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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阳侯,你不要欺人太甚!”柳妃眼眶通红,对着彭修怒声吼道,泪盈于睫,泫然欲泣。
“欺人太甚?那也是你自取其辱,送上门来的。”彭修甩袖,反问道,“难道娘娘觉得我彭修该是那种会怜香惜玉的人吗?”
或许他不是不懂得怜香惜玉,只是不屑于自己罢了。
这几年来柳妃还是头一次感觉到这般的无力和委屈,愣愣的站在原地,好半天没有挪动一下。
彭修见她不走,便有些不耐烦的催促道:“还不走?”
柳妃用力的掐着掌心,用疼痛来叫自己更为清醒一些,然后撑着精神重新朝彭修看去,勉强说道,“侯爷,虽然现在你得皇上的赏识和重用,但是这朝堂之上位份名利高于你的重臣也是多了去了,本了去了,本宫知道你心有鸿鹄之志,若是你觉得本宫之前开出的条件不能叫你满意,你想要如何,只要你说的出来,本宫尽量想办法为你办到就是。”
已经不再是储君之位的归属问题,而是这一次会面,彭修已经挑起了她的征服欲望,就因为这个男人在她面前这般的深不可测不好捉摸,反倒叫柳妃心里添堵的同时更是不甘心的想要窥测透他心中真实的想法。
原也只是试探性的一提,不曾想她的这句话还真是勾起了彭修的一丝兴趣。
眼中有一线莫名的光影飞纵而逝,彭修弯身捡起滚落在他脚边的那个杯子,捏在指间看了看,然后才是漫不经心的说道,“或许我们应该换一个话题,那样或者我还会考虑。”
“嗯?”柳妃讶然,狐疑的看着他、
“你和殷王妃走的很近?”彭修开口,虽然用力个疑问的句式,却是完全笃定的语气。
他不是在询问揣测,而就是已经知道了这样的事实,要柳妃一句肯定的承认。
柳妃一怔,倒是不曾想到他会提及这个。
明乐和彭修似乎苦大仇深的关系她隐隐能够感觉的到,但是此刻看彭修这般神情语气,却叫她深深的迷茫。
迷茫过后,柳妃却是心头一跳,几乎是不可置信的脱口道,“侯爷你不会是对她感兴趣的吧?”
彭修垂眸摩挲着手里空杯的瓷壁,但笑不语,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柳妃死死的盯着他脸上表情,想要找出一丝明显的或者是爱或者是恨的迹象,然则左右观察之下唯一得出的结论就是——
这个男人是她完全看不透也理解不了的。
既然彭修这里分毫的迹象也不露,柳妃心里便是根据自己知道的事情飞快的综合分析。
易明乐对他可谓苦大仇深,并且还与殷王宋灏之间感情甚笃,怎么看都不可能和彭修之间牵扯上什么儿女情长之类的关系,要有关系也是恨不能将他挫骨扬灰的。
可彭修会避开国事而单就打听上了易明乐的事,这其中也绝对有猫腻。
“说起来殷王妃生的也算绝色。”柳妃试探着开口,还是拿眼角的余光片刻不离的注意着彭修脸上神情的变化,话到一半却是含冤带怒的冷哼一声道,“侯爷不是说别人碰过的女人你没兴趣吗?殷王和殷王妃成婚已有半年之久,您该不会以为他们还不曾圆房吧?”
易明乐这个死丫头,处处挟制于她也还罢了,偏生对她弃如敝履的彭修还对她有那重意思吗?
柳妃想来就更是羞愤难当,眼中颜色猩红近乎狰狞。
彭修闻言,不觉的一怔。
他只是怀疑明乐的身份,而至于她和宋灏之间的种种他却还从不曾想过,可如果他心中的疑虑成真的话——
彭修略一失神,眼中竟是有一线杀机隐现。
旁边柳妃正在气愤难当的时候,自是不会注意他眼底神色之间这一点微妙的变化,仍是高挑了眉毛不屑道:“也罢!横竖也就是个你我都各有所求的事,只要你肯帮了我,将来待到本宫大事可成之日,我保证可以叫你得偿所愿,将她送做你的枕边人,如何?”
“不如何!”彭修只觉得她这话分外刺耳,冷冰冰道,“我彭子楚想要将谁收做枕边人,不需要由别人来指手画脚,而且就凭你么——你也不配动她!”
你不配动她?
不配?
到了这时候柳妃才敢肯定——
彭修对明乐的确是有那种不为人知的想法的。
可是易明乐是殷王妃,而他平阳侯则是昌珉公主的驸马,他会对易明乐那丫头存了这样的心思便是龌龊、乱伦。
更可恨的是——
彭修居然会对她的眼中钉易明乐存了这样的心思!
柳妃一怒,不由的柳眉倒竖,怒声说道:“平阳侯,本宫已经好话说尽了,你这是敬酒不吃吗?”
彭修岂容她在自己面前这样大呼小叫的,当即就是目色一寒,沉声质问道:“娘娘,我最后奉劝你一句,在你来找我之前,难道没有事先了解好我是什么人吗?”
他的目光如有实质,柳妃看在眼里,冷不丁就打了个寒战,脱口道:“你什么意思?”
“需不需要我提醒你一句?七夕那日你所做的事情自以为天衣无缝,就真以为可以瞒得住所有人的耳目吗?”彭修款步走过去,手指捏着她的下巴,目光阴冷而幽暗的看着她的眼睛,字字冰凉,“你这自作聪明的毛病,从来就不知道收敛,易明乐那丫头能将你的伎俩一眼看穿,你真当本侯是好糊弄的?”
那一日,她以昌珉公主肚里的孩子做饵意图嫁祸明乐,当时只是看上了昌珉公主的身份和为人处事偏激又不肯吃亏的手段,只一心想着要尽快除了易明乐这个攥着她一切把柄的祸害,却是忘了——
昌珉公主肚子里的孩子亦是彭修的骨肉。
可当时彭修又不在场,更何况她这一招栽赃嫁祸除了她和明乐彼此之间心知肚明,而在外人看来,根本在道理上就讲不通的,因为所有人都以为她和明乐交好关系非同一般,又怎会想到昌珉公主小产就只是她用以设计扳倒明乐的一步棋?
平阳侯他知道了?他真的知道吗?
柳妃的心里一阵一阵的发虚,最后却是定了定神,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来,道:“侯爷在说什侯爷在说什么?本宫——本宫不明白!”
“你心里明白就好,至于嘴上知不知道——无所谓!”原以为彭修还会进一步逼问,不曾想彭修闻言不过漠然的别开视线,只就淡淡撂下一句话就松了手。
甚至于好像捏过她下巴的两个手指都嫌脏一样,就着她襟前的衣料擦了擦。
指尖所触,便是她胸前丰腴起伏之地,他却像是一点感知也没有,擦了两下手就将她远远的推开。
诚然彭修并没有用多大的力气,但柳妃还是身子一个不稳,连着往后倒跌了好几步,直直的撞在了身后的门板上。
柳妃铁青着一张脸,死死咬着下唇,神情防备而又带了一丝恐惧。
她不是不知道彭修是什么人,虽然易明乐那个丫头难缠,但是自始至终面对她那张笑眯眯的脸还不叫人觉得怎样,而彭修则是不同。
这个人的行事手段雷厉风行,上阵杀敌的时候更是视人命为草芥。
虽说他在自己面前只是一介臣子,但是如今孝宗需要仰仗他的地方太多,姑且还要顾及他几分,更遑论自己这样一个毫无身份背景的妃子。
这个时候柳妃才开始后悔自己今天本就不该来走这一趟。
“侯爷,我——”心乱如麻,柳妃还是不得不强打着精神开口。
她必须得要把那件事搪塞过去,否则如果彭修要找她算账的话,那么后果不堪设想。
“我不想再听你的废话。”彭修打断她的话,神情和语气都颇为不耐,“我不动你,只是因为暂时不想动你,你想要活的长久,日后就要记着莫要在我的眼皮子底下耍手段,明白了吗?”
柳妃死咬着嘴唇,这个时候还哪敢有一个“不”字,只就用力的点点头。
彭修冷哼一声,再懒得多看她一眼就走到旁边的窗前推开窗子往外看去。
柳妃心神不宁的转身,推开门,一步一步游魂一般缓缓的走了出去。
彭修站在窗前,目光幽远的看着山雨欲来的天空良久未动,不知道在想什么。
又过了一会儿,陈成神色慌张的从院外快步走了进来。
见他站在窗前发呆,陈成脚下步子不觉顿了一下,然后又急忙收摄心神道,“侯爷,方才府上康管家叫人来报信,说是夫人突发怪症,公主请您赶紧回府一趟。”
“突发怪症?”彭修丝丝的抽了口气,闭上眼又缓了片刻,对这个消息似乎也没多大感觉,甚至于连孙氏到底是什么病症都没有多问一句。
陈成站在院里遥遥等着他的反应,也不多言。
彭修在那窗前又兀自站了一会儿,直至天空开始飘雨才重新睁开眼。
抬起一指弹掉鼻尖上落下的一滴雨水,彭修动作干脆的合上窗子,转身取了架子上面挂着的披风往身上一披,一边大步往外走一边面无表情的吩咐道:“备马!”
**
彭修回府,已经是日暮十分。
彼时康管家已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在门口转了无数个圈。
远远的见他策马驶进巷子,康管家这才稍微安定了心神,急忙拿起放在门廊底下的雨伞撑开了迎上去,面有焦色道,“侯爷可算是回来了,公主刚还叫人过来问过,小的刚要去回话呢。”
“母亲她现在人在那哪里?”彭修翻身下马,一边径自往里走一边问道。
“在夫人自己的房里。”康管家道,想要先给彭修提醒一下孙氏的现状好让他心里早有准备,但是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平阳侯的堂堂一家主母就这么好端端的突然疯了,这话说出来有谁会信?
更何况彭修还是孙氏的亲儿子,保不准就要迁怒发火的。
好在是他不想说,彭修也压根就没打算问,只就脚下不停快步的往里走。
他脚下步子很快,康管家是一路小跑着才能跟上他的步伐,一边追着帮他撑伞一边对门房里当值的婆子道:“快去知会公主一声,就说侯爷回府了。”
彭修一路匆匆而行,直接去了孙氏那里,进门的第一眼就发现院子里都换了生面孔。
他也不管不问,直接进了孙氏的卧房。
下午的时候孙氏已经吃了柳太医开的一帖药,虽然现下还是疯疯癫癫的不认人,但情绪好歹是稳定了下来,没有再四处乱窜的吵闹伤人。
彼时一个新调来服侍她的丫头正端了一碗煎好的药在她床边,一边讨好的劝着,一边瞅机会喂她吃上一口。
孙氏缩在大床的一角,还是很畏光的模样,抱着被子挡住自己,神情瑟缩着只偶尔拿眼角的余光偷偷往外瞥,口中还是神叨叨的不住低吼,“走!走!你别过来!不是我!我没杀你的儿子!走!你走!”
“夫人,奴婢帮您看过了,这里没有旁人,这药就要凉了,您再吃一口?”小丫头端着药碗好言相劝。
孙氏闪躲着四下里扫了眼,然后做贼一样飞快的叼住调羹把药吞下去,紧跟着又缩回角落里念念有词起来。
彭修从外面进来,那小丫头听闻脚步声就急忙从床沿上起身,跪下去行礼:“侯爷!”
彭修没有理会,径自越过她去走到孙氏的床前站定。
他的身影高大挺拔,立刻就有大片的阴影打下来,将整个床帐里头的光线挡了大半。
在这样阴暗的环境下,孙氏却好像放松了不少,试探不少,试探着一点一点缓缓的拉下被子偷偷往外看,左右看了他好一会儿,却也没能辨认出他的样子,进而又扯着脖子往他身后去寻找什么,好像是生怕他后面还有谁跟着一起来了一般。
彭修在她床前站了好一会儿,一直面无表情的不置一词。
“柳太医来看过了,说夫人是失心疯,而且还很严重。”小丫头见他久久不语,只当他是伤心,于是就主动解释道,“夫人这会儿吃了药已经好多了,上午病发那会儿好一番吵闹,连公主都打了。”
“下去!”彭修由唇齿之间突然冷冷的迸射出两个字来。
那小丫头一惊,紧张之余似是没有听清,只就迟疑道,“侯爷——”
“全都滚出去!”彭修重复,一字一顿,语气只是冰冷生硬,却听不出一丝一毫愤怒或是悲伤的情绪来。
康管家要有眼色的多,忙是对屋子里跟进来的几个下人打眼色,带着众人急匆匆的退了出去。
待到他们离开,听到彭修身后房门合上的声音,一直战战兢兢的孙氏眼睛里突然就有了光彩,从角落里爬出来一把攥住彭修的衣袍,把脸埋在他的腰间就哀哀的哭了起来。
“修儿!修儿你回来了!”孙氏揪着彭修的腰带,哭的像是个受了委屈的孩子,边哭边道,“那个女人来找我了,她来找我了,说是要我给浩儿赔命!修儿,我知道是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帮帮我,帮帮我赶她走啊?你帮我把她赶走!我错了,我不该杀了你的儿子,修儿我错了!”
她是疯了,认不得昌珉公主那些人,却唯独还能一眼分辨出自己的儿子来。
哪怕是这些年里彭修对她再怎么冷淡,母子之间再怎么貌合神离,在疯了之后她还是能够一眼就能认出他来。
那是她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哪怕只是凭着感觉,她也能感觉的到。
彭修一直面无表情的脸上突然跟着流露出几分疲惫的神情来,仰天微微的吐出一口气,缓缓抬手扶住孙氏的背部弯身在床沿上坐了下来,任由她在黑夜中紧紧的抱着自己来寻求最后的慰藉。
明知道昌珉公主动了杀心在等着寻机会发作,他却只对一切视而不见,因为不知道自己想要的到底是怎样的结果。
“母亲你知道错了吗?”彭修有一下没一下拍着孙氏的后背,语气却是完全自嘲的慢慢说道,“你是我的母亲,你又杀了我的儿子,可是我不知道到底该拿你怎么办。不过现在这样也好,既然你知道错了,那么我就原谅你,之前的一切就都一笔勾销吧!”
孙氏战战兢兢的趴在他怀里,显然并没有听到他说了什么。
但也许是在他身边有了依靠,心里反而觉得踏实,不多时就忘了之前的恐惧,拉着彭修的衣袖很努力的去试着辨别上面花纹的模样。
彭修一直一动不动的任何她靠着,脸上的表情竟是奇迹般的放平和了下来,唇角微弯,还似是带了一点宠溺而温和的笑容。
只不过这样和睦温馨的场面却没能持续多久,不多一会儿就听见外面昌珉公主不悦的质问声,“侯爷呢?不是说侯爷回来了吗?你们不在里头伺候着,都杵在这里做什么?”
彭修眼中光影一凝,眸子瞬间就被寒冰冻结,毫不容情的推开靠在他身边孙氏,长身而立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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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柳妃凉凉英勇献身,但素被我们伟大滴彭锅锅嫌弃鸟,~o(>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