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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望那份俸禄,可是杨仁谦如果只是白身,这婚姻上就要大打折扣了。
杨眉得了杨清玉的眼色,虽然心里不愿,可到底不敢违逆了嫡姐的意思,上前小声道,“那花样还是从安国公府里传出来的,我们也是才学会呢!”
因为有上一代的恩怨在,杨骄跟西府的这对姐妹没有多少交情,平素见面虽然杨清玉对她挺友善,杨骄却没有给过她好脸色,“是吗,那太好了,我家五婶儿跟二嫂都擅长这个,你们快拿出来叫她们看看。”
长房次子杨仁桂的妻子兰氏是杨家孙媳辈里女红最好的,听杨眉说有了新样子,也来了兴趣,扶了丫鬟过来道,“有新花式啦?快给我看看。”
二嫂接了话头,杨骄便不动声色的踅到郭氏跟莫氏身边,果然听到莫氏又在说表姐郭雯,杨骄听到莫氏又将话题拐到了自己孙子杨仁谦身上,赞他勤学好读的时候,嘻嘻笑道,“大祖母,堂哥今年是怎么回事?听说身子又不好了?堂哥这身子还真是,唉,我听着都惋惜呢,原本想着明年堂哥能跟我六叔一道考个举子回来呢。”
郭氏的六子杨华耀只比莫氏的孙子杨仁谦大三岁,可杨华耀十四岁上已经中了秀才,比杨骄的父亲杨华哲当年还早,着实叫家里人惊喜了一把,虽然之后便将四书五经扔到一旁醉心诗画,对科举出仕没有多少兴趣,可毕竟有一个秀才的功名在身上了,何况杨华耀天资过人,杨家上下相信只要他愿意,还是可以捧个举人进士回来的。
听杨骄拿杨华耀来比杨仁谦,莫氏脸上的笑容僵了僵,叹道,“谦哥儿今年是准备好了要下场呢,他先生也说火候够了,只可惜临了临了,晚上熬夜冒了风。”
西府的杨仁谦如今已经十五了,自小被莫氏捧在手里的长大,又重金请了名儒在家里单独教导,可是到现在连个秀才的功名都没有,原本科举就如鲤鱼跃龙门不是人人能成的,杨仁谦便是三十没中也算不得什么,但有杨华耀比着,要强的莫氏心里怎么能舒畅得了,“其实对咱们这样的人家儿来说,有没有功名又有什么差别?阖京城谁能敢欺负了咱们去?我啊,只想着仁谦能得一房好媳妇,和和乐乐的过日子就成。”
郭氏不动声色的看了孙女一眼,莫氏跟她绕了这么半天,她当然听出来话中的意思了,西府虽然没有了爵位,可是家资却比东府丰厚许多,莫氏看上郭家的女儿,不过是变相想叫孙子将来能得到东府的照抚,以后连求都不用来求,为着自己的侄孙女儿,自己不管都是不行的。
可换个角度来看这件事,杨仁谦一表人才,脾性也不错,郭家的女儿配杨仁谦也算登对,郭氏确实有些心动,“嫂子说的是,咱们这样的人家儿功名确实不算什么,身子骨才是最重要的,我看谦哥儿啊什么都好,就是太像华伟了。”
娶了郭家的女儿,恩荫的事莫氏不提她也会叫儿子想办法,连杨仁谦的身子都有人帮着调理了,莫氏算盘打的精,郭氏也将话挑的明。
☆、第16章十六姐妹
莫氏被郭氏拿话刺的老脸一红,下意识就想回敬回去,却被小莫氏抢先一步道,“婶娘说的是,仁谦那个性子太软和了,真得了功名出去做官还不被人给吃了,妾身也不求别的,只求他平平安安的做个富家翁,莫要像您大侄子那样成天药不离口。”
小莫氏没想到婆婆绕过为儿子求恩荫的事直接开口为杨仁谦求了郭家的女儿,婆婆连这种事都不跟她商量的行为叫小莫氏心里不喜,可是郭家的女儿倒真是儿子的良配,起码儿子的身体跟将来的子嗣都不用她再发愁了,这些跟一个没几两银子的闲职比起来更能吸引小莫氏,因此她又加了一句道,“咱们两府到底是一个祖父的至亲,谦儿不论什么时候可都是侯府的亲侄子,侯爷跟五弟还能不管他不成?”
小莫氏的话虽然无耻了些,可郭氏跟王氏却不得不承认她说的是一番道理,不论西府做的多绝,只要自己的子孙还要在官场里混,就不能不管西府的一家人,如果是这样,倒不如将自己的侄孙女儿嫁过去,到时候扶植起来也甘心些,而且杨仁谦那孩子还是不错的,虽然读书不怎么样,可却是个好性子孩子,而且西府坐拥大笔的家业,郭雯以后的日子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杨清玉也在关注着莫氏这边的动静,哥哥若是能娶到郭雯娘还真是桩好事,但她也敏锐的觉察到了杨骄对她们的不喜,此刻见杨骄又要开口,忙抢先一步拉了杨骄笑道,“妹妹听说了没,江南的彩音班儿进京了,祖母准备请到家里来唱几天堂会呢,妹妹到时候可一定要来,姐姐那里得了一只会唱曲儿的八哥儿,好笑着呢。”
“是啊,三妹妹,到时候你可一定要来,”似乎是对彩音班的戏文很向往,杨眉忍不住开口道。
三妹妹?杨骄看了杨眉一眼,东西府根本不一起排序的,她杨骄是侯府的大姑娘,为什么要流落在杨清玉杨眉后头做什么“三妹妹”?“我跟承恩伯府的卉娘还有宁武侯府的婧娘商量好了要到乡下庄子上去玩几天,不知道堂祖母请客是在哪天?我还真想去呢,要说我都长这么大了,居然还没有到你们那边儿去过呢,哎,清玉姐姐,你们府上是不是轻易不宴客啊,我都没听人说起过,到时候你还准备请哪府的小姐?要是跟我不好的,我可不去了!”
这一世杨骄也告诫过自己,再不能像前世那样随心所欲不将她人的脸面跟感受放在眼里,可这不代表她会一味软弱任人算计,尤其是西府这一家人,当年杨家落难跟他们有脱不开的关系,自己怎么可能再跟他们讲什么亲情?杨清玉跟杨眉她也就在每年祭祖的时候见上一回,不过就是些面子情,两人心性如何杨骄不知道,也不打算知道,左右这一世,她断然不会再叫西府将东府利用完之后再插上一刀了。
“原来骄娘跟旁人说好的,”杨清玉听到杨骄拿这些勋贵豪门家的女儿来刺她,心中无限委屈,若不是郭氏容不下她们西府这些无用之人,早早分了家,不然自己好歹也算是侯府长房的嫡女,什么崔家姜家,自己也是可以来往的,“我成天在家里跟着嬷嬷学规矩,哪里像妹妹交游广阔,不过就是几个相熟的闺友,妹妹不认识的。”
祖母看上了郭家的姑娘,若是两家想议亲,能请郭家人到府里来坐坐是再好不过了,想到兄长有算康健的身子,杨清玉觉得就算是郭家门楣低一些,只要郭雯能照顾好兄长,她也愿意好好敬重这个嫂子,“刚才我听两位祖母在说你家表姐,不如妹妹到时候将她一并请来,人多咱们也热闹一些。”
“这个啊,得我有空过去才能下帖子问问表姐愿不愿意出来,等定下了再跟清玉姐姐说”杨骄一副完全没将西府的堂会放在心上的样子,甚至连她会不会去都没有给杨清玉准话儿,反正有所图的又不是她,“其实我实在听不来江南的戏文唱的是什么,戏文没一句听清楚的。”
看着杨骄懒洋洋漫不经心的样子,杨清玉忍不住暗咬米分唇,她们本是一样的人,甚至论穿戴轮才艺品性杨骄根本不能跟自己比,可就因为她是侯府的姑娘,而自己的父亲不过恩荫了个奉国中尉,两人就别如云泥,“原来妹妹不喜欢听戏,我竟是才知道,不过二祖母好像很喜欢听。”
你们请得动祖母也未必能请得到郭雯,杨骄不以为然的看向湖面,“六叔前些日子叫人造艘画舫,正泊在湖边呢,清玉姐姐可想到湖中一游?”
杨眉年纪小有些沉不住气,一早对杨骄拿乔不肯痛快应了杨清玉的邀请生气,现在又听杨骄显摆家里造了画舫就更气了,听到杨骄叫她们同去游湖,杨眉直接退到嫡母小莫氏身边,表示不愿去。
那边郭氏听到杨骄说要游湖,自然不会违了孙女儿的心意,直接吩咐了下人开船,两府的女人们都移步到画舫上去,品茶赏景,杨眉再不愿意也不得不跟着嫡母一同上了画舫,心里却觉得又被杨骄压了一头,她赏了会儿湖面的景致掩口道,“如此美景,若是能请家里的小戏隔水清唱,才算有趣味儿-”
“眉儿妹妹懂的真多,可惜我大伯他们忙于公务无暇玩乐,府里并没有养小戏,倒不能叫妹妹尽兴了,”杨骄是东府唯一的姑娘,再不喜欢这两位,她也不得不陪着。
杨眉仿佛听了个极好笑的笑话,失声道,“大伯不是在兵部没有什么正经差事么?哪里来的忙于公务之说?姐姐可莫要诓我们不懂外头的事情,”养不起就养不起,拿忙说事,真以为自己不知道东府的底子?
“原来眉儿妹妹还懂外长辈外头的事?”郭氏是个嘴硬心软的人,再大的仇只要对方一服软她就会宽容几分,杨骄前世也是这样,可这一次,她再不会犯同样的错误,有些人一开始就叫她死了心才好,“我大伯是兵部侍郎,兼任会同馆总提领,掌大晋驿传事务,怎么在堂妹眼里竟然成了闲人一个?不知是西府哪位长辈是这么教导堂妹的?”
☆、第17章十七挑拨
十七、
画舫再大也不过是条船,各厅之间也都是用红木镂空雕花落地罩相隔,杨骄刻意加大了音量,舫里的长辈们听到话音儿都看了过来,杨眉没想到杨骄竟然这么不顾脸面,不由又羞又气又害怕,“我不懂事妹妹只管告诉我便是,何苦拿长辈做伐?是要逼死我么?!”
这才几句话就编排自己要逼死她了?这杨眉真跟她那个做妾的娘一个德性!杨骄向看过来的郭氏做了个义愤填膺的表情,转头向杨清玉笑道,“清玉姐姐可是在旁边呢,你来说说,到底是谁先拿长辈做伐来着?不过也是了,可能在眉姐姐眼里,我们两府早就分家了,我家的长辈自然跟眉堂姐无干了,拿出来说笑也是无碍的,噢,抑或眉堂姐不是在笑话我大伯没有正经差事,而是在笑我二伯三伯还有我爹其实只是领了朝廷的俸禄并未为朝廷尽职不成?”
见杨骄越说越不像,杨清玉眼泪都要下来了,“骄娘妹妹,愚姐知道眉儿说错了话,骄娘妹妹念在她年纪小不懂事的份上就饶她一回,咱们是一家子姐妹,怎么能这么咄咄逼人,”杨清玉万万没想到不过小半年没见,杨骄的气焰越发逼人了,居然连自家亲人也不放过。
杨骄点点头,“清玉姐姐教训的是,我确实是听到有人妄议至亲便失了风度,忘记了自己跟眉堂姐还是一个曾祖的姐妹,可是清玉姐姐是不是也承认眉堂姐刚才不该议论我大伯父?”
“行了,我们出来的时候也不短了,这就家去吧,”莫氏恨恨的瞪了杨眉一眼,眼风不忘在杨骄身上狠狠刮了一道,“我年纪大了,湖上的风太急,受不住。”
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庶女竟敢笑话长兴侯?东府上下哪里还能对这几位积年的冤家有好脸色?郭氏顺势扶了身这的紫燕道,“说的没错,叫船靠岸吧,我也要回去歇着了。”
“你这个丫头,就是不消停,”一下画舫不但郭氏,连王氏都说受了风不舒服,直接叫小郭氏跟何氏带了大孙媳平氏,二孙媳兰氏将西府一干人出了府门,小郭氏转身就忍不住捣着杨骄的额角斥道,“有道是一笔写不出两个‘杨’字,你们是一个曾祖,亲着呢,传出去闲话来,于你的名声有什么好处?”
“要我说四嫂你就不该说骄娘,那西府的小丫头是个什么好货色?敢跑到咱们东府里来耀武扬威,若没有人给她撑腰一个贱货生的她也敢?咱们骄娘是谁?跟她是姐妹,她也配?!”何氏人还没到明致院,声音已经传了进来。
“她五婶儿,”小郭氏不悦的皱了皱眉头,“难得今天西府老太太过来,再一肚子气走了,被人看到,又成咱们的不是了,我是怕-”
平氏做为长孙媳妇是被何氏给拉来的,不过今天杨眉的话她也不喜欢听,一个丫头生的庶女,敢笑话自己的公爹,因此何氏拉她衣袖的时候,平氏也劝道,“五婶儿说的对,西府那个二姑娘不知礼咱们不计较,可是她一个小姑娘从哪里听来的这种话?分明是上梁不正的缘故,咱们好好的一家人呆在府里,被这些人跑过来气了一场,算怎么回事呢?!”
“是啊娘,如果杨眉说的是我,我这个做妹妹的怎么也要忍上一忍的,可如果她当面讥笑大伯父跟父亲,我念什么姐妹之情不发一声,枉为杨家女儿了,”杨骄转头似在向平氏解释,“嫂子你不知道,那个杨眉分明是在笑话咱们府里养不起小戏,可为什么咱们堂堂侯府连班小戏都养不起?还不是因为那无情无义唯财是图的西府?!”
杨华峰的长子杨仁宁今年二十三岁,杨仁宁夫妻年纪比杨家老六杨华耀还要大上几岁,平氏嫁进杨府已经六七年了,平时跟着婆婆王氏一起理事,自然对两府的纷争和侯府的经济状况再清楚不过,而造成长兴侯府比一般勋贵之家的要窘迫许多的罪魁祸首正是西府莫氏,现在强占了自己家财的土匪还敢跑来耀武扬威,平氏想想也觉得心里不舒服。
“不过想想,西府我那三个堂哥,有一个成器的没有,如果没有了祖宗的家业,只怕他们都得喝西北风去,到现在,堂祖母不还得跑到咱们这边儿来,为的不就是给谦堂哥求个恩荫么?可求人有这个样子的么?哼,他们才几口人,占了那么大片的侯府,”杨骄这话是故意说给平氏听的,平家在官场上经营多年,如果想给杨仁谦使绊子,杨华峰都拦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