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除夕宫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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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宫门处，定远王府的老太君因有先帝给予的特权，坐着宫中为她备的轿子，先行前往永寿宫拜见太后，而黎川带着黎明前往前朝，李婉则携黎南随官妇们入宫，因着太后喜静，所以这些个人便不去叨扰太后，“直奔”皇后的乾宁宫。今日来赴宴的都是正三品及以上官员的亲眷及嫡子女，人虽不多，但也热闹的很。

    黎南紧紧跟着李婉，一路上不停的打量她视野范围内的东西，腰带、佩玉、香囊、手帕，费好些力也看不到其他的，毕竟是个小孩子罢了。好容易走到宫中，皇后安排自己的贴身丫鬟带了这些官妇们去御花园转转，赏那奇特法子培育出的花。

    又叫了几人到她殿里坐坐，李婉当然在这名单上，这叫黎南失望了许久，她其实想去看看冬日载出的花，听说品种颇多。但无奈只能随李婉进了殿，殿内还端坐着几个贵妇人，一人身着墨绿冬装，只是那颜色叫黎南很不舒服，再抬头看，是个笑意盈盈的妇人，只是那笑怎么也不达眼底，这人她认得，是丞相妇人，黎南打了个寒颤，挪回目光，乖乖随着李婉行礼。

    “人人都说定远王的一双子女如谪仙一般，这才几日不见，南儿便出落的愈发水灵了。”“娘娘过奖了，托皇后娘娘的福，若不是宫中挂念，也难有什么造化”“婉儿，我们本是一家人，何苦谦虚啊”皇后笑笑，这些贵妇人们也开始搭上了话，“听咱们说话估摸着会让这些小丫头们烦闷，不如让梅香带着南儿到偏殿去吧，尚书和丞相家的女儿也在，本宫记着她们年龄相仿，应该是能做个伴的”“劳烦娘娘用心了”李婉微笑着对黎南点点头，黎南大方地行礼告退，梅香引她到了偏殿，只见几个女孩子正攒成不同的小团体讲话。

    梅香告退，黎南留在原地进退两难，她看到这种场面便觉心烦，尤其不愿看到丞相的次女白玉，只觉她们比桂姑姑还能唠叨，阴阳怪气地使人下不来台。哎，真是无趣。黎南心烦无比，却又不好拂了皇后娘娘的面子，当然了，虽然自己该叫她婶婶，但也从未有过如此亲密的距离，黎南还在胡思乱想着，丫鬟婆子们也不能跟上来，她也乐得清静，本想独自去看看殿内的那株红珊瑚，她转头，刚巧人群中最为兴奋的女子对上了她的眼睛，那女子身着浅黛色缎面裙，披同色翊领，以雪白毛领为边，内衬淡粉色衣衫，头戴白银轻羽，身材不似一般女孩窈窕，略孩子气些，但这些都没有她脸上的笑容吸引人，小黎南心想，那笑容温暖热烈，似九寒天的暖阳，似热气腾腾的牛乳茶，比香气喷喷的绣球酥还好看几分，那灿烂的笑容和明亮的双眸，让世间所有都黯然失色，她并不是绝色美人，但她的笑容有着极强的力量。

    黎南对她没什么印象，但那人却主动唤她“郡主”，原本正聊得热火朝天的女孩们听到这一声，都赶忙行礼，虽对着这五岁的小不点行礼是让她们不痛快的，但还是守了规矩，黎南叫她们起来，还不待黎南再说什么，白玉开口了“郡主是瞧不起我们吗，怎的这半天竟不与我们说说话”听这话黎南的头大了，教习嬷嬷可没教过她该怎么回答啊，看着眼前年龄相仿却一个个伶牙俐齿的贵女们，黎南心中十分无奈，“想必郡主还没有见过我吧，我爹是尚书令，我叫许冰”刚刚笑容灿烂的女子发话了，黎南笑着点点头“想必我不用再介绍了”“是啊，黎国全境应该也没有不认识郡主的人吧”白玉轻轻道，“这本郡主就不知道了，但不认识我还好，若有眼无珠，没认出白公子，那才是大事”，听了这话，周边的贵女们心中都暗自发笑，前几日丞相家的嫡长子因酒楼的新掌柜没认出自己而大发雷霆，命令手下将那人狠狠打了一顿，这叫言官听了，连夜参了丞相一本，白丞相原为左相，右相之位空缺，但因此事被贬为右相，左相之位另有其人。白玉听了这话脸色很难堪，剜了黎南一眼，转身走了出去。黎南心里叹口气，若不是她找事，谁愿意理睬这般小心眼的人。

    见状，众人纷纷散去，许冰留在原地，“郡主，臣女带你去看个好玩的东西”，黎南心里期待的不得了，“不必了，本郡主……”还不等她话说完，许冰已经拉着她的手向前跑了，黎南本想挣脱，但她的手很温暖，让这冰天雪地都退让几分，所以在鬼使神差下，黎南竟跟着她向前。当时黎南不知道的是，后来在无数个瞬间，也是那个人，那只手，给了自己温暖。

    黎南跟着许冰跑到了后花园，两人气喘吁吁，许冰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拉着黎南小心翼翼的向着假山后去，假山后有一个穿着宫装的小宫女，这背对着她们，不知在捣鼓什么，许冰伸手拍拍那人，小宫女吓得一哆嗦，转头不敢看二人“奴婢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边说边磕头，许冰忙制止她，“我们是来看小猫的，你别害怕”，地上那人泪眼朦胧，看着眼前这二人，一时也不知怎么办，“奴婢……奴婢那日陪小主来御花园游玩，无意中发现这小猫，看它们那么小，便偷偷将它们藏了起来，宫中容不得这些东西，天气又冷得厉害，奴婢心里担心，才……”“好了好了，放心吧，我们不会说出去的”许冰赶忙说道，她早已迫不及待地想看看那几只小团子了，这是前几日皇后召尚书夫人入宫，她跟着来时发现的，心里惦记了好几日。小宫女小心翼翼的退后，只见一块粗布上卧了三只小团子，净是浑身雪白，那粉粉的鼻子不知是本来的颜色还是被冻坏了，见到这可爱的小东西，二人都满心欢喜，黎南问“宫中可是有人养猫？”小宫女听了这话犹豫起来，磨磨蹭蹭好久才说“原本是纯妃娘娘养的，可是……可是前些日子……”她越说声音越小，黎南示意她蹲下来，她在二人耳边轻轻说“前些日子被皇上身边的道士下令打死了”，说完像是受了什么惊吓，赶忙告辞跑远了，二人交换眼神，谁都没有开口，“可是，若我们不管，它们可就饿死了”许冰看着沉默的黎南，“我有个法子”黎南眼前一亮，二人耳语了好久。

    “何人”“定远王府郡主的教习姑姑，郡主的大氅不小心弄污了，差我去车上换备用的来”“快去快回”一个女人捧着黎南昨夜试的白毛大氅快步走了出去，不久又返回宫中，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