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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公主府邀约的公子哥定是身份贵重。
这倒也不奇怪,本就是灯会,男女之防一旦是多数人的活动就不会再有那般多的避忌。
赵清婉无意搜寻,却是果然看到夏侯奕赫然在列。
寻着那身影望去,竟是难得没有穿深色锦袍,而是一袭素白交领长袍,祥云纹饰仍旧,银丝线隐隐绰绰,隔着太远,只能清晰捕捉宽大的袖口两边朱红色点缀耀眼。
赵清婉从未见过这样的夏侯奕,他向来绛紫蟒袍明媚张扬或是深色系列幽深冷漠,像这般贵气逼人,干净邪魅的气息,赵清婉从未见过。
是的,干净、邪魅好似不能同时出现在一个人的身上么?
赵清婉走近了些,他凤目不经意轻佻,唇角微勾,双手背立隐在宽大的袖口里,只随着风轻轻扬起的发带不甘寂寞。旁人在他耳边似有所言,他却直直望过来,眼眸毫不掩饰的惊艳顿时取悦了赵清婉。
小脸一烫,她知道这是滕红的趋势,迅速转了视线,往旁边走去。
暗暗隐下思绪,果然美色误人。
同样与她感叹美色误人的当然就是夏侯奕了。
他被姑母邀约定要来这上元灯会,想着那丫头定是要来,这才拜托珍月照顾着些,只老祖宗忍不住说了自己对那丫头的心思,姑母和表妹俱是上了心。暗自摇头,这样也好,索性他离京之时,她也有人照应。
只一进后院,满园盛景倒是无心欣赏,鼻息间尽是女子脂粉香味,不自觉皱了眉,四下里寻着小人身影竟是没有发现,这才转向珍月,不过还未等珍月作答,便觉一道炽热视线传来,扭身一看果真就是那小人清浅归来。
她越发走近的身影,还未长开却已是明媚夺目,水眸望向自己不经意流出的欢喜同样取悦了夏侯奕。他只深深回望,那丫头就避之不及躲开了去,寻着夜色探看那丫头微红的耳尖不觉心下泛起了波澜。
“五哥。”珍月郡主出声拦住了他刚要迈开的脚步,她眼眸透露出不赞成,夏侯奕自是懂她心意,这里人多嘴杂,终究是会坏了她名声。
罢了,忍下心底的向往,只继续留在原地。只眼眸紧锁粉色身影,片刻都不曾转移。
看来今晚又要翻墙了,陌显在身后暗暗喟叹。
“今日这般热闹,珍月姐姐没什么安排了吗?”
夏侯薇果真坐不住的样子,将视线转入一直在和夏侯奕攀谈的珍月,珍月虽是郡主,只是她身份贵重位同公主例,夏侯薇倒是不甚客气。
听她出口,夏侯奕很不耐的朝着她看去,只这一眼就足够人冰寒彻骨。她对夏侯奕这个哥哥一向没什么好感,除了自家哥哥的关系,最重要的原因恐怕就是害怕了。就如此时,那人毫无顾忌的敌视很是让人不爽,只他浑身冰冷气势甚是浓重,夏侯薇本能的缩着身子。
珍月郡主适时打圆场,“瞧我这记性,是我的不是。”
见珍月搭话,夏侯薇复又抢了话头,“姐姐若是没有准备,薇儿来出个主意可好?”
珍月稍有不快,可也不愿因此驳了她脸面,只飞快了看了夏侯奕一眼,见他越发幽深的凤目,倒也稍稍安抚了些,总归他在,出不了什么幺蛾子。
“自然是好,薇儿直说就是。”
夏侯薇早就等着这一刻,“何不让众位小姐猜灯谜,若是答不出那就须得罚酒一杯,若是答对了,珍月姐姐给个彩头,不如就任选园子里的灯盏带走可好?”
“自是无妨,不过喝酒就不必了,女子都不胜酒力,换个罚的可好?”
夏侯薇讪笑,只仍旧不让步,“上元灯会,兴子不错,姐姐何苦扫了姐妹兴致。”
珍月无法,只得退让,即便今日有好戏上演,她也只得尽心护着些莫要出了大乱,心下微微安定,只得应了下来。转头嘱咐丫鬟去准备,一道叫了前院世家公子,一时满座俊男靓女,皆是这京里身家贵重的存在。
待一切准备妥当,灯谜皆置于相同的红灯笼之上,只是这般多的人,究竟如何猜便成了问题,不过是一个乐子,倒是没有专门为难谁的道理。
“薇儿可是有了主意?”珍月郡主又将话题抛给夏侯薇,既是她的想法,自是不能抢了风头。
夏侯薇看了看身边的蒋如溪,蒋如溪会意,径自站了起来,“郡主大安,小女是蒋氏如溪,家父是左徒蒋业。小女不才,倒是有一提议。”
众人皆知昭帝新封进京述职的督使蒋业为左徒,虽名义上未掌实权,然对其倒是十分信任,况且,如今蒋家也算是正式落户京都,若无意外,昭帝恐是会用儿女联姻来促成对蒋业的重用,这般看来,蒋如溪一家倒称得上是京都新贵了。
在座的女子皆悄悄打量起这位时常跟在六公主身后的女子,初见是俏皮可爱既不沉闷又不显傲慢,着衣素淡,滚雪锦缎紧裹腰身,只那圈脖颈间立起的兔毛领倒是稍有暖意,只觉出彩。简单的装束,包括发髻间最是寻常不过蝴蝶对钗的装饰,然配上那般粉雕玉琢的小脸再加上甜腻动人的微笑只觉周身熨帖。冬日的夜间早就蒙了霜寒,如今只觉眼前一亮,倒是吸引了不少目光。
男子也俱都毫不掩饰眼中欣赏,只觉这小姑娘落落大方的姿态很是招眼,可又一脸的俏皮灵动,只觉是精灵落入凡间,让人移不开眼。
夏侯泽也是其中之一,自是早早便知这女子心机不一般,虽则经常听自家妹妹提及,如今经过精心装扮倒是眼前一亮,不过更让他心动的是方才蒋如溪提及“家父是左徒蒋业。”
父皇对蒋业的重用之意任谁都看得出,然那蒋业狡猾得很,甚少涉及各家纷争,如今方才入京,自是独木难支,若是此时伸出橄榄枝,难保得此助力,倒也轻松不少。夏侯泽微微眯了眉眼,提起酒杯灌了口清酒,一时眼前朦胧得厉害。
珍月郡主示意蒋如溪自便,蒋如溪便开口陈述自己的提议。无非是大家围坐一起,随着鼓声起落传递灯笼,继而以落声为终,灯笼在谁手中,谁便猜这个灯笼上的谜面,未答上的人以酒自罚或是以才艺助兴。
众人颇觉有趣,便纷纷附和着,这才径自开始围坐。
赵清婉自始至终笑看蒋如溪自说自话,从她陈述开始,那视线若有若无向着自己,赵清婉不觉得自己有多愚笨发现不了,若说开始只是警惕,如今倒是越发确定了。
前世这般游戏是在几年后的荷花宴上,如今倒是提前了,赵清婉不知晓提前的因由,只一个劲儿回想当日到底发生了何事。倒是诧异蒋如溪未免太过心急,今日在公主府,不觉得她有何本事能设计于自己。
随着阿姐几人落座,赵清婉望着蒋如溪的方向暗自发笑,即便今生自己放下仇恨,那蒋如溪倒是不改往昔没由来对她充满敌意,竟是不知因何有此孽缘。
鼓声响彻云霄,击鼓者似是为了这般气氛刻意迎合,与府外烟花绽放配合默契,一时交替更叠,不同寻常的热闹。
众人纷纷拼了劲儿地传递灯笼,仿似烫手山芋,任谁都不愿留在自己手中,只飞快传递给下一个人。众人脸色各异,紧张、欣喜更不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