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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去荆湖平乱的。”
慧锦道:“他是谁啊?怎么就拜你为军师了。”
刘文心道:“他叫王猛,现在是益王的副手,等平定了荆湖匪盗,十有八九就是荆襄团练使了。”
颜如心道:“听说荆湖匪盗很猖獗,前边那个郑将军来剿匪,可没起到一点功效,匪盗还越来越多。”
刘文心道:“这次不一样,等会儿他们会拿这个钱景明开刀,杀鸡儆猴,为荆湖剿匪树立威严。”
颜如心道:“二舅不是说这个钱景明很好吗?干吗要拿他开刀?”
刘文心道:“这人是沽名钓誉,坏到了骨子里。”
颜如心道:“怎么是坏人啊,你说说。”
刘文心看了看如心,看了看慧锦,小声道:“世人说他有德,他诱骗过一个寡妇,摧残过一个少女,后来又娶了两房太太,全是青楼头牌。世人说他有才,可不知他的官是卖来的。为官这么些年,除了帮朝廷收点税银,顺便捞点好处,什么好事都没做过。前些天匪盗攻打澧州,杀人抢掠,他还在这儿帮他人祝寿,为自己娶妻。不拿他开刀,天理何在。”
如心听过,小声道:“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刘文心道:“其实早就有人将他查了出来,只因他是太子一党,太子权倾朝野,没敢动他。”
慧锦听过,流出眼泪,原来父亲一直想将她嫁给这样的一个人。还好自己早早地有了心上人,还能来个贵在坚持,不是找谁说理去。想到这里,小声道:“你刚才说的那个王猛,他来了吗?”
刘文心帮慧锦抹干眼泪,小声道:“来了,就在外边,等着那郡守去调兵,好将他一起拿下。”
慧锦道:“他们可是太子与二皇子的红人,你们斗的赢吗?”
刘文心道:“他们虽然年轻,却遇事果敢,思路清晰,不像蛮干之人,应该斗的赢。”
慧锦听完,小声道:“你今天会带我走吗?”
刘文心道:“等忙完这些事情,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好吗?”
慧锦听到这里,很是高兴,心儿和暖,微笑道:“好。”
刚等慧锦把心儿乐了一下,一阵忙乱的马蹄声从远处传来,极为疯狂,好似能将此地踏平。
听过马蹄声,刘文心对着慧锦道:“要不你们先进去吧,等办完事,我叫云峰去唤你们。”
慧锦听过,起得身来,拉着如心就往后院走去。
谁知如心微笑道:“姐姐,你先进去吧,我想看看他们。”
慧锦一听,停下脚步,回过头来看着刘文心,柔情满眼,拉着如心走到一偏僻处,安安静静地观望起来。
刘文心看了看她俩,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就随着她们去了。
马蹄声没了,瞬间冲进来一队五六十人的官军,先前走出去的那个男子带着队。众人一看,都缩了开去,找了个地方隐藏好自己,生怕被当成‘刁民’给抓了去。随着众人散开,一片极大的场地空了出来,唯独留下白谷跟他的五个兄弟,还有地上的钱景明跟他的两个下手。
看到兵丁将白谷六人包围住,先前那个长者离开凳子,站起身来,堆满笑容,迈着轻盈的步子向白谷走了过来,张着小口道:“小子,好生狂妄啊!你不知道这里是襄阳吗。”
白谷向他看了一眼,冷冷一声:“你是什么人?敢在这儿说话。”
那长者一听,眉飞色舞起来,粗着声儿道:“本人乃襄阳郡守,刁光斗。”生怕旁人听不见,感觉不到他的存在。
白谷向刁光斗看了看,笑了笑,声音加大了点道:“哦,刁光斗,郡守大人。你到这里干什么来着?”
刁光斗笑道:“徐员外是我旧友,我帮他庆祝生辰来着,你不会看不出来吧。”
白谷吼道:“他有何功德,要一个郡守为一个草民庆祝生辰,你把朝廷威严放于何地。”
徐员外一听,冷风袭体,适感微寒,往后退却几步。
刁光斗一听,一个微笑,半个哈哈,一声令来:“黄宗何在,还不将人拿下,等待什么。”
那个带队的官军黄宗一听,一声令下:“来人啊,拿下。”
“是。”声音落地,向白谷六人走过来十几个兵丁,拔出钢刀,对着白谷六人一阵手脚,尽其拿下。
刁光斗走了过来,对着白谷就是两脚踢其胸前,开颜道:“带走,不长眼的东西,殴打朝廷官员,罪加一等。”
“诺!”士兵一声叫喊,押着六人就向府门走去。
士兵们还未走出两步,一匹黄马驮着一位身穿金黄铠甲的青年走了进来,后边跟着一匹白马,两列白甲将士。
黑马停住三蹄,白马走上前来,马上的王猛一身青色铠甲,腰间挂着一把黑刀,刀柄上的两颗蓝宝石将刁光斗照得两腿发软。王猛下得马来,向押着白谷的两名士兵瞪了一眼,大声道:“还不走开,等着我请你们吃饭啊。”
士兵见王猛如此嚣张,极为难受,见着王猛那一身派头,还是将眼光向黄宗望了去,随着黄宗一个摆手,好不情愿地散了开去。
王猛见士兵走开,拍了拍白谷胸前的灰尘,将眼光向刁光斗投射过去,吓得刁光斗寒颤不已,胡须飘动,后退两步。
王猛见之,一个欢笑,走上前去,对着刁光斗就是一脚。
刁光斗一个没站稳,跪倒在地,刚想站起,王猛大声道:“九皇子益王殿下在此,还不拜迎。”
众人一听,向黑马上的金甲少年一望,腿脚一软,跪拜在地,大声呼喊:“拜见益王千岁。”
益王下得马来,走到黄宗跟前,将他扶起,又走到徐员外跟前,将他扶起,对着众人道:“都起来吧。”
众人听过,欢欢站起,脸上打满笑容。
徐员外慌忙叫人搬来一把大椅子,迈着艰难的步子,抖着身子,将益王扶着坐下,然后站到一边,接过一杯茶水,递给益王。益王接住,很有礼貌的喝了一小口,递给徐员外,员外接着,极为高兴。
益王向钱景明看了一眼,满不在乎道:“哪个是钱景明啊?”
钱景明一听,抖动着双腿走了过来,俯身行礼道:“益王殿下,小人便是。”
益王道:“昨天听说匪盗侵扰澧州县城,你怎么在这里啊?在这里有事吗?”
钱景明哑口无言,将双腿斗动得极为厉害,就差点要将身子扔到地上。
看见钱景明无话可说,益王就向王猛看了一眼,王猛会意,对着刁光斗道:“刁大人,你刚才是不是要保下这位钱大人啊?他是你什么人?”
刁光斗一听,走上前来,小声道:“回益王殿下,他是我的门生,不知他犯了什么事?”
王猛一听,笑了笑,就是一脚踢了过去,刁光斗跪倒在地。王猛再将眼光往钱景明身上一落,钱景明两腿一软,拜倒在地,哆嗦不停。王猛见之,向着众人看了看,大声道,“父老乡亲们,你们是不是听说钱景明是个才子,还特别有孝心。”
众人一听,都点头称是。
王猛向众人笑了笑,走开几步,大声道:“乡亲们,有一寡妇叫黄秀珍的,生的那个好,没话说。这个钱景明大才子看上了她,使用计谋跟手段诱骗她,将人弄到手后,把玩了几个月,却将人卖到了妓院。你们知道为什么吗?”
众人一听,摇了摇头,其中走出一个小伙来,很是气闷道:“那是为什么啊?”
王猛走了半圈,回过头来,大声道:“钱大才子曾许下诺言,只要那寡妇随了他的愿,将身子给他,他就娶她做正房。你们说,他该不该娶那寡妇啊?”
众人回道:“该,怎么能失信于人呢,特别是这么苦命的女人。”
王猛道:“不错,是该,不是那寡妇不就白让他糟蹋了。可这钱大才子是个明白人啊,他想当官,怎么能娶一个没有一点靠山与背景的女人为正妻呢,何况还是个克死丈夫的寡妇。他想出了一个好法子,将这寡妇卖到妓院,既省了麻烦,还能进账一笔银子。你们猜那寡妇后来怎么样了?”
众人道:“我们那里会知道,见都没见过。”
王猛道:“死了,她不忍受辱,托人帮她买了一根白绫,把自己活活地吊死了。你们知道她死了后,谁还跟着去了吗?”
众人一片寂然,摇着头,凄苦道:“谁啊?”
王猛道:“就是这钱大孝子的母亲。那老人家得知此事后,觉得对不起那个刚烈的女人,在自咎中郁郁而终。你们说,这是不是报应啊?”
众人听过,极为郁闷,大声道:“这怎么能算呢,要是报应,也该报应在这个禽兽身上。”众人将手指向了钱景明。
王猛道:“对啊!这要是算报应,那这位钱大才子就会变成一个好人了。可惜了,这不算报应,这钱大才子还是跟以前一样,兴致满怀地活在那欲念纷飞的道德里。有一回他跟管家下乡收租,一位漂亮的村姑被他发现了,他高兴啊,几天几夜都没睡好。你们说,这爱美之心,人人都有,对还是不对。”
几个穿着光鲜的男子走了出来,齐声道:“对啊,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王猛用眼睛将他们扫射了一遍,粗着声儿道:“可这钱公子跟你们不一样,他得知那姑娘有了心上人,就想了一个好办法。不直接去引诱那姑娘,怕事儿不成,坏了自己的名声,改为引诱那姑娘的爹去了。怎么引诱的呢,先让他的一个手下跟那老农交个朋友,再让他那手下带着那老农去赌。买通庄家,先让老农每次都赢一点,连赢几次。那老农那会想那么多,总以为自己手气好,慢慢地爱上了这玩意儿。好,他的计谋初见成效,是时候让老农一次性输个够了。老农输了,不服输啊,就向他的手下借钱。他手下也是人精,半推半就的将钱借给老农。很快,那老农钱越输越多,越输越快,输到只能卖掉女儿才能还债时,那个借钱给他的人说没有钱了,叫停了。老农回到家里,觉都没睡好,第二天一大早就等来了要债人。老农拿什么还啊,在无助中随了这位才子的心愿,逼着女儿答应这门婚事。那姑娘是有心上人的,死活不愿意。可这钱大才子何等聪敏,对着老农道,你寻死去啊。老农一听,有道理,于是天天寻死觅活起来。女儿的那个心啊,就是软,为了亲情便牺牲了爱情,嫁给了这钱大才子。”王猛停了下来,向众人看了看,大声道,“你们说,这钱景明是不是很聪明啊?”
众人一听,一起将鄙视的眼光投了过去,苦着声儿道:“此人心术不正,何谈‘聪明’二字,后来怎么样了?”
王猛听过,苦笑一声,走到钱景明身边,小声道:“你说你得到了人家的身子,你就好好待她吧。”说完就是一脚踢在钱景明的肩膀上,钱景明仰翻在地,爬了起来,王猛好生气恼,接着又是一脚踢在钱景明的脑门上,钱景明仰翻在地,再也不敢爬起,看得好些个正义的人士难过起来。王猛见钱景明再也不敢动弹,接着说道:“可这才子怎么会真心喜欢一个乡下姑娘呢,一两个月的新欢期一过,那姑娘就成了一个寡妇了。这个活着的男人感觉到那个乡下姑娘无品无味,嫌弃起来,看都懒得看她了,没日没夜的寄欢在青楼里。可怜的姑娘,无人看好她了,孩子难产,大夫说,保大还是保小。钱景明微微一笑,欢言道,当然是保小了,这女人我早就不想要了。可怜的女孩,在无助的眼泪中,结束了她的一生,成全了这个情意滔天的钱大才子。”说到这里,王猛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停了下来。
众人听完,一阵默哀,几个愤怒的声音跳了出来,“这人已丧尽天良了,杀了他吧!留着也是个祸害。”
王猛一听,笑了笑,大声道:“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刁大人,你想到了吗?”
站在一旁的刁光斗脸无喜色,身子抖动,寂寞无声。
王猛道:“你当然想不到了,他可是你最得意的门生,他这个官还是你帮他要来的呢。他每年从百姓那里搜刮来的不义之财都送一半给你了吧。现在荆湖的匪盗,三股有一股是你师徒俩逼出来的,你是知道的,你只是不想说。你怕说出来了,就没钱宦养好家中的八个小妾,就没钱去青楼睡头牌的软床,就没钱给上边送钱,让自己的屁股越坐越高,官威越来越大。”
对着刁光斗就是一脚,刁光斗仰翻在地,不敢爬起。
王猛接着道:“前前年的水灾赈灾款你们贪了多少,你是不是不知道啊。我来告诉你,你拿了五万两,钱景明拿了三万两,分给其他人的就不说了。饿死了三百多人,上万的灾民被逼迫成了匪盗。”说到这里,那两个不怕死的家伙终于怕死起来,身子一软,瘫坐在地。
众人一见,内心寒了起来,他们心中的大孝子跟大善人竟然是这样的好人。想到这里,众人流下泪来,为自己愿为被人蒙蔽而感到羞辱,为轻易受骗而感到惭愧,默默无声,再无壮语豪言。
王猛见着众人流泪,很是高兴,大声道:“你们说,这种人该不该杀。”
众人擦干眼泪,欢笑道:“现在就杀了吧,杀他们一千次都不为过。”他们不再想为这种人流眼泪。
王猛道:“该杀,但不是在此时,也不是在此地。”
众人道:“那在什么时候,该在那里?”
王猛道:“他们该死在澧州城墙前,用来祭奠那片用来剿匪的军旗,要让匪盗们知道,这才是他们的敌人,其他人是无辜的。”
众人一听,一阵掌声,响了个不停。
听过众人的掌声,益王站了起来,对着黄宗道:“黄将军,明日你就带上你部下的兵马,押着他们南下江陵吧。”
黄宗走了过来,向益王行过礼,大声道:“诺!”就是手一招,兵丁过来,将四人拿下,送往府衙监狱去了。
王猛见人被押走,对着众人道歉道:“由于这几个败类影响了大家吃喝,实不应该,大家接着用餐吧。”
众人一听,向益王看去,见益王一个摆手,各自找各自的位子去了,赶紧的吃喝起来。
徐员外见之,就想扶着益王过去就餐。
益王拿出诏书,走到大厅上头,对着众人道:“父老乡亲们,这是当今皇帝陛下,给刘文心跟徐璐小姐的赐婚诏书。”
大家一听,鼓起掌来,掌声不断,听得站在堂厅外的刘文心激动不已。
益王等众人掌声停下,对着旁边的徐员外道:“员外不会有意见吧。”
徐员外一听,腿脚一软,慌忙跪倒在地,双掌托起,大声说道:“草民徐任树奉诏。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益王见之,将诏书递上,走了出去。
王猛见之,一个招手,郭凯带着数人抬来聘礼,刘文心的哥哥见过徐员外,礼成。
随着益王上马,王猛唤来徐云峰,叫过刘文心,等来徐慧锦。
王猛正打算跨上马背,一阵微风吹起,几丝淡淡的清香飘入了他的鼻腔中,好生熟悉。随着风儿飘来的方向回头望去,眼睛好像被什么东西电了一下,恍惚间,有位伊人映入眼帘。她翩若惊鸿,婉若游龙,秾纤得衷,修短合度,柔情绰态,顾盼生辉。那如朝阳般新鲜的一瞥,瞬间击中了他的内心,那份压抑已久的炽热情感,瞬间飘荡出来,又快如闪电般地收缩了回去。欲去欲留,实在找不到能够相互矛盾的言语来表达此时的心绪,一切如梦如幻。王猛留住了瞬间的美好,回过头来,跨上马背,随着众人朝着悦来客栈奔去。
在滚滚的尘土后方,一双眼睛抖落着情语,恋恋不舍地欢送着一个好人儿远去,柔情似水,绵绵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