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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仲屏笑笑道:“大敌当前,哪有心情欢乐,于兄前赐赠那两招半剑法犹未能全部参透神髓,在下正在思索招中变化!”

    于冰道:“以老弟聪颖不难悟彻玄奥,此乃于某在院主藏书室窃来,谅梁丘皇以其残缺不全所以弃之尘封,于某发觉虽仅两招半剑式,却威力无匹,惜于某资质愚钝未能参透。”

    韩仲屏道:“不错,的确威力绝伦,在下虽仅能发挥剑式七成威力,谅可重创梁丘皇。”

    于冰忽长叹一声,道:“那些自命不凡老而不死人物彼此商谈,被于某无意听见,他们说梁丘皇如为相救妻儿,清除门户,那么梁丘皇师出有名,自无出手相助之理,除非证实梁丘皇系当年北天山主凶。”

    韩仲屏冷笑道:“难道他不是么?”

    于冰答道:“不瞒老弟,当年北天山之事于某未曾参预,而且梁丘皇守口如瓶,于某无法证实,据他们那些老鬼推测,另有其人,梁丘皇只不过是助纣为虐的帮凶而己。”语声略略一顿,又道:“不过,此人是谁,只有梁丘皇知道,如果老弟能制胜梁丘皇,则一切迎刃而解。”

    韩仲屏两道剑眉一皱,道:“在下畏忌的就是梁丘皇身怀有不解奇毒,除此在下虽未必能胜,亦无必败之理”说时叹息一声道:“于兄命在下故作狂傲,其实在下习性虽有傲慢,但也知分寸,也许这班老鬼见在下自负不凡,故而决计袖手。”言下似有埋怨于冰之意。

    于冰哈哈一笑道:“老弟,你真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你如低声下气,恭顺谦虚就能获取这些老鬼好感么?倘或不信,老弟不妨试试如何?”

    韩仲屏思索良久,权衡厉害,缓缓立起,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身为晚辈,又是生死关头,即使卑躬屈膝有何不可,匡老还在么?”

    于冰道:“匡老已去江滨了。”

    “那么在下只有一人前往了。”言毕昂然跨出室外而去。

    天地二老、川东二矮等武林群雄寓居东南院墙内一幢精致小四合院内,说四合院却非四合院,只是一栋轩谢,纷垩白墙,天井院落,厅堂轩屋不下十数间,环墙满植桃李,繁红绣白,缤纷似锦。

    月洞门前分立着黎环、郝元霸两人,目睹韩仲屏独自一人快步走来,两人抱拳施礼道:“韩少侠。”

    韩仲屏抱拳还礼道:“在下有事要见桓山主,有劳两位通禀。”

    郝元霸哦了一声道:“韩少侠真来得不巧,桓山主携同爱女及罗少侠方才离去了,后天必然返转,少侠有事么?”

    韩仲屏闻言大感失望,道:“在下为诛杀梁丘皇而来,恐计有未全,故烦请桓山主代向院内所住武林前辈求教,既然桓山主已离此他往,不知还有哪位老前辈在!”

    郝元霸微笑道:“少侠也是此地半个主人,实用不着我们通报,请迳自入内便了!”

    黎环忽面现门内高声道:“韩少侠来访。”肃客右手一摆,含笑道:“请!”

    韩仲屏笑谢了一声,飘然走入。

    厅屋内隐隐听得落子之声,但见川东二矮笑面如来邱浩东正与六眼灵猕霍元揆聚精会神对奕,霍元揆黑子被白子一着吃了一角,棋势濒危。

    铁笔振九州田非吾坐着一旁观战,三人均屏息无声。

    韩仲屏久闻这三人嫉恶如仇,尤其是铁笔振九州田非吾最性情刚烈,耿直磊落,甚难讲话,无如人已进来,又不便退身,只有硬着头皮躬身一揖,笑道:“三位前辈雅兴不浅,晚辈冒昧闯进甚感不安。”

    六眼灵猕霍元揆头也不抬,冷冷说道:“既然知道搅扰老猴儿的奕兴,现在何不离去?”

    韩仲屏不禁僵在那儿,面红耳赤,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铁笔振九州田非吾道:“韩少侠有事么?请坐!”说着已起身向左列摆设的太师椅走去。

    韩仲屏道:“晚辈遵命。”欠身坐于下首。

    田非吾神态冷漠如冰,不无笑容,道:“韩少侠何事见教?”

    “不敢!”韩仲屏神态甚是恭敬道:“梁丘皇率举山之众即将来犯,晚辈只觉独力难支,特来求教老前辈并望鼎力协助。”

    田非吾哈哈大笑道:“韩少侠业已名动江湖,威震武林,金塔寺使五行院杀手悉数葬生,一举毁五行院成为瓦砾,如今梁丘皇率众前来,谅少侠智珠在握,必稳操胜算,何必自谦忒甚,老朽等并非不愿相助,怎奈梁丘皇师出有名,实不得已尔。”此言无异拒韩仲屏于千里之外。

    韩仲屏闻言忖道:“相助金塔寺歼敌,攻毁五行院,均非自己所为,但自己能否认么?”既然于冰都能做下如此轰轰烈烈的大事,自己又何尝不能,不禁激发了天生偏傲之性,霍地立起,冷笑道:“话不投机半句多,恕在下告辞。”拂袖向外走去。

    耳闻霍元揆道:“田兄这等人理他则甚,就拿他同两淫婢在一处言笑无忌,便知此人心性本非良善,他与梁丘皇全系为了私怨报复,我等不如及早退身为妙。”

    田非吾道:“不可,我等宜来去分明,等匡老回来再说,就是梁丘皇来犯,也可言明置身事外。”

    韩仲屏才知于冰所言不虚,撇着一腔怒气返回居处,只见于冰仍坐在室内守候,不禁忿然冷笑道:“悔不听于兄之言自讨无趣!”

    于冰诧道:“难道桓山主也语气不善么?”

    韩仲屏便将详情说出。

    “难怪!”于冰叹息道:“老弟头一个便遇上最难讲话的人,有道是求人不如求己,于某以为老弟可以独任其难,老弟难道还不如于某么?”

    韩仲屏点点头,鼻中冷哼一声道:“在下也是这般想法,只可惜桓山主离此他往了,虽说两三日内返转,恐似未定数,不然求赠霹雳雷珠,必可制梁丘皇于死地。”

    于冰略一沉吟道:“据于某猜测,桓山主身旁霹雳雷珠恐已用罄,闻得霹雳雷珠威力极大,不但配制合成药物觅取不易,而且练成也费时甚久,数量更少,大概桓山主离此谅为了配制雷珠而去。”

    韩仲屏忽冷笑道:“对,求人不如求己,于兄,你我能用的人手究有多少?”

    于冰屈指算算,道:“二十余人,但匡老的同道能为我用就不止此数了。”

    蓦地,窗外随风传来一声尖锐刺耳破空哨音。

    于冰面色一变,道:“谅村外伏桩发现梁丘皇党羽侵入了,不然不会旗花传警!”

    韩仲屏忙道:“梁丘皇未去江滨赴约么?怎么来得这么快!你我速去察视!”

    “不!老弟独自前往,于某仅能在暗中相助。”

    韩仲屏醒悟于冰绝不能被梁丘皇看出破绽,也不答话,急掠而出。

    正好桃花娘子齐晓春、扬花姹女彭凌仙找来,匆匆数语,偕同掠向浣花村外而去。

    浣花村外弥漫着浓重杀气,花间柳荫中藏匿着魑魅魍魉,仅见五行院杀手翟羽,长沙金府霸主金万森、杭州上天竺拥翠山庄庄主丘玄玑四人,以翟羽为首均是劲装捷服,雄威森冷,杀气逼人。

    翟羽目注浣花村方向抱拳宏声道:“在下六合门五行院门下翟羽,请匡老英雄答话。”

    一株参天合抱古树后现出一人,慢步走向翟羽而去,正是令人头痛辣手的夺命阎罗桑逸波。

    翟羽目睹桑逸波现身,不禁心神暗凛,身不由主的退后一步。

    桑逸波冷冷一笑道:“匡阎罗不在,老夫可代他作主,你等倾巢来犯,是否意欲决一死战。”

    翟羽躬身答道:“不敢,翟某奉梁丘院主之命来此面见匡老英雄相求交出韩仲屏叛徒带回治罪,并无他意!”

    桑逸波略一沉吟,颔首道:“韩仲屏确实在此,不过你等有无把握可将韩仲屏带走。”

    翟羽道:“只要桑老英雄不出手干预,谅可手到擒来。”

    桑逸波哈哈大笑道:“这倒未必,梁丘皇清理门户,那是五行院私事,老夫等决不插手过问。”

    翟羽闻言暗感欣喜,抱拳一揖道:“但愿老英雄说话算话!”

    桑逸波冷笑道:“老夫一向言出如山,说一不二,老夫等此来浣花村为与匡阎罗商计另事,非为敌对梁丘院主而来。”说着面色一寒,又道:“纵使老夫等置身事外,但韩仲屏却非易与之辈,汝等恐难全身而退。”言毕目光向四外林木巡视了一眼,忽腾空拔起,疾逾飞鸟般落向浣花村内。

    突然韩仲屏身形现出,面寒如冰,望翟羽飘然走来。

    翟羽面色一变,厉喝道:“叛徒,还不束手就擒,相随翟某回见院主领罪!”

    韩仲屏阴恻恻一笑道:“翟羽,你不怕死么?在下业已盟下一条誓言,凡五行院主人见得在下必死无疑,你纳命来吧!”话落手扬,袖底三点金芒疾射而出,快速无伦,三点金芒已自触及胸前。

    翟羽知韩仲屏出手快极,却料不到如此之快,不禁大惊,身形疾挪移位,意欲撤刀出鞘。

    哪知韩仲屏身法捷如鬼魅,三点金芒宛若附骨之蛆般不离胸口,翟羽竟无法撤出钢刀迎击,不禁吓得魂不附体。

    那金万森、丘玄玑、邓元超也不禁骇然变色,互望了一眼,知如不出手相助,恐翟羽必遭无幸。

    三人同一心意,纵身窜出,大喝挥掌攻向韩仲屏,狂-涛涌。

    韩仲屏迅疾退身,三点金芒倏敛,朗笑一声,肩头长剑惊天虹飞奔卷,剑势蕴藏无穷奥妙变化,金蛇乱闪,使人目眩神乱。

    只听金万森发出一声狂叫,身形倒撞,但见金万森一支右掌离腕飞坠,血喷如注。

    丘玄玑、邓元超大惊倒跃退出。

    韩仲屏冷笑道:“助纣为虐之辈,削掌微惩,还不及时回头。”

    这时林木中突窜出金独白、邓雅飞两人。

    金独白忙与其父点上穴道,止住血溢敷药裹扎。

    邓雅飞戟指骂道:“韩仲屏,你叛逆犯上,犹敢行凶伤人,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韩仲屏阴冷一笑道:“我知你与金独白、丘象贤人称江南三英,武功也不弱,却在我眼中犹若萤末之光,不堪一击,你等不自量力,助纣为虐,兵刃无眼,不死必伤怪得谁来,听我相劝及早回首,尚可免去一死。”

    邓雅飞冷笑一声,手中飞芒-呼地打出。

    飞芒-乃软兵刃,俗说一寸长,一寸强,邓雅飞又将其悟研出神奇招式,堪称一绝,一出手振腕之间,只见芒-漫空而至!生似十数柄飞芒-同时出手。

    韩仲屏亦知厉害,尤其-索非金非铁,乃蛟筋编成,非神物利器千将莫邪之属无法割断,但已想出克敌制胜之策,只见寒虹过去,洒飞出万朵金星,起了一片剑-交击之声,剑无虚发,将芒-磕飞转势。

    芒-虽然转势,但仍绵绵不绝由另向击攻韩仲屏,而且触发-内飞芒银针凌空急射而出。

    哪知芒雨飞针触发之际,突闻韩仲屏一声长笑,人已腾空拔起,夹着漫空剑影流芒飞攫而下。

    这人剑合一扑标之式,金万森、邓元超、丘玄玑三个老江湖骇然神凛,便知邓雅飞凶多吉少。

    此刻金独白救治其父金万森事了,见状不由大喝一声,长剑一式“金针度厄”身随剑出,刺向凌空袭下的韩仲屏而去。

    蓦闻韩仲屏又是一声长笑发出,漫天剑影流芒倏敛,现出身影,只见邓雅飞、金独白两条身躯震得飞出两丈高下,飞芒-青钢剑脱手堕地。

    丘玄玑发现金独白、邓雅飞鲜血染污右半边身子,昏死在地,不由大骇,他始终不曾察知韩仲屏剑招来历路数,只觉委实鬼神难测。

    其实,韩仲屏亦未悟澈玄奥,而且仅能使出六成功力,即使如此,韩仲屏不由信心大增,暗道:“这半招剑法就如此威力神奇,其余两招谅可致梁丘皇死命了。”忖念之间,人竟望翟羽走去。

    翟羽目睹韩仲屏断了金万森一只右掌,又连续伤了金独白、邓雅飞两人,不觉心神猛凛,知今日不易生离浣花村,除非梁丘皇及时赶至。

    此刻,翟羽发现韩仲屏面泛浓重杀气向自己走来,不禁神色大变,大喝道:“上!”

    林间人影纷纷疾闪而出,步履如飞布成“天罡杀阵”连翟羽恰满卅六天罡之数。

    韩仲屏悚然一惊,倏的止步,瞧出天罡杀阵密布杀机,只要一陷身阵中,便有杀身之危,遂凝目观察阵势变化,悟思如何破阵之法。

    浣花村外虽花林似锦,也有参天古木,正南方有两株合抱古楠,枝叶密翳,连荫接抱,密林中却隐着五行院主梁丘皇、搜魂阎罗匡散两人。

    匡散道:“梁丘院主现在相信老朽的话了吧,韩仲屏已非当日阿蒙,你那卅六天罡杀阵未必杀得了他,除非梁丘院主你亲自出手!”

    梁丘皇面色冷肃,道:“匡老知否叛徒适才所用的剑招传自何人?”

    “老朽也知之不详!”匡散摇首答道:“但他隐约吐露此乃无师自通之学,得自五行院内藏珍库内一页抄本,晦涩玄奥,足足耗费了三年工夫才得悟彻!”

    梁丘皇暗中一惊,忖道:“为何我不知此事,莫非老鬼用移花接木之计暗藏在五行院内?”

    他心指老鬼并非绝顶崖洞黑袍老叟,而是六合门主。

    梁丘皇他有太多的心病,内惧六合门主,外忌那绝顶崖洞的黑袍长须老者,更受制于番酋呼延罕。

    关于六合门主,武林中均莫知其人之有无,能看见的仅三才院主狄洛、狄云凤父女及五行院主梁丘皇寥寥数人。

    因此梁丘皇疑心六合门主将绝学秘谱藏在自己五行院库中,每次谒见六合门主时,均有狄洛在旁,虽说六合门主走火入魔,终年静坐于榻上,却神态如常,更有重重奇门禁制,有心取代六合门主之位,恐一击不中反作法自毙,为此投鼠忌器。

    匡散见梁丘皇沉思不语,淡淡一笑道:“梁丘院主如不亲自出手,恐三十六天罡尽遭毒手!”

    梁丘皇不禁冷笑道:“匡老不要太将逆徒估量过高,须知卅六天罡杀阵威力无匹,逆徒武功再高,入得阵中不死必伤,何况他只有独自一人。”

    “韩仲屏并非独自一人,尚有翼党。”

    说时忽见浣花村内十数人相继现出,由桃花娘子齐晓春、扬花姹女彭凌仙为首疾掠如飞望韩仲屏身前聚集。

    那面丘玄玑、邓元超、金万森三老业已将金独白、邓雅飞救醒,双燕堡主叶楚雄偕同叶玉蓉、程映雪二女赶至集商攻退之计。

    梁丘皇冷笑一声道:“原来是一双淫荡贱婢!”

    匡散道:“除了二女外,梁丘院主均能识其来历么?老朽只知个个都是凶残狠毒之辈。”

    梁丘皇忽长叹一声道:“兵凶战危,难免伤亡,在下惟能期望者就是匡老!”

    匡散面色微变,诧道:“老朽事前已言明,无法左右袒护,更无法出手相助。”

    梁丘皇摇首道:“匡老误会在下之意了,在下只求能知妻儿下落,不过在下如能制住逆徒,恐逆徒抵死不吐。”

    匡散颔首微笑道:“老朽业已遣出多人探访韩仲屏经常落脚之处,谅不久必有确讯到来!”

    梁丘皇闻言泛出一丝惊喜之色,道:“匡老所说不久是指三两日内,抑或片刻之后。”

    匡散目光沉凝须臾,答道:“依老朽料测,不出两个时辰必有讯息到来,否则,院主非将韩仲屏生擒活捉不可,韩仲屏是人,哪有人不怕死的!”

    梁丘皇道:“在下就等两个时辰!”

    就在这株参天古干枝叶密翳树枝上贴着一黑衣人,身形随风摇曳,暗道:“两个时辰,老夫也等两个时辰!”

    蓦地,韩仲屏党羽十数人纷纷扑入天罡杀阵中。

    桃花娘子齐晓春、扬花姹女彭凌仙二女为首,右手握剑,左拳紧握,一入阵中,立即有异常态,媚笑冶荡,穿得又薄,似一层轻纱笼罩,胴体隐约可见,撩人邪念。

    杀手见状不禁心笙猛摇,风送幽香扑鼻,更血脉贲张,几难把持。

    只见剑光连闪,惨呼腾起,一双杀手糊里糊涂被两淫荡妖女剑劈两断。

    齐彭二女得手之际,方再欲择人而诛,忽见眼前闪现叶玉蓉、程映雪二女,叶玉蓉叱道:“淫婢胆敢逞凶,还不纳命来!”

    叶程二女著名女中罗刹,双剑起处,无不是狠毒辣招,顿时四女打得难分难解。

    随同齐晓春、彭凌仙二女凶邪均已发动猝袭,刃光电闪,兔起鹘落,杀声震天。

    韩仲屏忽振吭发出一声长啸,身形疾拔而起,半空中化为飞鹰攫兔,头下足上,穿入天煞杀阵,双足甫一沾地,即发现党羽数人已丧身在杀手联臂刀阵之下,惨嗥未出,即劈成数截,鲜血喷溅,惨不忍睹。

    天煞杀阵为齐彭二女杀了两名杀手,立即补入两人,凑满卅六天罡之数,一见韩仲屏侵入,翟羽率同八名杀手布成九宫连环,横刀绕着韩仲屏快步疾转。

    在九宫阵式之外圈,更又是九名杀手反方向疾转,正反九宫运行,刀光映空生寒,振腕起处金星飞洒,令人眼花撩乱。

    韩仲屏在阵中屹立如山,两目不瞬,剑尖上指,唇角泛出冰冷森寒笑容。

    不言而知,一击出手无异石破天惊,立即血溅五步,尸横七尺。

    但,谁也不愿轻易出手。

    蓦闻数声尖锐惨呼,四女拼搏胜负已判,齐晓春、彭凌仙二女已变成两具血人般,罹受数处要害重创,鲜血染污溢流不止,仍自出剑力攻。

    叶玉蓉、程映雪二女身上亦自带伤,划破多处口子,鲜血透衣。

    齐晓春狞笑道:“贱婢,你们不知姑奶奶剑上有毒么?”但已出剑无力,身躯摇摇欲倾。

    蓬的一声,彭凌仙业已倒地不起。

    叶玉蓉、程映雪二女猛感体内有种麻木感觉阵阵袭涌,情知齐晓春之言不假,忙跃身阵外。

    双燕堡主叶楚雄见二女带伤,面色惨白,极为忧急,疾掠上前道:“蓉儿、雪儿,伤势不重么?”

    叶玉蓉道:“爹,女儿与雪妹伤势虽不重,但剑伤有毒!”

    双燕堡主叶楚雄闻言大惊失色,疾向桃花娘子齐晓春掠去,身未落地,齐晓春业已倒下气绝毙命。

    彭凌仙先齐晓春倒地,并未气绝尚有余气。

    叶楚雄如同疯狂般抓起彭凌仙,喝道:“速交出解药,不然老夫将你碎尸万段!”

    彭凌仙吐声如蚁道:“解药须向韩索取。”头一歪气息已绝。

    叶楚雄不禁一呆,向韩仲屏索取无异虎口讨食,只闻身后传来桑逸波语声道:“老朽现有解药,叶堡主请拿去治愈令媛,还望叶堡主及丘庄主三位急流涌退,免遭不测之祸。”

    双燕堡主猛地旋身,只见夺命阎罗桑逸波掌中托着两粒朱红清香扑鼻丹药,急忙接过,道:“叶某遵命!”

    桑逸波转身望浣花村掠回。

    叶楚雄忙将两颗丹药与二女服下,忽闻另一语声传入耳内道:“叶楚雄,异心背叛自寻死路,孽障韩仲屏片刻即要授首,你速与金万森、丘玄玑、邓元超同至三才院候命。”

    听出是梁丘皇语声,不禁暗暗打了一寒颤,忙转身与丘玄玑三人低语。

    邓元超道:“原来院主已赶来了,我等遵命撤回三才院就是。”

    叶玉蓉、程映雪二女服下丹药后,毒性立解,双双跃落叶楚雄身前。

    叶楚雄低喝道:“不要多言,快随为父等赶回三才院去!”

    二女互望了一眼,急随叶楚雄等人撤走。

    九宫内外两圈尚自正反疾绕不停,韩仲屏原式不动,屹立如山,十数凶邪亦沉椿巍立。

    突然,不知何时最外面两圈十八人,亦循正反方向飞绕,只听翟羽一声大喝,九柄兵刃倏地出手。

    寒光疾闪了闪,双方仅交手一击,五行院九名杀手仍退原处不动,只见三名凶邪目光变为黯淡呆滞,兵刃脱手堕地,躯体突变成两半,自颅至尾分向倒下,五脏六腑随着鲜血急涌溅喷溢流满地,腥气刺鼻欲呕,惨不忍睹。

    其余凶邪均罹受轻伤,为犀利刀锋划破一条血口,见状不禁骇然变色。

    韩仲屏自始至终不会出手,见状也不由暗感心惊,面色一变,厉喝道:“翟羽,血债血还,你难逃一死!”不待翟羽答言,目光向身侧党羽望了一望,长剑疾挥出手。

    其余凶邪知韩仲屏之意,分向攻取一名杀手,迅如电霆掣击。

    翟羽大喝道:“九宫连环!”

    狂-怒啸,寒涛叠涌。

    但,仅一霎那工夫,风定电敛。

    三十六天罡杀手尸横尘埃十一人,腰斩藕断,颅裂肩飞,韩仲屏党羽悉数毙命,死状厥惨,不忍卒睹。翟羽面色惨厉,左臂连肩断落,身形摇摇如倾

    这时,藏身树上的匡散、梁丘皇两人瞧得一清二楚,为之暗感骇然。

    梁丘皇目中杀机逼泛,正要启齿之际,忽见一条身影疾逾猿揉腾身上树,现出一身形瘦小紫瞠脸老者,低声口称匡散为老爷子,道:“梁丘院主家小已探明囚在瞿塘峡口削壁上山腹洞内,韩仲屏有人严密看守。”

    匡散目注梁丘皇道:“院主,你我赶往相救如何?”

    梁丘皇欣喜不胜,略一沉吟道:“容在下杀了逆徒再说,只须片刻工夫。”话落人出,电泻落地。

    韩仲屏目睹梁丘皇现身,不由为之心神猛震,身形后退了两步。

    梁丘皇向翟羽道:“你们回去吧!”

    翟羽忙伸手在地下抢拾自己断臂,率众转身退走,转眼走得一干二净。

    梁丘皇沉声道:“韩仲屏,你还认得老夫么?”

    韩仲屏淡淡一笑道:“自然无不识之理,你便是五行院主梁丘皇。”

    “大胆!”梁丘皇目眦欲裂,忿极大喝道:“你罪大恶极,背师叛逆,还不俯首认罪!”

    韩仲屏哈哈狂笑道:“我有何罪?屡次遣人追杀,你既不仁在先,我为何不可不义,废话少说,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剑式倏改,一剑直指梁丘皇前胸。

    梁丘皇面色微变,只觉韩仲屏剑势所指,周身重穴无不俱在笼罩之下,幻奇不测,暗道:“他方才展出的剑招委实凌厉万钧,诡异神奇,似未竟全力,不然,卅六天罡无一可活命,而且他那狐群狗党亦可幸存,难道他尚未悟彻神奥么?”继又转念道:“匡散言他习自五行院内,看来未必,莫非佛门三宝内那本‘散花摩诃真卷’,昔年在北天山为人无意获得一纸散页这谜团无法可解,只有生擒韩仲屏,一切均可水落石出。”

    此刻,韩仲屏也紧张已极,知一剑击出,立判生死,决无侥幸之理,忽闻于冰蚁语传声道:“老弟,这是你生死关头,两招半剑法应反覆连环,能发挥到多少威力就让它发挥,但不可超越极限,慎防反震之危,记住,老贼不动你也不动。”

    但见韩仲屏额角微微沁出汗渍,不言而知他外表镇静内心却无比紧张。

    树上隐身的搜魂阎罗匡散及紫瞠脸瘦小老者聚精-神凝视着此一毕生罕睹的生死拼搏。

    那高踞树梢的黑袍老叟亦未离去,虽亟于前往瞿塘峡口削壁,却极欲观一究竟,若梁丘皇死在韩仲屏剑下,则此行可免,更要瞧瞧韩仲屏剑招来历路数。

    忽闻紫瞠脸老者问匡散道:“老爷子猜猜看谁胜谁负?”

    “不是胜负而是生死!”匡散道:“老朽尚未知梁丘皇功侯深浅,但知韩仲屏剑法委实奇绝凌厉,超越了中原武林剑法范围。”

    “听韩少侠说剑法实出自五行院,怎么梁丘皇这么多年来竟蒙若无觉。”

    匡散微喟一声道:“昔年北天山老朽未曾亲眼目睹,事实全然不知,据说佛门三宝并非放置一处,当时时机稍纵即失,分由三人攫夺,梁丘皇就是其中一人,防闻风而来能手抢去”

    “主使人是谁?老爷子知道么?”

    “不知,眼前恐只有梁丘皇一人知道,梁丘皇那时虽将那本武功秘笈到手,却不料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不但挨了一掌,而且秘笈亦为那人抢去,梁丘皇仅扯下一页。”

    紫瞠脸老者听得入神,似欲知究竟,道:“那抢去秘笈那人是谁?”

    “梁丘皇不知,老朽更不知,但梁丘皇却瞧出身影似是同党,当时却蒙面黑衣莫辨彼此真实来历,那人得手后立即腾空掠去,又为主凶一掌撞下万丈深渊之下,秘笈沾手之际,却被强劲山风刮离指外,亦向无底壑谷翻飞落去”

    “老爷子何从得知?”

    “老朽也是隐约得自韩仲屏谈及,其实韩仲屏所知只是一麟半爪而已,梁丘皇扯下的一页秘笈却是一张空白。”

    紫瞠脸老者神情困惑,诧道:“老爷子越说越使小的糊涂了!”

    匡散道:“你不明白难道老朽就明白么?那册武功秘笈全是无字天书,没有返魂珠无法显露字迹,韩仲屏幸遇得珠人之助”

    语声突然顿住,目光凝向梁丘皇、韩仲屏两人。

    原来石破天惊生死拼搏已然展开,只见一团剑-隐没梁丘皇、韩仲屏两人身影,但闻急如骤雨一片金铁交击之声随风四溢。

    蓦地,眩目剑-突敛,梁丘皇身形踉跄退了数步,长衫被割破十数处口子,面色苍白无神。

    只见韩仲屏浑身血污,两目圆睁,面色惨厉,狞笑道:“我恨未能觅获一柄宝剑利刃,不然你何能逃去一死?”言毕口中喷出泉涌鲜血,仰身轰然倒地不起。

    搜魂阎罗匡散疾如鹰隼飞落,道:“恭贺梁丘院主亲手诛戮得以清除门户。”

    梁丘皇苦笑了笑道:“不瞒匡老,孽障说得不错,他如有一柄宝刀利剑,在下早丧命他那剑下了。”

    匡散知梁丘皇为制死韩仲屏不惜施展邪恶武功,虽幸得逞但也受了极重的内伤,而内伤系因邪恶武功反击之力所致,遂微笑道:“梁丘院主,你我急速赶往瞿塘峡口,了却老朽诺言。”

    此刻,梁丘皇要紧的是择一隐处调息归元,无奈不愿被匡散瞧破,更不便启齿,颔首应允。

    途中匡散发现梁丘皇步履缓慢,似在沉思,知梁丘皇为掩饰身受内伤,故意装着,暗暗冷笑一声道:“梁丘院主在想什么?”

    梁丘皇叹息一声道:“在下后悔杀死了叛徒,有许多事必须在他身上找出答案!”

    “那么院主何以不将他生擒活捉?”

    “在下施展的乃旷绝奇学乾坤逆转神功,一经施展威力无匹,犹若五丁开山当者必死无疑。”说着微微一笑道:“逆徒已死,拙荆犬子必可接出,前途尚有属下相候,容在下略作安排,何况今日也未必能赶至瞿塘峡口。”

    匡散道:“但凭梁丘院主。”

    只见前路现出七条迅快身影,如飞奔来。

    来人正是翟羽率领六名杀手,翟羽已将断臂接好,外敷内服灵药,以黄柏皮夹妥,裹扎吊悬肘腕在胸前,只是失血过多,脸色苍白无神。

    搜魂阎罗匡散知梁丘皇有事吩咐属下,自动闪身开去。

    梁丘皇低声道:“翟堂主伤势无碍么?”

    翟羽躬身道:“幸及时接好,谅可复原!”

    梁丘皇走前一步,附耳相嘱速赶回三才院,监视叶楚雄等人不得离去及各项安排。

    翟羽等领命离去。

    梁丘皇转面向匡散含笑道:“匡老,咱们可以走了,有劳匡老久候,在下心甚不安。”

    匡散哈哈大笑道:“梁丘院主太见外了,你我相交虽浅,这点小事老朽定能置怀,只待瞿塘事了,老朽便可还我自由之身,不过梁丘院主前路维艰,尚须谨慎小心。”

    梁丘皇面色微变,道:“匡老隐有所指,不知可否明言?”

    匡散略一沉吟道:“北天山往事,梁丘院主心中谅甚明白,毋庸老朽赘言。”

    梁丘皇长叹一声道:“匡老,当年在下亦是受害人,你我边走边谈如何?”

    匡散自然要听,也知梁丘皇决不吐实,但却可在谎言中找出一点真情,更知梁丘皇受了极重的逆震内伤,今晚住客栈歇息时须调息归元,料出必遣翟羽在前途安排歇息之处后绕道返回三才院,当即允诺。

    两人并肩飘然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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