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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上午牌,下来去餐厅吃了午餐,然后又回到甲板,坐成一排,蜷缩在椅子里,八只脚整齐搭在船舷栏杆上,慵懒的看河上偶遇的白色风帆,看绕着船头飞翔的水鸟,看日落大河,看风吹椰枣林,无聊地等着天黑、等着吃晚饭。
风越来越大,吹得夜色越来越浓。晚上七点半,在尼罗河顺流而下两百公里后他们终于从阿斯旺来到了卢克索。
卢克索是古埃及文明鼎盛时期的都城底比斯所在,是当年令古希腊人羡慕不已的“百门之都”,也曾经是世界上最大的城市。尼罗河从城中穿过,因为太阳东升西落,所以这座城市和开罗一样,河东是生命的繁华喧嚣,河西则是逝者安息的“死者之城”,有埃及人说“没有到过卢克索,就不算到过埃及”。
船停靠在卢克索神庙旁边的码头,他们上了岸,沿着河边那排旅游纪念品商店在人群里走了很远,然后找了间河边安静的餐厅吃晚餐。
烛光摇曳,阿拉伯的烤肉烤鱼、埃及的红酒、尼罗河的明月清风,陪着他们四张东方面容度过了一个温柔夜晚。
第四天,他们分秒必争,去领略超过四千岁的卢克索的风采。
上午先去了河西的国王谷,那条狭长河谷看上去一点也不起眼,像某个穷乡僻壤里的采石场,既孤寂又闷热。但是它的地底下埋葬了数十位古埃及法老王,也出土了大量珍贵文物,包括现在藏在埃及国家博物馆里的图坦卡蒙黄金面罩。
走出国王谷后去了哈特谢普苏特神庙,他们见识了女法老与众不同的优雅。
正午时分他们路过了曼农神像,那是两座将近二十米高的巨大石头雕像,它们被风化得面貌全非,却仍然正襟危坐在路边的空旷地里。据说那里曾经是一座神庙入口,历尽岁月后只留下了这两尊“门神”而已。
一天之中的**是午后去拜访的卡纳克神庙。在那几天他们所遇见的古埃及神庙中,如果说阿布辛贝显得神秘,费莱满是浪漫,孔翁伯透着诡异,哈特谢普苏特有些优雅,那么卡纳克神庙该是最宏伟壮丽,也是故事最多的一座了。
今天的人们能够参观的其实只是卡纳克神庙群中的一个,供奉太阳神的阿蒙神庙,并且残存下来的仅是古时卡纳克神庙的不到十分之一而已。在古埃及的历史长河里,前前后后有五十多位法老唯恐太阳神阿蒙怪罪自己不够虔诚,不庇护自己的王道尊严,前赴后继地在这里建神殿、树方尖碑、打造各种雕像。
午后三点,阳光正好,在卡纳克神庙门外迎接他们的是两列狮身羊面像,狮身象征威权,羊是阿蒙神的最爱。每颗羊头之下,狮爪之间都站立着法老们的小雕像,是寄托着他们希望“上头有人”的美好心愿吗?
他们走过两列狮身羊面像中间的甬道,穿过厚厚城墙中间的窄门,进了卡纳克神庙。他们首先看见的是宽敞中庭里一根二十多米高,四、五人才能环抱的大圆石柱,据说那是公元前六百多年时建造的一座“凉亭”留存下来的立柱。立柱后面有一尊八米高的拉姆西斯二世雕像,法老的脚掌上站着的是一尊真人大小的他妻子的雕像。从阿布辛贝到卢克索,拉姆西斯二世的模样早已通过一尊尊雕像被他们记在心里。
再往前走,穿过又一道城墙,就进入到著名的多柱厅了。这个大厅在他们小时候看的电影“尼罗河上的惨案”中见过,大厅里整齐地排列着一百三十四根二十多米高、直径三、四米的大石柱,石柱上面刻满了这片土地上曾经的故事。
阳光迷离了双眼,在古老石柱间穿行,他们是小心而虔诚的,仿佛自己一不小心就会穿越时空,坠入到那些战场杀戮、宫廷争斗,那些田园温馨、河上浪漫,那些法老和神灵们的虚虚实实中去。
继续往神庙深处走,废墟间两座方尖碑傲然指向天空,它们是女法老哈特谢普苏特所建。她兴师动众地从阿斯旺采来上好石材,立起了这两座当时最高的方尖碑,并在碑上刻下铭文,称自己是太阳神阿蒙的女儿,希望向世人宣示一切皆是天注定,不要因为她是女人就去怀疑她作为法老的权威。
太阳落山的时候他们离开了卡纳克神庙,去了尼罗河边的卢克索神庙。
卢克索神庙是他们此行最后的打卡地,它的规模比卡纳克神庙小,布局显得更加紧凑,夜色里人头攒动。四个人走马观花了一圈就走出庙门,并肩坐在门外广场的一棵大树下,两个女人坐在中间,两个男人坐在两侧。
射灯打出魅惑光线,渲染着神庙门口一个孤独的方尖碑,曾子健指着说:“这里本来是一对方尖碑,另外一个在19世纪被当时的埃及总督作为礼物送给了法国人,现在矗立在巴黎协和广场上。”
秦辛说:“我们什么时候一起去巴黎看另外那一个方尖碑呀?”
诗诗迅速附和:“好啊好啊,我要去巴黎!”
钱旦那平时24小时开机,总是响个不停的手机难得清静了几天,令他彻底放松了几天,他对美好的南部之旅意犹未尽:“巴黎要去的,伦敦要去的,纽约也要去的,不过这几天日子过得真放松,我都不想回开罗了,我们能不能换个船,再从卢克索坐回阿斯旺去?”
秦辛把一只手搂在他肩上,撒娇到:“我也不想走了。”
曾子健问:“你是哪天回国啊?”
秦辛翘了翘嘴:“过完开斋节,30日就走了。”
诗诗一把把秦辛从钱旦那边拉过来,搂住她:“哎呀,时间过得太快了,我一点也不想你走,在埃及陪我嘛!”
秦辛摸了摸诗诗的肚子,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国生宝宝?”
诗诗说:“还没想好了,想好了告诉你。不过,万一我就在开罗生宝宝也说不定。”
钱旦惊讶地插话:“不会吧?在开罗生?我知道我们有在沙特生宝宝的家属,还没有人在开罗生吧?”
诗诗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安,有些不确定地说:“我们刚把这边的生意做大,回国生宝宝一来一去起码不止半年不在埃及吧?”
曾子健似是在回答钱旦的惊讶,似是在安慰诗诗,说:“开罗也能找到不错的私人医院的,医生都是从英国法国回来的,水平不差。”
秦辛说:“你们居然真有在开罗生宝宝的想法?我真佩服你们!诗诗来了一年多,现在都在尼罗河上有艘游轮了,你们这日子过得太不一样了!”
诗诗自豪地叹了一口气:“压力山大了,我们买这艘船差不多把全部身家都押进去了,还借了钱。”
曾子健不想在这个话题上深入了,他站了起来:“时间不早了,我们要差不多回船上去了。那边路上有给游客坐的马车,我们坐马车回去吧。”
“好呀好呀”,诗诗松开秦辛,跟着站了起来。
四个中国人步履轻快,并肩向着马路边走去,把几千年的埃及神庙和他们短暂而美好的南部时光留在了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