杀戮抢劫。兴化府解围后,留得一命、又稍微有些渠道的人家便纷纷搬出了城。兴化府内死的死、走的走,留下了许多空宅子。虽然还有许多比这里更好的住宅,但大多在倭寇攻进来时破坏严重,甚至有死伤事件,对于新婚的孟云泽和顾水璃未免不太吉利。因此孟兴左挑右选,居然选中了这么一处相对干净、安全的地方,也确实颇为不易。
第二日上午,顾水璃带着翠翠和小桃,在孟兴的带领下,在王虎等人的严密保护下,兴致勃勃地去看了那个住宅。
这是一间三进两院的宅子,位于兴化府主街道的一条支巷里,巷子里极幽静,但是出门走不了多远便是繁华的街道,算得上是闹中取静的地段。
走进宅门,里面布局简洁大方,房子的主人应该是去年刚刚修整过房屋,地上铺着整齐的青石砖,墙壁和廊柱也重新刷过,青瓦灰墙,红色的围栏,处处透着干净整洁。院子里还种着许多花花草草,青翠欲滴的绿中点缀着点点姹紫嫣红,在这春意盎然的季节里,散发着勃勃的生机。
顾水璃一眼便爱上了这个幽静雅致的小院,立即拍板决定住到这里。刚好房子的主人已经不打算再搬回来,正急于出手。孟兴使出三寸不烂之舌和对方讨价还价了一番,最后竟谈下了一个极优惠的价格。顾水璃回去和孟云泽商量了之后,他们便将这座住宅买了下来,在兴化府安下了一个小家。
三日后,孟云泽和顾水璃正式搬入了新家。
搬家这日,王知府自然还是挽留了一番,见孟云泽态度坚决,便也不好过多强留,只是送上了之前已经准备好的贺礼,恭贺乔迁之喜。
搬到新住宅以后,顾水璃顿时觉得自在了许多,终于不再有寄人篱下的感觉。虽然这个小院没有兴化府后宅高大宽敞,更比不上福州城里的夏府和孟府,但是这是顾水璃穿越到这个时空后,第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地方,是她能够自己做主的地方。她一步入小院,顿时有了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浑身说不出的舒适和自在。这种久违的感觉,除了穿越前的日子,就只有在云水岛上的那段美好时光曾经有过了。
孟兴没有随孟海一起回福州,而是借机留了下来,他和王虎、张峰等几个侍卫住了前院。孟云泽和顾水璃住了正屋,翠翠和小桃住了厢房。顾水璃又雇了一个烧火做饭的王妈妈和一个看门的老苍头,舒舒服服地在这兴化府住了下来。
顾水璃选择在兴化府安家并非临时起意,而是经过了一番思量。目前,大部分倭寇盘踞在离兴化府不远的平海卫,和倭寇对持着的梁军的军营也设在附近,骑马不到半日的功夫便可以到兴化府城。即使以后孟云泽身体痊愈回了军营,也方便随时抽空回来。
安顿下来后,顾水璃开始了她在兴化府的居家小日子。
兴化府经过了倭寇的蹂.躏后,城里的住户或死或逃,减少了大半,街上冷清了许多,也更加幽静。顾水璃每日伺候着孟云泽养伤,闲时偶尔带着翠翠、孟兴他们出去逛一逛,购置一些日用品,将小小的宅子布置得温馨而舒适。白日里做做饭、养养花,晚上更是两个人的甜蜜世界,你侬我侬,恩爱无限,新婚的日子过得温馨而满足。顾水璃甜蜜地想着,这就是所谓的蜜月吧。
平静的日子犹如幽林深处潺潺的流水,缓缓流逝着。顾水璃甚至生出了一种错觉,仿佛正在不远处进行的战争并不存在一样,一切都是那么的宁静美好,她只愿日子就这样波澜不惊地过着,和孟云泽相守的日子,不论是以前条件艰苦的云水岛,还是现在偏居一隅的小院,与她而言,都是天堂。
可是美好的日子总是不能长久,不论是以前在云水岛,还是现在。随着孟云泽身体的一日日好转,顾水璃欣慰的同时,心情也越来越沉重。
顾水璃不能再每日早上睁开眼就看到孟云泽侧身躺在一旁,用手支着头,一脸柔情地看着她。近几日来,她每每一醒来就发现身旁空荡荡、冷冰冰,心情也顿时失落了许多,走出房门,果不其然看到孟云泽正在院子里练功。有时候是他一人独自练拳、舞剑,有时候则是王虎和张峰等人在一旁陪练。顾水璃沉着脸埋怨了他几次,总被孟云泽笑嘻嘻地插科打诨一番给绕了过去。
他汗涔涔的、红通通的脸凑到她面前,一双眼睛晶亮,闪着精光,面容却又是讨好的,如同做错了事情的孩子,拉着她的袖子讨着饶,有时候甚至嬉皮笑脸地往她脸上凑。顾水璃再大的火也发不出来,只能瞪着他,气呼呼地说不出话。
随着孟云泽身体的好转,他不再继续只做一个一心养伤的闲散人。渐渐的,家里常常会出现一些身着戎装的军中人士,名为探望孟云泽,实际上他们一来,就关在会客室里,低低的嗓音不知在密谋着什么。顾水璃每次看到那紧闭的门窗,心情就说不出的沉闷。那是一个只属于孟云泽的、她无法走进去的世界,那里充满了腥风血雨,她一想到孟云泽随时都会重新投入到那个世界去,内心就说不出的郁闷和沉重。
当然,顾水璃也有着自己的秘密。她的好闺蜜夏青青经常会利用送军信的渠道,谋点儿小私利,给顾水璃寄信。信中无非是诉说顾水璃离开后她一个人的无趣,再就是讲讲身边以及福州城内的一些趣事,比如铭哥儿终于学会了骑马,比如福州城里来了一个极有趣的马戏班子,再比如,邓如筠终于在两位总兵大人的干预下,保住了她的药铺,她自己单独搬了出来,住到了药铺后面的院子里,正式抛头露面做起了生意……
她的信中也会谈一谈便捷酒楼的情况,便捷酒楼的生意越来越好,乔子渊正打算在西城门附近再开一家分店。最近一次的信中,夏青青还在信笺中夹了一张七百两的银票,说是便捷酒楼上两个月的利润,乔子渊拜托她转交的。
当时读这封信时正值傍晚,与往常每一个傍晚一样宁静祥和。院子里一片寂静,只有几声窸窸窣窣的虫鸣,偶尔也可以听到前院隐隐传来孟兴和侍卫们的几句说笑声。室内,一盏小小的油灯如豆,散发着温暖明亮的光芒,围成一个小小的光圈,温柔地笼罩着一左一右靠坐在软蹋上的孟云泽和顾水璃。
顾水璃看到那一张银票时,眼睛好似被针刺了般微微一缩,心也立即扑通扑通跳得厉害。她竭力沉住气,偷偷瞟了一眼懒洋洋地靠坐在身旁的孟云泽,见他手持一卷兵书,正看得入神。她犹豫再三,最终还是不动声色的将银票连同信一起塞回了信封里,决定不将这件事情告诉孟云泽。
她紧紧捏着信,偷偷看着孟云泽俊朗的眉眼,他是那样专注地沉浸在书中,眉头偶尔轻轻蹙起,似乎在凝神思索着什么;想通了之后,又舒展了眉眼,露出轻松怡然的微笑。油灯的火苗微微跳跃着,照得他的脸忽明忽暗,面上的表情也似乎在不断变幻,显出了几分神秘,让顾水璃想到了那个她无法进入的属于他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