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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让她明儿卯正也就是凌晨六点之前,就过来服侍大杨氏呢,心下冷笑不已,想磨搓老娘,也得看你们主仆有没有那个本事!
面上却一派感激之色,向平妈妈道谢道:“多谢妈妈提点,明儿我一定早早过来服侍母亲。”
平妈妈笑道:“大奶奶这般孝顺,可真真是夫人的福气,更是大爷的福气。”
君璃也笑:“妈妈太过奖了,我不过只是在尽自己的本分罢了。”
当下二人又寒暄了几句,才道了别,一个折回去向大杨氏复命,一个则回迎晖院去。
平妈妈一回到大杨氏的屋子,便笑向大杨氏道:“夫人,我已将您每日卯正起床之事告诉大奶奶了。”又打趣侍立在大杨氏身侧的两个大丫鬟,“明儿素英素绢你们两个小蹄子可就轻省了,差事已妥妥有人为你们做了。”
素英和素绢都是大杨氏的贴身丫鬟,一个管着大杨氏的衣裳,是专门服侍大杨氏盥洗更衣的,另一个则管着大杨氏的首饰,是专门服侍大杨氏梳妆打扮的,都生得相貌不俗且精明能干,极得大杨氏的宠。
闻言二人都笑道:“那敢情好了,明儿奴婢们也可以偷偷懒了。”
说得大杨氏笑了起来,嗔道:“说得就跟素日里我苛待过你们似的,让你们连个偷懒的机会都没有!”
素英忙赔笑道:“不过是见夫人早上没有吃多少东西,想着说话间就该用午饭了,白怄夫人一笑,看能不能让夫人多吃一些罢了。”
素绢也附和道:“夫人待奴婢们都苛刻了,那这世上便再找不到第二个宽和的主子了,夫人待奴婢们的好,奴婢们时刻都铭记之心,来生必定结草衔环来报。”
大杨氏点头笑道:“罢了,不过白逗一逗你们罢了,谁知道却招来你们这么一篇表忠心的话。”
说着忽然微皱起了眉头,挥手将素英素绢等人都打发了,才问平妈妈道:“你说那个小贱人怎么竟那么能忍,站了整整一上午,竟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面上也是一丝半点不耐烦皆无,瞧着竟不像是个才二十来岁的年轻媳妇子,竟比那些经年的老人都要稳重!”
平妈妈闻言,也皱了皱眉,说道:“她看起来的确像是个能忍的,不过这才第一日呢,她不能忍也须得忍,不然旁人会怎么看?横竖来日方长呢,我就不信她能忍一时,还能忍一世,夫人可占着尊长的名分呢,让她做什么她都不能说个‘不’字儿,她又与大爷闹成那样,且让她过来服侍夫人还是大爷提出来的,大爷自然不可能再反过来护着她,到时候还不是夫人想怎么磨搓她就怎么磨搓她?”
一席话,说得大杨氏眉头舒展开来,笑道:“之前听那个浪荡子说什么要为侯爷和我分忧的话,我还只当他开窍了,心里还直打鼓呢,却没想到,他只是想借我的手收拾小贱人,这可是他自找的,将来与小贱人闹得越发的水火不容,可就怪不得我了。”
说得平妈妈也笑了起来,道:“大爷倒是挺敬着夫人的,也不枉费夫人这么多年来一直宠着他,疼着他,旁人瞧着连三爷尚且要靠后。”
大杨氏道:“他若能一直这样,将来我也不会赶尽杀绝,也一定会给他一碗饭吃,毕竟养条狗这么多年下来尚且有几分感情,更何况他是个活生生的人!”
再说君璃离了大杨氏的上房后,便领了晨起与她一道出门的锁儿往回走,锁儿见她一路都不说话,因小心翼翼的说道:“小姐,您心里不高兴,就冲奴婢发泄出来罢,一直憋在心里,万一憋坏了身体,可怎么样呢?”
之前容湛对大杨氏提出让君璃日日过来服侍大杨氏左右时,锁儿虽未能进屋去,而是一直站在廊下候着,却也将容湛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不由在心里气了个半死,暗想自家小姐也不知是造了什么孽,竟摊上这样一个夫君,人家的夫君都知道在婆母面前护着自己的妻子,可她家的小姐夫君倒好,竟是恨不能小姐被婆母磨搓,小姐的命也太苦了!
君璃见锁儿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反倒笑了起来,道:“我没有不高兴,你不必担心。”之所以一直不说话,不过是在想明日要怎样“好好”服侍大杨氏罢了。
说话间,主仆二人已回到了迎晖院,留下来看家的晴雪与坠儿闻讯接了出来,却见去时是君璃与容湛两个人,回来时却只君璃一个人,脸色齐齐一变,等不及行礼,晴雪便先问道:“怎么去了这么久,敢是太夫人还是夫人为难了小姐不成?大爷又上哪儿去了?”
君璃摆摆手,率先进了屋里,自己动手斟了一杯茶来吃毕后,方命锁儿:“瞧她们两个脸都急白了,你来告诉她们罢,你口齿伶俐些。”
锁儿闻言,只得忍气将事情的经过大略与晴雪坠儿说道了一遍,末了恨恨道:“人家都是好了伤疤才忘了痛,咱们这位大爷倒好,昨儿个夜里才吃了亏,今儿个就又迫不及待挑衅起小姐来,早知如此,小姐昨儿下手就该再狠一些的!”
说得晴雪与坠儿也是恨得不行,坠儿因冷笑道:“有本事大爷一辈子别回来才好呢,否则,不必小姐出手,我先就要让他好看!”
相较于三个丫头的愤怒,君璃却是一脸的淡定,摆手向三人道:“你们都别气了,本来做媳妇的服侍婆婆便是天经地义的事,大爷又是出于一片孝心,这事儿说破了大天去,他也没什么错。不过,他以为这样就可以让我吃亏,那就打错了主意,谁吃亏还不一定呢,你们只管等着瞧罢,管保不出三日,我那位好姨母自己就要先提出不让我立规矩了!”
三个丫头见君璃说得胸有成竹,虽不知道她明日到底要如何应对,心里好歹没方才那般气愤与担心了。
是夜,容湛果然没有回迎晖院来歇息,而是歇在了外书房,君璃也不去管他,一个人躺在大床上睡了个好觉,反正渣男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总是会回迎晖院来的,且等她先将大杨氏摆平了,再收拾他不迟。
次日卯时初刻,君璃便起身了,梳洗妆扮妥当后,吃了一大碗牛肉面,然后去了大杨氏的上房。
彼时大杨氏还没起来,君璃也不着急,只管侯在门外,直至半个时辰过去后,平妈妈才满脸歉意的接了出来,屈膝行礼后向君璃道:“夫人昨儿个夜里有些个走困,早起送毕侯爷后,便头疼得再也睡不着,还是老奴一直给夫人揉着太阳,夫人才稍稍好受了一些,打了个盹儿,其他人也不敢惊动,让大奶奶久等了,还请大奶奶勿怪。”
君璃闻言,忙一脸关切的问道:“那母亲这会子可好些了吗?早知如此,我方才就该进去的,妈妈是自己人,我也不瞒妈妈,当初在汪家时,因我那前任婆婆老是生病,好巧不巧也是时常走困头疼,我做媳妇的须得日夜服侍左右,是以手上功夫还不错。早知道方才我就该进去服侍母亲的,妈妈别小瞧这头疼,以为是小毛病,殊不知好些人都是因着这样那样的小毛病丢了性命,万一母亲也这样……呸呸呸,瞧我这张嘴,说的什么话,母亲吉人天相,自然不会像我那前任婆婆一样,早早便去了的!”
说得平妈妈心里一阵膈应,暗道一大早就遇上这么个乌鸦嘴,真是晦气,面上却仍满满都是笑,道:“多谢大奶奶关心,夫人已经好多了,这会子已经起来了,请大奶奶进去呢,大奶奶请随我来。”
君璃点点头,由平妈妈引着进了大杨氏的内室,就见大杨氏身着一袭莲青色隐芙蓉纹对襟长袄,正坐在靠窗的镜台前,闭着眼睛由丫头服侍着通头发,那丫头不是别个,正是素绢。
素绢瞧得君璃进来,便屈膝行了个礼,然后笑嘻嘻的将梳子双手递与君璃,无声说道:“大奶奶不如给夫人一个惊喜?”
惊喜是假,想让她服侍大杨氏梳头才是真罢……君璃心中冷笑,手上已接过素绢递上的梳子,学着方才素绢的样子,给大杨氏通起头发来。
也不知道大杨氏是睡着了,还是真没感觉到给她通头发的人中途换了人,反正君璃一直给她通了几百下,直至手都软了时,她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睁开眼睛道:“不是说大奶奶来了吗,请进来了吗?”
侍立在一旁瞧着君璃给她通头发的素绢闻言,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道:“大奶奶都进来好一会儿,给夫人通了这半日的头了,夫人竟没感觉出来不成?”
大杨氏闻言,这才偏头一看,见方才给自己通头发的人果然是君璃,不由自失一笑,道:“瞧我,竟迟钝到这个地步。”又骂素绢,“小蹄子,竟敢使唤起你大奶奶来,吃了雄心豹子胆不成,还不快给你大奶奶赔不是呢?”
素绢听说,笑道:“难道大奶奶一心想对夫人尽孝,奴婢还拦着不成?”说着,果真上前屈膝欲给君璃赔不是,“还请大奶奶原谅则个……”
早被君璃一把搀了起来,笑道:“姐姐给我向母亲尽孝的机会,我谢姐姐还来不及呢,如何能让姐姐与我赔不是?”
平妈妈在一旁笑道:“夫人不是说素绢来来去去都只会梳那几个头型罢,正好今儿个大奶奶在,早听姨夫人说大奶奶心灵手巧,不若让大奶奶给夫人梳个新发型,也好让素绢小蹄子跟着学学?”
平妈妈话音刚落,大杨氏还未发话,君璃已先笑道:“心灵手巧不敢当,不过我倒是极愿意服侍母亲梳妆的,就只怕手艺不精,白惹母亲生气。”
大杨氏闻言,笑道:“你也是出于一片孝心,我又怎么会生你的气……”
话没说完,冷不防已被君璃打断:“哎呀,母亲这支簪子好生精巧,我竟从未见过,母亲赏给我可好?”
不待大杨氏等人有所反应,又叫道:“母亲这对镯子也好漂亮,是由整块羊脂玉雕琢而成的罢?我也没见过,母亲不如也赏给我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