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曾听雨与听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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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确，人生中总有那么几个时刻，会听到曼妙无比的声音，令你终生难以忘怀和释然。

    在22岁之前的我，总是风风火火地读书，虽然耳中不乏好听的声音，可是充耳不闻，似乎都与自己无关。那时的我，更加偏爱于用眼睛去贪婪地看，去攫取有形的文字背后所蕴涵的玄而又玄的理性和逻辑。

    毕业实习地点是在杭州，住在老浙江大学（现在的玉泉校区）。那时，已经获知毕业后只能回家乡工作，心里由于不能接受89年特定原因，对我们这批学生的特殊安排，那郁郁寡欢的心，几乎自闭于声色犬马的大千世界了。

    一天傍晚，百无聊赖之极，散步到西湖边。什么姹紫嫣红的美景，包括花港观鱼、柳浪闻莺、苏堤春晓、雷峰夕照的人间天堂之胜境啊，全部都排斥在我的视野与听觉之外。只是茫然地走着，排遣着自己，甚至想一直走下去，直到天之涯、海之角

    来杭州之前的上海，我也曾经这样漫无目的地走，在冬季没有回家的寒假，在冬雨里，从外滩到福州路到延安路，再到南京路。突然下起的雨，鬼魅一般纠缠着没有带雨伞的自己，由最初的厌恶懊恼到后来的信马由缰，任凭寒冷的那场冬雨浸湿自己所有的遮掩，无惧无忧地接受雨的洗礼。

    可是，那天的西湖没有雨，只有漫天穷碧的荷叶，让如织的游人从四面八方赶集似的来了又去，把白居易与苏东坡诗词里描摹的曼妙西湖与田田荷叶拷贝一份带回去。

    游客与我，或比肩而行，或擦肩而过。萍水相逢和不期而遇之后，他们眼里最大限度地装满了色彩的幻象，充斥于耳畔的是那不绝如缕的人声鼎沸之音浪，然后在幽梦里或者开怀或者独泣。

    不知道走了多久，恍惚之间，只看到西湖边芸芸众生如潮水般落去，只听见喧闹的人声如疾风骤雨般来的急去得快。我才觉得双脚已经近乎麻木，与心里的孤寂与阴郁可以通过脉息此起彼伏和呼应交感了。

    于是，我就把干枯的身心，放置在孤山下的平湖秋月景点的坐椅上。此时，月牙儿已不知何时升于天庭，整个西湖仿佛成为我独享的一方洞天了。

    月色下，弥散着水浸过的空朦，水气形成的雾霭与月光交融在一起，穿越不透的目光就蛰居在随意停留的某处。垂柳俏皮地把身姿探向湖面，仿佛入浴前的贵妃，用纤细的素手，试着西湖的氤氲。荷叶飘摇在平整如茵的湖面，荷花在母亲般的西湖水摇曳里沉酣，仿佛在说“我欲幽眠君且去”可是，我却象怜香惜玉的男子般，把所有的孤寂、落寞和惆怅尽数播洒在湖水里，与荷花的窃窃私语把我游子几乎寸断的肝肠一一柔化接续

    就在这样特定的心境下，我怔怔地在荷叶飘香的西湖独自驻守了一夜“小我”的一怀心瓣依稀化做了醉荷，喃喃自语般绽放在我心底最不可触摸的地方。

    那年听雨与听荷之后，我十多年来辗转在最寒冷的北方，对熨贴和抚慰我心灵的西湖，我总是戚戚然地依依畅想和次次梦回。

    终于，我又真正来到自己心仪的地方，可以无论是晴是雨，是晨是昏，随时可以去湖边散步，用脚步丈量和倾诉如荷似雨的心事。

    “留得残荷听雨声”我虽已近不惑，但是，胸孕“春雨润物”之情衷，心系“残荷高洁”之幽怀，唯求终老于梦幻般的人间天堂。

    春雨临屏于2006-5-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