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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 “好的我会的。”窦晟认真点头。
谢澜在一旁止不住地笑,等那群家长走远了,他才低声道:“都押同一面,有什么可赌的。”
赵文瑛亲自来接他们考完,家里阿姨做了一桌子菜,全都是谢澜和窦晟爱吃的,谢澜一顿吃到撑,躺在床上摸着梧桐的下巴睡着了一会,睁眼天黑了。
他是被群震醒的。
-车厘子:出来不?高烤状元!我他妈竟然订到桌了!老板真够意思!
-狗子旺旺:我可以!都有谁?
-车厘子:默认本群都在,刘一璇也来,还有陈舸。
-拿铁咖啡:卧槽小船回来了,我火速赶到!
-鲱鱼:我也
谢澜懵懵登登坐起来,没多久房门就被敲响,窦晟站在门口笑问,“高考结束夜,走起吧?”
“去哪?高烤状元?”谢澜问。
窦晟笑笑,“嗯,去履行英中的传统。”
英中什么传统?
谢澜到了西门外才傻眼。
高考结束的深夜,原以为应该寂静空荡的英中西门街却挤满了学生,小摊贩们激情出摊,高烤状元的桌子支了半条街,门口不知从哪搞出来一堆破木板子,板子上绑了几条粗麻绳,麻绳上用小别针挂满便利贴。
距离考试刚刚结束四小时,谢澜震惊地发现女生们集体变身,披肩长发和大波浪各占半壁江山,眼影口红连衣裙全都比划上了。男生们人手把着啤酒瓶,叮叮当当地称兄道弟。
“这是怎么回事?”谢澜震惊,“英中的妖魔鬼怪镇压符被人撕了?”
窦晟一下子乐出声,“可以啊,现在讽刺手法很熟练。”
谢澜冷笑,“呵呵。”
讽刺手法很熟练,依旧写不好一篇高考作文。
就尼玛太离谱了。
车子明突然从屋里探出脑袋,“这儿呢!就差你俩了!”
窦晟惊艳地挑了下眉,“可以啊,竟然订到屋里的桌子,有风扇吹。”
他们从人堆里穿过去,踏进高烤状元窄窄的小屋。
两大桌,另一桌不认识,认识的这一桌已经坐满了。
除了车子明刚才提到的那些人之外,董水晶也在,就坐在陈舸旁边。刘一璇挨着董水晶坐,旁边是于扉,空一个估计是车子明,然后是王苟和戴佑。
戴佑右手边给窦晟谢澜留了位置,谢澜过去挨着他坐下了,窦晟坐下刚好挨上陈舸。
他是很久以来第一次和陈舸见面,没多寒暄,只随便问了句,“怎么样啊?”
“还行,没大意外。”陈舸随手递了两罐冰啤酒过来,放在他和谢澜面前,冲谢澜笑笑,“我还和谢澜一个考场,第一场考完想跟他说两句话,看他一脸迷茫,没好意思过去。”
“啊。”谢澜想到自己那倒霉作文,当场萎了,“别提了。”
“不提。”窦晟笑着搓了搓他的手。
陈舸看见他们的亲密举动,表情很自然,一旁董水晶和刘一璇也早就见怪不怪。
董水晶今天穿了条浅蓝色的露肩纱裙,装饰袖缀在手臂上,几个月前简短的头发已经长长到肩下,温温柔柔。
“你吃什么?”陈舸侧头问她,“软骨吃吗?”
她点了下头,“不辣的。”
陈舸于是起身在乱七八糟的一堆烤串里找了两串不辣的软骨出来,随手抽纸巾把签子上沾着的油和孜然粉擦了,递给她。
刘一璇在一旁啧了一声,“这儿还一个女的呢。”
于扉从桌上支楞了起来,“我来。”
一桌子人哄笑,车子明一巴掌拍在于扉肩膀上,“你他妈能不能不要崩人设?”
“草,滚。”于扉把他的手扒拉开,“你有完没完?”
大家都在笑,谢澜意识到自己也在跟着一起笑的时候,已经不知道傻笑了多久了。
高考完,所有人都忌讳聊考试,但这桌子上的人却心态很平和。
窦晟再次漫不经心地说出了估计自己能拿理科状元的狂言,其他人都纷纷表示正常发挥,董水晶英语听力差了点,但手上捏着数竞和自招两所学校的加分无所畏惧。
一圈人问完了,戴佑看向陈舸,“你现在追到什么程度了?正常发挥是什么水平?”
陈舸正低头吃肉,闻言抬起眼皮扫了他一眼,“就是以前的程度。”
屋里明明那么吵闹,桌上却不约而同地安静了数秒。
窦晟是反应最淡定的一个,“七百能上么?”
“能。”陈舸点了下头,“七百,七百一,我估计差不多这个段吧。”
他话音刚落,就被车子明一拳头捶在肩上,车子明酒瓶子往桌上一杵,“小船,牛逼啊!”
陈舸嗯了声,把嘴里的东西嚼完咽下去才道:“我后边去那学校不太行,尖子班老师也就那样,高三下学期都靠豆子给我喂题喂资料,勉强撑过来了。”
车子明震惊看向窦晟,“你还给他喂题呢?”
“付费知识。”窦晟随口道:“他押了两趟活在谢澜这。之后谢澜要去录几个外景,他手稳,到时候给我们扛镜头去。”
“请问工钱?”
“就按行业价,打八折。”窦晟瞅他一眼,“你有兴趣?”
车子明连忙摆手,“没没没,我就是关心一下,你这家伙给好兄弟发点资料还要黑人两折工钱,忒不地道了。”
陈舸笑道:“可我感觉很赚啊。豆子一张一张拍照发我的,手机相册都爆了。”
一桌子立刻笑翻,话题很快转移到吐槽魔鬼老师们上去了。
谢澜没跟着起哄,只是看了陈舸好几次。
陈舸跟以前一点都不一样了,很开朗,还很坦然。他明明没见过这样的陈舸,但却总觉得有种淡淡的熟悉感。
如果真要是,或许是跟窦晟有点像。
七男两女,烧烤加酒点了一千多块钱的,谢澜晚饭还没消化完,又被大家哄着灌了一肚子啤酒和烤串,又醉又撑,头晕得不像话,看外头夜色下那些哄闹的人群都是转的。
他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自己就把下巴搁在了窦晟肩膀上。搁在男朋友肩膀上后视线平稳了很多,不那么晕,也不转了,索性就一直搁着。
高考后大家有说不完的话,聊人生聊理想,聊数学和物理的那几道难题,聊选专业,聊游戏,董水晶和刘一璇甚至开始聊美甲和美发。
王苟明天就要回老家了,这个人生中最漫长和无忧无虑的高考暑假,他要回去帮着家里多干一干活,再想办法赚几个生活费。陈舸家的所谓“债主”据说前两个月因为其他案情被抓了,人家惹上的事情比他想象中复杂得多,他只知道那些莫须有的债务没了,打算在H市重新买个小一点的房子,他妈妈还是想在熟悉的地方生活。
车子明不必说,暑假就是陪老爸进货,陪奶奶,中途还要抓戴佑于扉出去玩两趟,大家也都说要一起。
几个人一会功夫就定下来好几个想去的地方,戴佑连旅行线路都规划好了,问到窦晟,窦晟却拒绝得很干脆。
“不去,没空。”窦晟剥开一个花生,里面两颗,自己一颗,另一颗递到肩膀上喂给谢澜。
“我排了这么长的视频list,都是欠债。”他伸手在空中比划了一张A4纸的大小,叹气,“不能再鸽了,再鸽下去我今年的百大不保。”
车子明干瞪眼,“合着你还要蝉联啊?”
“人没梦想怎么行。”窦晟打了个哈欠,抬手轻轻拍了拍肩上谢澜的头,“你要和他们去旅行吗?”
谢澜从酒醉中挣脱出来片刻,摇头。
“我也攒了好多视频。”他说,“少时2快播了,有宣发活动,裴青那边后续还有个合作要谈。”
而且T大数院那边要求国家队选手提前“返”校。
总之很忙,没心情游山玩水的样子。
谢澜脑子里有些混,但被屋里咔咔作响的风扇和外面的晚风夹着一吹,又觉得很通透。
外头那些人堆里,有人还穿着英中的校服。平时上学没几个人穿,这会却把压箱底的给掏出来了。
今年的梧桐开花开得很盛,那些人支着桌子在梧桐树下,风把花叶卷下来掉在桌上,又被大家随手摆弄来去。
晚风很香。
他下巴抵着窦晟的肩膀,磨了磨,深吸一口气。
窦晟侧头过来温柔道:“困了?”
“没。”谢澜收回视线,目光又落在那些层层叠叠的许愿板上,嘀咕道:“那到底是什么传统?”
“好像是从上上届开始,这家店老板会在高考结束那几天晚上摆出这些板子,让考生许愿写想去的学校或者想考的分数,据说还挺灵的。”窦晟说着扭头问他们,“你们写吗?”
大家立刻纷纷起身,“写吧。”
他们一个接一个地过去写,写完了也不回来坐,站在店门边吹风放空。
外头有全科A的老熟人招呼陈舸,陈舸就过去聊天了,那群家伙又跟在陈舸后边去偷听八卦。
这一桌人就又只剩下谢澜和窦晟。
谢澜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外面那些人群,许久才轻轻拍了一下窦晟的肩膀。
“我们也去写,写完回家。”
窦晟轻轻攥住他的手指,亲了一口。
“嗯。”
……
……
高考那两天,很长。
考场上,考场下,仿佛两个世界,两场盛大的慢电影。
往后岁月,谢澜渐渐地忘记了他的高考作文,忘记了很多考试细节,甚至忘记了自己的高考分数,和绝大多数朋友们的分数。
但他记得那天晚上的那种感觉,清醒和醺然之间,他搭着窦晟的肩膀,和他一起吹着晚风,听着朋友们在不远处吹水,一笔一划地写下了愿望。
那张板上其他的愿望都是彩色的便利贴。
比如董水晶写在天蓝色便利贴上的“F大”,比如她旁边那张相同颜色、匿名画着一艘小船的,写着“一起”。
再比如刘一璇那天没有许愿高考,她许的愿是“今年粉丝数50W”,写在粉红色的一张纸上。
还有他和窦晟的。
他们没有撕便利贴,而是随手摘了两片梧桐叶,小字写在叶子上,被晚风吹着轻轻地飘。
他写的是:“豆子要拿省理科状元。”
而不久后真的揭晓了省理科状元的窦晟本人,在那一刻写的却是——“去谢澜去的学校,再随便读个有意思的专业。一起毕业,一起赚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