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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杨煊的一只手从兜里抽出来,揉了揉他的头发,他又变成了那个称职的哥哥,用那种一贯平淡的语气说,“到此为止吧,好好上学,好好高考……”
“到此为止的意思就是再也不联系吗?”汤君赫退后两步,避开杨煊的手,强忍着即将溢出来的眼泪。
“不管怎么说我都是你哥哥,如果发生……”
“如果是这样的话,”汤君赫意识到他哥哥真的不要他了,一瞬间他被铺天盖地的恐惧吞没了,乞求不成,他无师自通地学会了威胁,色厉内荏地切齿道,“那我以后也不会再认你这个哥哥。”
“这不是认不认的问题。”
“就像我不认杨成川一样。”
他忘了他哥哥是软硬不吃的人,在杨煊转过身说“那样也好”的那一刻,他佯装出来的威胁和凶狠全都垮塌了,他慌里慌张地追过去握着杨煊的手,自尊和理智一并抛之脑后,语无伦次地哀求他:“哥,你别不理我好不好?你让我做什么都行,别不理我,求你了,你什么时候从国外回来?下个夏天你会回来的对不对?你答应过我的,求你了哥,没有你我会疯的——”
杨煊将手从他的手心里抽出来,在他们指尖相触,两只手分开的刹那,汤君赫的乞求声弱了下去。
他脚下的步子停了,不再追了,就站在原地,穷途末路地看着他哥哥走远了。
杨煊不知走了多久,才发现公交站已经走过了。他想要抽一支烟,但烟盒拿出来才发现已经被自己捏烂了,他打开晃着看了看,一支完整的烟也不剩了,只能勉强找出一支只断了半截的,点燃抽了起来。
那天回去之后,汤君赫连续几天都发起了的高烧,他大病一场,一直过得有些恍惚。上午去医院挂水,下午再回学校上课,混混沌沌的一天又一天就这样过去了。他总会忍不住回想他和杨煊之间相处的细节,试图确认杨煊那天说的那些全都是骗他的。但想得越多,他对于这段感情就越是不确信,杨煊没有说过喜欢他的话,一直都像是他在自说自话;除了他们做ài的时候,杨煊也没有主动地亲吻过他;杨煊去他房间的次数也屈指可数,总是自己在夜深人静地时候悄悄地去敲他的门。
于他自己而言,这是一场高烧不退的爱情,但当他试图站在杨煊的角度去看一切,又觉得从头至尾都像是一场掺杂了报复和欲望的不得已而为之。
而至于杨煊帮他赶走周林,半途后悔递给他那支烟,不过是因为他天性善良,就像他帮应茴打架那次一样,也许跟喜欢完全无关。
他哥哥杨煊对别人总是善良的,对自己偶尔也会施以援手。
他们后来又见了一次面,是去公证处办理杨成川的遗产继承,三人都在场,杨煊突然提出想放弃继承遗产,却被告知未成年人放弃继承是无效的。这件事就这么轻描淡写地揭过了篇,他们全程也没对彼此说过一句话,甚至连眼神的交汇都没有。
杨煊走的那天是周三,陈兴本来说要去送他的,但他临时有公务在身,需要陪领导去外地出差,只能打电话过来说抱歉。
“您忙您的吧,机场我很熟了,不用送。”杨煊说。
他一个人拖着行李箱去了机场,办登机手续,托运行李,虽然这些对他来说都轻车熟路了,但一个人做这些,对他而言却是第一次。以往杨成川都会来送他,若是实在公务缠身走不开,就会让陈兴过来,上一次有些不同,是他跟他弟弟一起走的。
办完托运,走出值机柜台的时候,他愣了一下——汤君赫来了。
汤君赫又翘课了,他穿着宽宽大大的校服,头发有些长了,半遮着眉眼,脸色苍白,看上去十分憔悴,只有那双眼睛看上去还是乌溜溜的。
他没哭也没闹,连一声“哥”也没叫,只是用那双乌溜溜地眼睛看着杨煊,嗓音微哑地说,我来送送你。
事实上他长大以后就很少哭了,除了试图杀死周林却被拦下的那天傍晚,他从没在杨煊面前掉过一滴眼泪,他早就不是小时候的那个汤君赫了。
值机柜台离安检处不远,他们一起走了短短的一段距离,这次谁也没主动去牵谁的手。国际通道的安检区人很少,不需要排队,到了就可以接受安检。入口处立着“送行人员止步”的标识,汤君赫自觉地停住了脚步,他知道只能送到这里了。
杨煊也停下来,转过身面对着汤君赫。机场一片亮堂,偶尔有人经过他们身旁,谁也没说话,就这样相顾无言了几秒钟。
汤君赫先开口了:“如果那天你说的是真的,那我说的也是真的。”
杨煊记得他说的话——“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以后也不会再认你这个哥哥。”他闭了闭眼睛,做了个深呼吸,然后脱下自己身上穿着的那件黑色的棉质外套,一扬手,把他们两个人都罩了进去。
刺眼的日光被过滤在外面,小小的一方空间里黑通通的,谁也看不见谁。
眼睛无法适应黑暗时,其他感官就会变得极其敏感。汤君赫感觉到杨煊离他很近,先是鼻息扑到他的脸上,随即嘴唇也凑近了,摸索着贴上他的。
他还发着烧,那两片微凉的嘴唇一触碰到他,他的眼泪就再也忍不住了,一瞬间刷的掉了下来,落在他们彼此相触的嘴唇上。
“记得那个生日愿望。”他听到杨煊用很低的声音说,再然后,放在他脑后的那只手就拿开了,脚步声渐远,杨煊真的走了。
汤君赫蹲下来,裹着那个外套无声地哭了,他捂着脸,把脆弱全捂在两只手心里,可是两只手还是太小了,兜不住他的伤心,眼泪顺着指缝渗出来,顺着他的手腕和下巴掉下来,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全都洇进了黑色的布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