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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鹏远心中挂念史再俊的安危,无瑕追究那人影是谁,以及其在此飞奔的原因,即急在附近找寻。
足足找了半盏茶的工夫,仍是没有找到一点蛛丝马迹。
史再俊重伤初愈,真气自是未复,经过一阵狂奔,已然精疲力竭,自然而然地渐渐减慢下来,而双掌也不乱劈打附近之物了。
荆鹏远找不到史再俊,心焦如焚,暗忖:必是这家伙弄走了,正要前往责问,但凝神一看,顿时,又惊,又喜,又恨,喝道:“再俊,你疯了不成?”
史再俊由慢而停,但刚一停步,忽地双脚一软,不由自主地栽倒在地。
荆鹏远心头一震,跃了前去,低头一看,只见史再俊汗流挟背,脸色苍白,气喘吁吁,巳然力尽精疲。
荆鹏远见此情景,大感茫然,道:“师弟,你是怎么回事?”
史再俊喘息了半晌,才道:“好过多了!”
荆脓远更觉茫然,道:“什么好过多了?”
史再俊道:“我体内有股热流,刚才我喝了几口水,立即在腹内横冲直撞起来,逼使我不得不奔。”
荆鹏远仰首沉吟,道:“能不能导入丹田之内?”
史再俊道:“不行,刚才我已试过多次。”
荆鹏远道:“我来助你一臂之力看啊!不行,我知道了,你服的药丸,必非凡品,如能把它导入丹田,慢慢化于四肢百骸,对于你的修为必然大有进益,可是”
史再俊道:“可是什么?”
荆鹏远道:“可是,我的功力恐怕不够,太危险了,我们得赶快回去,请师父来助你才行。”
史再俊道:“在那里?”
荆脯远道:“衡山,走!”
史再俊道:“可是,我爹生死不明”
荆鹏远插嘴道:“二师叔武功不在师父之下,对付明镜和尚等四人,即使不能取胜,也决不会有危险,我们先回衡山,待你伤势痊愈之后,再打听他的消息也不迟。”
史再俊想了一想,也觉得有理,便欲站起,无奈半点劲气也没有,几次挣扎,均未站起。
荆鹏远一皱眉头,道:“怎么?连站也站不起来了?”
史再俊道:“糟,我看我已经完了。”说着,眼泪夺眶而出。
荆鹏远又皱了皱眉,也不再说什么,一蹲身,把史再俊背起,往外就走,史再俊似乎已疲倦到了极点,不一会,便熟睡在荆鹏远背上。
史再俊一觉醒来,已是午时三刻了,四下一看,早已离开巫山,同时,觉得精神已完全恢复,即道:“师兄,谢谢你,我已能走了。”
荆鹏远闻言,随即将他放下,道:“体内热流散了没有?”
史再俊一面与荆鹏远并肩前行,一面道:“没有,不过,冲撞得并不很厉害。”
两人进入一个小镇,找到一个店子打尖,只吃一半,史再俊忽地俊脸通红,浑身微抖,即道:“师兄,我又不行了!”
荆鹏远道:“怎么啦?”
史再俊双掌按着胸口,道:“热流冲撞得厉害,我先走一步,在前面等你。”说着,人已走出店外。
荆鹏远随后跟出,急欲吩咐史再俊几句,但出得店门时,已然不见了史再俊的人影,只见许多行人满脸惊悸,翘首前望,咄咄称奇。
荆鹏远恐怕史再俊在这光天白日,众目睽睽之下,疯狂驰奔,引起武林中人的注意,进而心生妒嫉,遭来麻烦。
他也不再吃,急忙付账,匆匆走出镇外,只见一条人影,在阡陌之间倏来倏去,吸引了许多人在观看。
他走上前去,连声喝止,但史再俊充耳不听,依然来去如风的奔驰。
一盏茶工夫之后,史再俊奔驰速度渐减,荆鹏远见他满头大汗奔了过来,脑筋一转,猛地冲了过去,张臂一把将史再俊抱住,同时疾点了他的睡穴。
史再俊本已够疲倦了,睡穴被点后,片刻间,便熟睡在荆鹏远怀中。
荆鹏远不敢久留,疾忙迈开大步,向前而去。
自此之后,史再俊每在饭后,必要奔驰一阵,而在奔驰过后,立即疲倦而睡,他这种举动,自然而然地引起了许多武林中人打探他的来历,尚幸荆鹏远机警,未被跟踪而发现他师徒隐居之处,衡山“紫府谷”
紫府谷位祝融峰北面,四壁摩天,只有一条极为崎岖小道进入。
紫府谷虽小,然景致却异常绮丽──
泉飞天际,洒落云中,修篁婆娑,奇花争研,真乃人间紫府也。
谷的北面石壁下,有一洞府,石质细腻,温润如玉,在秋阳照映之下,闪烁有光。
谷的中央,耸立一尊高达丈二的女人石像--云鬓雾鬓,衣袂舞风,神态飘逸,栩栩如生。
石像前,有个年约十八九岁的黄衣少年,见他:额门宽广,鼻梁挺直,面如冠玉,唇若丹朱。
若非嘴角微垂,瞳中过于灵活,有一种不够正派的感觉之外,可说是个不折不扣的美男子。
他排徊于女像之前,不时拿眼角瞟睨女像。
陡地,他猛地一震,双目发亮,向谷口望了望,冷笑一声,自怀中掏出两把约五六寸长的短剑,一起一落,跃至谷口,伏在一块巨石之后。
不一会,谷口闪入两人,前面的,是个身躯魁伟,方面大耳,粗眉环眼,忠厚中而带有隐蕴的威严,三旬上下的大汉。
后面的,是一个面色焦黄,精神萎顿,年约十八七岁的书生。
两人的脚踏入谷中,陡见两道白光,疾射而来。
大汉惊喝一声,抡掌将向自己射来的白光劈落,再要劈朝书生疾射的那道白光时,已然晚了,心想:史师弟精神萎顿,这下可要糟了。
心念间,猛一回身,却见他身后的师弟,手中握着一把五六寸长的短剑,正惊骇地四下搜望。
就在此时,一块巨石后跃出一个黄衣少年,拱手奸笑道:“对不起,原来是师兄回来了!”
荆鹏远怒责道:“你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黄衣少年嬉皮笑脸地,道:“这只不过是误会,又没有伤到你,就这般发怒,师父出门时,叮嘱我小心守谷,我听到两个人的脚步声,想你与师父绝不会同时回来,定是外人,故而暗中偷袭。”
荆鹏远道:“就算是外人,甚至仇人,这等偷袭行为,也非侠义道中所应该。”
黄衣少年毫不以为意,嘻嘻一笑,道:“好!就算你教训得对!”
一指史再俊道:“这位朋友是谁?替我引见引见吧!”
荆鹏远深知这位师弟的为人,又有史再俊在旁,不忍过于给他难堪,便道:“他是史师叔的儿子史再俊,前几年,你们不是见过面么?”
“哦!”黄衣少年举手敲了敲脑袋,道:“你就是再俊师弟?人长高了,却又长瘦了,对不起,恕为兄的眼拙。”
荆鹏远转对史再俊道:“再俊,你还认识他吗?他叫华自芳,自号活诸葛。”
史再俊忙躬身道:“认识,认识,只是不知华师兄已有了绰号。”转对华自芳一揖,道:“请华师兄多多指教。”
彼此客气了一番后,便一同来到洞府。
洞府不深,却很宽潋,地平如镜,十分乾爽,左右各有两间石室,均只有透光的窗户,没有出入的门,进出都须经过当中的石室。
进入当中石室后,荆鹏远对华自芳,道:“师父回来过没有?”
华自芳道:“没有!”
荆鹏远浓眉一皱,道:“糟!这可麻烦了。”
华自芳道:“什么事?”
荆鹏远一指史再俊道:“史师弟误服药物,体内产生一股热流,每当精力充沛之时,即横冲直撞,非得猛奔一阵,把精力消耗殆尽,始可安静下来。
我想,定要师父替他打通任,督二脉,把热流导入丹田,然终疏于各脉,而至四肢百骸,溶化于血气中,方能无碍。”
华自芳双目转了几转,道:“史师叔呢?他为什么不替师弟疗治,巴巴地跑来这里找师父。
要知,打通一个人的任,督二脉,耍消耗多少功力,而且危险万分,如师父功力不继不但师弟立即葬命,就连师父也得残废。”
他这番话,虽有道理,但他的内心之中,却是为了强烈嫉妒而讲的。
史再俊年纪虽轻,却很聪明,这等明显含意,那有听不懂之理,当下,悠悠一叹,道:“华师兄,请别误会,我并非巴巴的来找伯父,而是因家父生死不明,来这里暂住一段时间的。”
接着,将在登龙峰上的遭遇情形说了一遍。
华自芳道:“原来如此,就等师父回来后再说吧!”
此后,史再俊就与荆鹏远和华自芳住在这紫府谷中,一住就是二十天。
这段期间,史再俊每天竟得在谷中狂奔一、二次,而每次均必到精疲力竭才止,且一停上,就呼呼入睡。
这天黄昏,史再俊跑得精疲力竭,摇摇欲倒,返回洞府之时,谷口处,突然进来一位须发皆白,满脸皱纹,精神萎顿,神情落寞,风尘仆仆的老人,他乍然看见史再俊,一时问竟认不出来。
因为,此时的史再俊,已瘦了许多,而摇晃欲坠,似乎大病初愈,又似身受重伤,他不自觉地停下步来,暗忖:“这谷中那里来的这个人,鹏远和自芳为什么都不管,难道出了事情不成?”
一瞧四下景物,却丝毫未损,如果出了事情,这些景物难免损坏,心念间,疾步走到史再俊身后。
但史再俊却一无所知,依然一步一个踉跄,向洞府走去。
老人冷哼一声,道:“你是什么人?”
史再俊心头一震,很吃力的回过身来,怔怔地看着老人,一时也认不出老人是谁。
洞府中的荆鹏远和华自芳闻声,同时走了出来,看见老人,倏然间也认不出来。
终因师徒相处日久,再细看之下,自然不会像史再俊一样,始终茫然。
原来这老人就是误杀盟弟的仁风大侠冷望之,日前,他的须发不过是斑白,脸上皱纹也不多,只是五旬左右的人。
但此时的仁风大侠冷望之,已像个七旬老翁了,难怪连荆鹏远和华自芳一时也认他出不来。
荆鹏远和华自芳一怔之后,忙迎上前来,躬身道:“师父,你回来了。”
仁风大侠冷望之哼了一声,道:“这位少年是什么人?”
荆鹏远道:“他就是再俊师弟,他因为”
“噢!”仁风大侠冷望之未等荆鹏远把话说完,忙跨上一步,一把将史再俊抱入怀中,放声大哭,声如沉雷,回向四周,久久不散。
史冉俊本已精疲力竭,经冷望之一哭上立即涌上一个不祥之兆,接着,伤痛攻心,昏倒在冷望之怀中。
好半晌,冷望之才停止悲哭,把史再俊抱入洞府,对荆鹏远道:“你史师弟,伤得这等严重,何以不与他疗治?”
荆鹏远连忙躬身道:“史师弟伤势早巳痊愈,只是遗下一股热流在体内冲撞。”接着,将前因后果,及月来的情形详细说了一遍,又将自己拟定的治疗方法也说了一遍,以为师父参考。
仁风大侠冷望之沉思了一阵,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就照你说的治疗之法试试。”
华自芳忙道:“师父,这法子太危险了,再说,看你老人家的身体,似乎不太好,是不是也受了伤?”
冷望之道:“没有!”
华自芳道:“自你老人家出门至今仅仅月余,已好像两个人一样,怎么变得那么厉害?连徒儿都几乎不认得了。”
仁风大侠长叹一声,道:“没有什么,只是一个故人遇难,为他难过罢了。”顿了顿,又道:“你们两个睡右边卧室,我带再俊睡在左边卧室,明天我便替他打通任,督两脉,好使他早日恢复健康。”
华自芳闻言,很不自在,谏阻道:“不是徒儿多嘴,这危险万分的事,师父你老人家须得三思方可为。”
仁风大侠冷望之道:“不要紧,你三师叔给我一颗举世难得的“紫芝实”有此灵药相助,即可打通他的任,督两脉。”
华自芳闻了此言之后,内心更加的不自在,却又不敢再谏,只好躬身唯唯,退入右边卧室。
所谓“芝实”乃是灵芝草之一种所结的果实,灵芝草本是极为难得之物,有起死回生,廷年益寿之效,俗称之为仙草“芝实”仙草所结之果,不用说,其珍贵程度犹胜仙草了。
这“芝实”如普通人服下,可消除百病,延年益寿,若练武人服之,不但有上述功效,更能脱胎换骨,功力大增。
这等珍品,冷望之不给门徒服用,而给了史再俊,自然难怪华自芳不自在。
约顿饭工夫之后,史再俊才悠悠醒来,一睁开眼睛,即急叫道:“伯父,我爹爹是否死了?”
半晌,冷望之才哽咽地道:“死了!”
“啊!”史再俊乍闻此言,彷若当头一声霹雳,登时,心跳停顿,头脑如炸,眼前金星飞闪,差一点没有再次昏倒。
他泪如泉涌,道:“他被明镜和尚等三四人围攻,可是死在登龙峰上,为什么大师兄未见他的尸体?”
冷望之把头埋在双掌之中,浑身发抖,好半晌才道:“你爹虽被明镜和尚等三四人围攻,知是先中了别人的暗袭。”
史再俊道:“先中了谁的暗袭?”
冷望之呐呐的道:“听说是一个蒙面人。”
史再俊道:“啊!对,那蒙面人我也曾看见,伯父,你可知道那蒙面人是谁?”
冷望之又停了半天才道:“我也不知道,不过,以后我会替你查出来的。”
史再俊道:“我爹死在那里?。”
冷望之道:“就在登龙峰下,我已把他葬了。”
顿了顿,悲叹了一声,又道:“人死不能复生,不必太过悲伤,明天我替你打通任,督两脉,以使你体内的热流导入丹田,再经各穴各脉,输送至周肢百骸,溶化于气血之中,今后,就住在这里,我也有几招拳脚授你,练成之后,再谈报仇之事也不迟。”
话毕,起身走出洞府,来到石女像前,双目凶光暴射,满脸杀机,一瞬不瞬地盯着那石女像。
足足有半个时辰之久,陡然,冷哼一声,抡掌劈出“砰”的一声,一尊神采飘逸,栩栩如生的石女像,登时,化成碎石粉尘,四下飘飞。
冷望之此举,看在荆鹏远,华自芳,史再俊眼中,无不惊骇莫名,尤其是荆鹏远和华自芳,更是如丈八金刚,摸不着头脑。
二人同时心忖:“师父视这尊女像如神,每天晚上均必在像前恭立半天,风雨无阻,嘴唇嗡动,不知说些什么,何以今天竟突然把这女像毁掉。”
冷望之回过头来,见三人都满目迷惑,怔立一起,遂冷笑道:“天下女人皆祸水,你们以后必须特别小心。”
三人见他如此激怒,都只唯唯恭听,不敢答话,第二天,他给史再俊服下“芝实”很顺利地打通了史再俊的任,督两脉。
史再俊任,督两脉一通,体内热流即慢慢稍减,数日后,不但不感觉冲撞之苦,反觉爽朗万分,精神倍增。
自此,冷望之将史再俊视如己出,钟爱异常,除把他响名江湖的“四兽掌法”授予史再俊外,并暗地授予一招连荆鹏远和华自芳都未传授的自创剑招。
师兄弟三人,师父偏爱小师弟,荆鹏远倒不介意,华自芳却十分妒恨,只是不敢露于形色。
花开叶落,日月如梭,史再俊在这紫府谷埋首苦练武功,不觉已三易寒暑了,因其服了“芝实”又已打通任,督两脉,各门武功,均突飞猛进,尢其内功与轻功,更是不可同日而语,非他这样年纪的人所应有的。
日前,冷望之下山过一次,回来后,忽然对三人道:“我的武功已倾囊授予你们,足可在江湖上闯荡了,现在有三件事分给你们三人去办。”
荆鹏远道:“师父有什么吩咐,徒儿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史再俊道:“伯父,你说啊,即使是登刀山,入剑林,俊儿也不皱眉头。”
华自芳道:“芳儿谨遵师父之命,尽力而为,但能否完成师父之命,可不敢预夸海口。”
冷望之皱了皱眉道:“常言道:“有志者事竟成”事都要有信念和决心始可有成,犹豫踌躇,顾前顾后,不但于事无补,反必遭其所害。”
华自芳道:“芳儿谨遵教诲。”
冷望之点了点头,道:“第一件事,就是杀一个人。”旋又对荆鹏远道:“这事你担任。”
荆鹏远胸膛一挺,豪气飞扬地道:“杀谁?徒儿一定要取他首级呈献师父。”
冷望之道:“此人武功极高,如明拚硬斗,你还不是她的对手,必须智取。”
“啊!”荆鹏远闻言,虽感意外,却无丝毫惊惧。
冷望之继道:“此人就是井倩如”
史再俊乍闻井倩如之名,不禁一愣,急道:“伯父,你老人家为什么要杀她?”
冷望之神情严肃,斩钉截铁地道:“非杀她不可!”
史再俊惶惑地道:“她是不是俊儿的母亲?”
冷望之不答反问道:“是你父亲告诉你的吗?”
史再俊道:“不,我爹说我母亲已死,但五棱神镖吴伯铭等却都这么说,而我爹也不否认。”
冷望之道:“她不是你母亲,你母亲在你两岁时就死了。”
史再俊半信半疑地道:“我母亲怎么死的?”
冷望之仰首寻思,似在回忆往事,半晌之后:“听说是中毒而死的,但详细情形,我也不大清楚。”
史再俊闻此言后,似乎卸了一份重担,大大的松了一口气,道:“这么说来,井倩如是与我毫无关系了?”
冷望之道:“关系可大着,我暂时还不能对你说明,待你师兄取她首级回来,自会将详情告诉你。”
转对荆鹏远道:“井倩如现在称霸天山,为师年轻时,曾与她有过一段交往,你就利用我的关系求见于她,趁她不备之时,以迅疾不及掩耳取她性命。”
荆鹏远粗眉一皱,道:“这等举动不是不光明了吗?”
冷望之冷笑道:“她本是个不光明的女魔,以不光明的手段还治于她,并不为过。”言语间,咬牙切齿,十分愤怒。
荆鹏远点了点颈,没有再言向。
冷望之微顿了顿,转对华自芳道:“为师这次下山,又听了一个有关“恩塔”传言。”
华自芳道:“什么传言?”
冷望之沉思了片刻道:““浩恩”被人改名“花塔”门两侧加了一副含意求偶的对联,毒塔内有人弄琴,故而传言纷纭,枉死了许多武林豪杰,这些惊世骇俗的怪事,你们都已知道,毋须我再言。
惟近来又有个传说:塔下毒龙,每十年必须往东海朝拜东海龙王一次,并闻下月十五日晚上二更至四更,又是它前往东海朝拜之期,它离去后,塔内便没有毒,可以入塔和那塔中弄琴者相晤,及寻找建塔老僧的遣物。
这个传说,无论是真是假,均必是许多人前往探察,事情很不简单,芳儿,你是你们三师兄弟中最精灵的一个,所以愚师才派你去探察一番。
如这个传言不假,便利用你的聪明和智慧,入塔将筑塔老僧所遣之物找来,若不真,便暗察一下这谣言的起源和其目的。”
华自芳沉思了一会,道:“弟子遵命。”
冷望之闭目养了一会神,自怀中掏出一个玉盒,交与史再俊,道:“你也去办一件事。”
史再俊双手接过玉盒,道:“伯父,你老人家要俊儿办什么事,这盒内是什么?”
冷望之睹物思人,满面悲戚,道:“盒内是一颗宝珠,是我在你父亲身上搜来的,乃系你与你三叔的女儿胡锦玉订亲信物,你现在就携珠去青城山青竹峰下黄花谷中去找你三叔,与锦玉儿完婚。”
双目一扫三人,道:“你们现在就去收拾行装,马上登程。”
史再俊俊脸通红,很不好意思,急道:“二位师兄你老人家均赋予重任,却叫我去成亲,再说,我父仇未报,而年纪还轻,这事以后再说吧,伯父,我助大师兄去杀井倩如好么?”
冷望之双目一瞪,怒道:“你敢不听我的话?”
史再俊忙低头垂手,道:“俊儿不敢。”
冷望之严肃中带着悲戚,道:“你该做的事太多了,成亲之后,我自会叫你去做,去,收拾行装立即启程。”
史再俊不敢再言,怏怏地走入卧室收拾行装。
师兄弟三人,拜别了师父,联袂下山,三人同行了七天,荆鹏远便分路前往青海,朝天山进发。
华自芳前往巫山,史再俊往青城却还可同行一段路。
荆鹏远分路走后,华自芳即对史再俊道:“你的运气真好,师父所有的好东西都留给你,他平时将你当成己子,暗地里传你绝招不说,就这次使命便太不公平了,要大师兄去杀井倩如,无异送死而去。
再说我这趟巫山之行,更不用说了,你看,这一路上,南北水陆的高手都有,甚至隐居数十年的武林名宿,也都赶了前来。
事情之难办,比大师兄之杀井倩如,可还要难上十倍,而你呢,却叫你去成亲,行人生之乐事。”
史再俊道:“其实我也不愿去成亲。”
华自芳冷笑道:“别假惺惺说这些风凉话,我自认倒楣就是了。”
史再俊急道:“的确,我倒希望有个像你们一样的使命。”
华自芳道:“好,我们就调换一下,你去巫山探察“浩恩塔”事,我去黄花谷与胡锦玉成亲。”
史再俊未待华自芳把话说完,即微笑道:“二师兄,你这是什么话?”
华自芳冷笑逍:“是嘛!我说你假惺惺你还不承认。”他脑筋忽地一转,邪念陡生,急忙陪笑道:“师弟别见怪,愚师兄是与你开玩笑的。”
史再俊道:“我知道师兄说的是玩笑话,只是;这些污辱于人的玩笑,太过份了。”
华自芳陪笑道:“真对不起,请师弟别生气。”
华自芳连番道歉,史再俊反觉不好意思,忙道:“不敢,不敢!”
二人默然走了一程,正走在一条右边峭壁,左边深谷的崎岖路上,华自芳见有块巨石伸出路外,便看了一下天色,道:“午时已过了,我们在这石上休息一会吧,吃些乾粮再走好么?”
史再俊也觉得饿了,便一齐在巨石之上坐下,取出乾粮,一面吃,一面俯首看这谷底景色。
只见云雾重重,隐约中可以看见谷底的绿林,惟过于深远,看不清切,使人觉得无限的神秘。
华自芳忽然道:“师父说三师叔给你的订婚之物是颗宝珠,你知道究竟是什么宝珠?”
史再俊道:“我也不知道。”
华自芳把手一伸,道:“你给我瞧瞧,我也许知道。”
史再俊不疑有他,便连盒带珠的递给了华自芳。
华自芳或因内心过于激动,双手有些微抖,打开盒盖,见是一颗龙眼般大的珠子,白光闪烁,冷气逼人,使人感到心寒眼花,不由连叫“好珠,好珠!”
史再俊道:“你可曾看出是什么珠子?”
华自芳不答,佯装反覆细看,乘史再俊未加注意之时,陡然右掌一圈一伸,发出一招“推门见山”动作快逾闪电,袭向史再俊背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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