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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过往在脑海里一下子全部浮现,最后归于死寂。
鸭舌帽下棱角分明的脸,那个男人感受到她的目光抬起了头,幽暗深邃的眸子就那么直勾勾的看着她,她像是见了鬼,本来是来问责的她变得如小丑一般,她是个演员,演得了戏却演不了自己,她尽力朝那个人挤出一丝丝的微笑算是旧相识的招呼。
男人站起身子,时隔两年她依旧能够感受到他身上那股冷漠,她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他的眉毛微扬,高挺的鼻梁配着一双薄唇,典型的薄情脸,185的身高已经到了她面前,他就定定的看着她,素面朝天不施粉黛,海藻般长发被扎成了马尾,眼睛上戴着很大的黑框眼镜,想也知道是伪装自己,他一早就看到她了,看到她的嚣张跋扈,他下意识瞥了一眼她衣袖下被捏红的手腕,剑眉微皱随后又恢复平静。
四目交接,相顾无言,播音报道:“请前往成都的旅客到b5检票口检票登机。”
他略过了她,一句话也没有讲,陆绽的心又摔倒了谷底,他怕是早就放下了她,又或者他还在恨她,可是他们曾爱的那么热烈,全世界都知道他顾湛肖是她陆绽的,现如今,物是人非,故人陌路,她忽然很难过。
“陆绽。”久别重逢的声音,低沉带着些沙哑。
只是一个名字足矣在陆绽内心掀起狂澜,她转过身看着他大步流星的走过来,在距离她一步的地方停了下来:“我走了。”
“好。”她的声音细细的,对什么都是这样轻柔,和她的性格截然不同。
她说完他就真的走了,和当年一样。
他总是能这么轻易地就让她的心从云上摔倒地底,看着他的背影,陆绽忍住了眼泪,她不能哭,因为她是演员。
*
她去医院的时候,谢乔已经整理好自己,把蓬松的长发打理得整齐柔顺,谢乔这样的女人,她太懂了,即使被爱情伤的偏题鳞伤她都不会去挽留不值得的男人,陆绽把炖好的乌鸡汤放在她的矮桌上。
她看着乌鸡汤的汤盒,自嘲的笑了笑,这几年她极少做饭,倒不是懒,而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他那几年把她的胃养的太叼,以至于后来不管吃什么,都觉得乏味可陈。
张爱玲说三十年前的月亮早已沉下去,三十年前的人也死了,然而三十年前的故事还没完——完不了。
她和那个人的爱情就是这样,不管多少年过去,都完不了。
“我看到他了。”陆绽在她的病床前说。
谢乔并不知道她说的是谁,陆绽深吸了一口气:“我看到顾湛肖了。”
谢乔手里的鸡汤一颤,洒了些在雪白的被单上,陆绽已经拿了纸巾递给她,谢乔一边擦着被单一边说:“你还好吧?”谢乔不是太敢提及有关顾湛肖的事,毕竟那是陆绽心口的痂,从未愈合。
窗外飘起了零星的雨,北京十二月,霾重天寒,陆绽起了身,双手环抱走到窗前,窗子上还有前夜里下薄雪落的冰,窗上尽是一热一冷形成的水珠,她伸手在那小水珠上画了个爱心,又揩掉了,新的雾气又把那揩掉的痕迹覆盖,就像岁月覆盖了她和顾湛肖的故事。
她靠在窗上,雪白的脸上没有波澜:“有什么好不好,这么些年也过了。”
她的人很瘦,裹在大毛衣里看起来就像是个小粽子。
她刚说完,手机就响了起来,她的铃声是用的《我想和你虚度时光》,是他给她换的,她一直都没有换掉。
这首歌总能让她想到黎戈说的那句:认识他之前,你都生活在南极或格陵兰群岛,全世界的人都和你有时差。
她按了接听,莫名的沉默和诡异的气息,雨打在窗上,空气陷入了沉寂,只有电话那端很浅的呼吸声,她最终还是问了:“你是?”
他的声音很低,但足够清晰:“陆绽。”
她屏住了呼吸,时间停止了片刻,沉默了十几秒对方挂断了电话。
陆绽的心又悬到了嗓子口,谢乔看出了不对劲:“你没事吧?”
陆绽摇了摇头,故作镇定,谢乔当然知道是谁:“陆绽,你和他还有可能吗?”
谢乔早就想问,陆绽和他那几年的新闻垒起来起码一米高,何况他那时候那么爱她,不惜用职业生涯护她周全,这样的男人谁都想泡到,可偏偏他心里只有陆绽一人。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陆绽拿着手机倚在窗前。
她一直没换号码,不正是盼着这一天,可这一天来了,她却没有雀跃,甚至有点害怕,一早就知道他那样的人怎么肯轻易放过她。
他来了,带来了一室春温,他走了,带走了她所有的自尊,她早已溺死在他和她的岁月里。
谢乔拨弄着手机放了点轻音乐。
*
今年是陆绽来北京的第八个年头,她倦了,倦了雾霾,倦了喧嚣,她真是实打实的想过上平静的日子,尤其是再遇到顾湛肖之后,她不想玩,玩不起。
她托了秦漾给她处理北四环的房子。
她早早地就去了秦漾的公寓,秦漾正打算出门,陆绽拦了路:“秦漾,你得给我把四环那房子给处理了。”